《流年七百始逢君》江邑江邑我是江邑

4、守护兽

　　“我问，你答，不然把你变小鸟。”

　　狐狸被捉，只能点头。

　　若瑄解了禁言术，问：“这地方似乎流传着什么灵异事，子时不得睁眼，你可知晓？”

　　白狐又点点头，似乎有些羞愤，两只前爪举到面前掩住眼睛，看得若瑄莫名其妙：“难不成是你干的？”

　　白狐一听，扭头想跑，被他用灵力隔空拎着后腿提了起来。
　　它生无可恋地卸了力，蔫巴巴地交代了：“我是这镇上新来的守护兽，每日有夜巡的职责。碰到哪家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我就顺手治了，兴许是谁半路醒了吓着，到处传的……我也没想到会传成这样，怪丢脸的……”

　　“好，”若瑄点点头，有些出神。

　　这渡灵镇，他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太模糊，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又或者他从前来过。

　　白狐瞪了他半天，见这光头还不放开它，忍不住道：“你还有什么事？我能走了吗？”

　　若瑄回神，瞥了它一眼，冷笑：“你一开始问我的问题，我可都没回答呢，就这么走了？还守护兽呢。”

　　白狐苦着脸，狐狸面上倒不显：“我又打不过你……”

　　“这倒是。”
　　“……”

　　“行了，你走吧。我是和尚，又怎么会害人。”
　　若瑄解了禁锢，狐狸从半空掉下来，灵巧地翻了个身稳稳落地，转身隐入夜色。

　　渡灵镇居然有守护兽。
　　这倒是闻所未闻。自古以来只有王城和其他主城有守护兽，小城镇有这个，若瑄是头一回听说。

　　罢，一时半会儿查不清，不想了。

　　……

　　一觉睡到巳时，倒是合了老板娘的店簿。
　　若瑄洗漱完下楼一看，那姑娘面上丝丝缕缕的烟黑色衰气更重了，眼瞧着她气色也比昨日憔悴了些。

　　若瑄不敢直接跟她说，怕她又骂自己，打算这两日多留意些。

　　大堂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吃喝闲聊，若瑄在角落里，那白狐忽然蹦出来，不见外地坐在若瑄旁边的长凳上，顺便落了个结界。

　　若瑄颇为意外：“你来做什么？”
　　白狐拿他昨晚的话噎他：“我可是守护兽，当然要看着你这来路不明的和尚。”

　　若瑄不在意：“爱跟就跟吧。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正好你来了，就与我说说，这镇上的守护兽是怎么来的？”

　　这不是不能说的秘密，说出来也无伤大雅，于是白狐就说了。

　　一千多年前，渡灵镇是一个国号为渊的国度的一部分。

　　那时候的渡灵镇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鹊尾，取的是渊国图腾，四大神兽之一的南方朱雀谐音，因位于渊国南地边陲，是朱雀之尾，故名。
　　渊国气运昌盛，帝都名为殷都。当时的渊帝自觉本国兵强马壮，欲一月之内集结兵马挥师南下，攻打南方邻国大鲜，扩增疆域版图。

　　大鲜物产丰饶，单是两国通商所流通的货物早已不能满足渊国王公贵族和百姓的日常需求。大鲜帝埋在殷都的线人得了这火烧眉毛的消息，急忙派人快马加鞭地捎信回去。

　　一时间，大鲜朝野哗然，朝臣纷纷自忧，商讨起应对之策。

　　三日后，办法还没想好，渊国的战书已经到了。起初，朝臣们想迎战，但大鲜帝认为，硝烟四起，受苦的是黎民百姓，于国之根本损伤颇大，故不愿开战。再三权衡之下，朝臣们决定使用损失最小的美人计，派美人潜伏到渊帝身边行刺。只要渊帝没了，渊国必定大乱，到时候自然就没精力打仗了。

　　以女子之力，赌一国安宁。

　　自古以来，大鲜绝大多数女子都是国政陪葬物。
　　皇家的公主看起来风光无限，终究逃不过和亲或与朝臣之子结亲的命运，历代皇帝借此来稳固皇位。少数备受宠爱的公主可以选择自己的夫婿，但谁能保证之后不会有什么变故。
　　官家女子和民间良家女子十三至十八岁者，由官府登记造册，嫁人之前要先经过帝王五年一次的层层选秀，因故不能参加选秀者，下次选秀时也得补上，否则该女子一族都要受到牵连被罚。落选且得了赐还的女子才可自由婚配。说是自由，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

　　大鲜帝是大鲜开国以来少有的真正疼宠自己子女的帝王。他子嗣不丰，又都是宠爱的妃嫔所出，因此既不舍得派公主和亲，也不舍得派皇子为质。
　　大臣们没办法，只好从官家女子和民间良家女子里选拔美人。
　　为此，大鲜帝提前了五年一次的选秀，只是此事关乎大鲜安危，选秀之初，负责的官员就张榜明示了选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这样一来，参选的女子就少了很多，但也有千人之众。

　　这次的选秀要求有三，皆与以往全然不同。

　　其一，姿容俱佳，才情兼备，略通武艺者。
　　其二，通晓渊国语言历史者，能审时度势，进退有度。
　　其三，意志坚决者，若事不成，则自行了断。

　　这三层筛选过后，只留下了两名女子。一者娇美明丽，如春日之花；另一位身姿高挑欣长，眉目英朗，若不是女子该有的特征她都有，简直要怀疑她是男子。

　　大鲜帝为她二人赐封号“平渊夫人”“定渊夫人”，赏金银各万两，令两人修整一番，次日启程。

　　平渊，定渊，真是野心十足。赏金银万两，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大费周章选出来的人，自然也要大张旗鼓地做给世人看。而这两名女子，多半是有命领赏，无福消受，赏下去的金银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国库里。

　　这一去，二人抱的是必死的决心。有惊无险地入了渊军驻扎在鹊尾的军营后，平渊夫人潜入伙房，伺机接近御驾亲征的渊帝。定渊夫人则因为身形高挑，混进了军营，想着真打起来就趁乱杀了渊帝。

　　这场战事最终没能打起来，因为平渊夫人确实找到了机会，和当日值守在主帅营帐外的定渊夫人串通好，在送食时刺杀了渊帝。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定渊夫人突然想到，如果把平渊夫人留在这，不消片刻渊帝的尸身就会被发现，到时候排查起来谁也跑不了，说不定还会被折磨致死。
　　于是定渊夫人“咔嚓”一剑给了平渊夫人一个痛快。只是她刚想自刎，就被听到动静闯进来的卫兵制住了。

　　定渊夫人被动了私刑，军营里各种苦头都趟了一遍。她舌头被割了，防止咬舌自尽；手指被夹断了，防止用利器自杀；髌骨被割了，防止她站起来触柱而死。就算如此，她也一个字不招，看得一些士兵私底下偷偷叫“她”作“真汉子”。

　　事实上，“她”真的是男子。
　　这“定渊夫人”，正是那历劫的仙人。
　　一开始的选秀，因为他姿容实在非凡，阴阳莫辨，加之动用了一些手段改变音色，还填了该填的地方，故而没有人怀疑他。进了军营就不需要这些伪装了，于是更没有人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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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