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影》聆楠

2、第 2 章

　　警局。
　　何似翘着二郎腿，大咧咧靠着椅子，风轻云淡的回复着审问。
　　在这期间，他脑子频频闪过那小姑娘细细颤抖的肩。
　　等到审问结束，对面一位男警官开口叹息道:“何队长，您这个月都来三趟了。”
　　“何队长，下次请您......不要再单独行动了。”
　　“我要是再晚点，人家小姑娘都被欺负了。”
　　“那您也不能动手啊，要是您一个没收住，上头可是要处罚的。”
　　“行了，我下回轻点，又没往脸上揍，看不出来，没我事了吧，没事我就看看那小姑娘去。”何似摆了摆手，大迈步出了门。
　　留下其余几个警察在办公室面面相觑。
　　有人弱弱问一句:“他假期还没过啊?”
　　“不知道啊。”
　　......
　　何似一出来就看到了女孩，她乖乖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录笔录，小小一只。
　　她正在打电话。
　　“妈妈，我没事，别担心。”
　　“嗯，好，我等你们回来......”
　　何似静静等了会，电话挂断朝她走去。
　　顾清影这时还握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渐近，一抬头，四目相对，她下意识紧了紧手指。
　　何似前进的脚步突然一顿，眉头皱着，匆匆又转身离开。
　　顾清影一愣，不明所以的低头扫了一眼自己。
　　没什么不妥啊，他怎么了?
　　不一会儿，何似手里提着个药箱又回来了。
　　顾清影看着他在身旁坐下，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头转过来点。”
　　“啊?”
　　听见他低哑的烟嗓声，她傻傻转头。
　　“给你上药。”
　　何似声音放轻，拿出碘伏，认真给她上药。
　　顾清影左边脸颊清晰的映出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有些地方隐隐透着青紫，一张白净的脸蛋上看着瘆人。
　　棉签点在脸上，不疼却微微泛着凉意，有些痒，顾清影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疼?”
　　“不...不疼，就是有点痒。”
　　“嗯，忍着。”
　　何似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时有些走神。
　　不知为何他居然想起救下女孩时，她抓着他的衣摆小声哭泣的样子，一双杏眼噙着泪，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掉，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看见她脸上的伤，何似下意识便拿来了药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她身边，再想回头时，自己就已经完全阻断了自己的退路。
　　上药这种事其实应该让警局里的女同事来做，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合适。
　　暗暗叹了口气，算了，给小孩上个药而已。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话，各自就这么静静的。
　　何似专注给她上药，眼神瞥到了她的嘴角，那处被咬破了皮。
　　想了想，何似还是开口:“你嘴角也破了，等下如果疼的话就吱一声。”
　　顾清影“嗯”了一声，乖乖的坐着，头微微抬起来一些，方便他给她上药。
　　沾满碘伏的棉签触碰上伤口的那一刻，顾清影还是没忍住刺痛。
　　“嘶...”
　　“很快就好了。”
　　何似表情淡淡的，眼睛看着她淡粉色的唇瓣，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力道。
　　两人挨的极近，顾清影有些不好意思，上药本来是件很正经的事，而且还是救了自己的好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却止不住的跳。
　　大概是鲜少和异性挨得这么近吧，她想。
　　何似给她上完碘伏，合上药箱站起身。
　　顾清影看出他要走，连忙拽住他的衣服，正犹豫着怎么开口。
　　何似回头看向衣摆上的手，他挑眉耐心询问:“怎么？”
　　顾清影声音带着感激和小心翼翼:“大...大叔，那个，谢谢您救了我，还...还给我上药，您真是个好人。”
　　何似从她叫出“大叔”两个字时，眼皮便突然一跳，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直到听完她这句话，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他悠悠一笑:“呵......”
　　顾清影看着他面无表情却很明显不高兴的神色，手不知所措地捏紧衣服，大脑一时间有些征愣。
　　察觉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拽的越来越紧，清澈见底的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雾，鸦羽局促不安般轻颤，何似忽然起了想逗一逗她的心思。
　　他微微弯腰:“大叔?您??小姑娘，我长的很显老?”
　　这句话响彻耳边，何似压低的嗓音令她顿时紧张道:“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您看着不老，不是，你很年轻......”
　　这可真不怪她，何似随意套了一身黑色运动装，身形挺拔健硕，一身匪气，头发杂乱长时间没有修理，青色胡渣长了很多，声音吧，还一股子沧桑，对着顾清影一口一个“小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呵护小朋友感的既视感。
　　所以，顾清影在“大哥哥”和“大叔”这两个称呼间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何似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说话，却越描越黑而感到抱歉的表情，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不忍再逗她主动岔开话题。
　　“衣服，你还要拽多久?”
　　顾清影将手赶紧松开，两只手端正的交叠在一起，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抱歉。”
　　“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过别的小朋友都是叫我大哥哥的，你也可以这么喊我。”
　　何似盯着那双泛红的耳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突然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嗯，触感很好。
　　顾清影一下子僵在原地，脸轰的一下滚烫起来，只知道睁着眼睛看他。
　　何似勾了勾嘴角，一本正经的说：“叫一声来听听。”
　　“啊，哦，哦哦，大…大哥哥。”
　　她好久都没这么尴尬无措了，十几年来的为人处世之道好像都丢在了脑后，没派上一点用。
　　“顾清影，进来。”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顾清影下意识站起来，看向对面的人，不等她开口，何似说：“去吧。”
　　她点头说好。
　　“小朋友。”
　　顾清影回头，看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
　　顾清影进房间做了笔录，出来时爸妈已经在等她了。
　　当看见自己父母的那一刻，顾清影的委屈和害怕顷刻间又变得波涛汹涌，她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哽咽:“妈妈，爸爸。”
　　顾母一眼就看见了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冲上去抱住她:“宝贝，没事吧?还有哪里伤到了?妈妈带你去医院。”
　　“妈妈，我没事了，咱们回家吧，我想回家。”
　　“好好好，咱们回家。”
　　顾父沉默的看着他们母女俩，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们回家，回家。”
　　夫妻俩接到警局的电话，听见女儿差点被小混混欺负，心急如焚的往这赶，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看见女儿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这时，负责录笔录的两位警察也朝他们这边走来，细细询问过后，才对顾清影让他们回家。
　　由于今天晚上时间已经不早了，后续一些事情就只能明天再协商解决。
　　顾清影跟着父母回家，一路上顾母都紧紧抱着女儿，心疼的问这问那。
　　到家后，她才彻底像是松了身上的那根弦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