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以为你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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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可怖的猜测猛地产生，他冲唐千桦大喊：“陈南的车在前面。”
唐千桦大惊，立刻朝男人连发三枪，然后踩着前方的车冲向他。
但男人反应出奇迅速，他跳到与之并行的车上，然后徒手击碎车子的窗户，并以碎渣为暗器射穿白车的右胎。
白车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撞上陈南的车，陈南的车直接侧翻，滚出好几十米。
唐千桦顾不得男人，立刻奔向周圆他们，她用蛮力将两人抗出来，没走多远，车就发生爆燃，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倒在地。
“唐馆长！”常命边拨打120边跑向那边，而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扶起意识迷糊还紧抓周圆的唐千桦，又探了探陈南和周圆的鼻息，好在两人还有口气。
在消防人员的控制下，火势渐小，最后熄灭。
常命目送救护车将三人拉走，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玖常青亲自陪着他们去了最近的第二人民医院。
由于无常职业的特殊性，常命配合交警做完笔录后便被放回去了。等他回到第一人民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
不知道柏随走了没有，但他笃定柏随大概率不会听他的话，可还是担心一个万一，万一柏随真的在那等自己呢？
抱着零星的期待，常命在医院里转了一圈，不出意料落了空。
他叹了口气，颓丧地打开车门，任由自己跌入座椅。
柏随：“回来了？”
闻言，常命瞬间回头，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躺在后座小憩的柏随，内心波涛汹涌。
“你没走？”
柏随挑眉道：“不是你让我好好呆在这的？”
常命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以为你——”
柏随：“以为我走了？”
常命微微点头，他从后视镜里观察柏随的表情，不自觉地出神。
柏随盯着后视镜里常命呆呆的表情、狭长的眼尾和耷拉着的睫羽。
待到常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和柏随对视，又羞恼地将目光移开，他作势干咳几声，点头表示肯定。
柏随也被他搞得不自然，他假装看向外面：“我就是闲着没事等等你。”
回九馆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车里气氛也很奇妙，第一人民医院离九馆很远，常命不想一路都是这么个氛围，索性先开口：“你怎么会有这个车的钥匙？”
有人打破了僵局，后面自然聊得很顺利。
柏随：“这车是段随的，我自然有钥匙。”
常命继续忽悠道：“钥匙是段随给我的，他看我没车，就把车借我了。”
柏随歪头走马观花，头一回没有怀疑质问他：“这里变化真大。”
沧海变为桑田不过几百年，而人世间更是蜉蝣一瞬。
兜兜转转，草木枯荣，人非故人。
常命自觉已经瞒不下去了。柏随出馆前，玖常青为了模糊时间，刻意将九馆了的日历都收了起来，现在，柏随已经出馆，保不齐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欲试探。
“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柏随赶在他说话前打断，他把头缩进高衣领里说，“我当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气氛再一次冷下来，外面风很大，怕柏随受凉，常命关上了车窗。
柏随：“别关，让我冷会儿。”
……
常命：“你…想吃什么，等到九馆了我给你做。”
柏随思考了许久道：“想喝燕麦奶粥。”
“加糖。”
闻言，他望着镜中闭着眼一脸平静的柏随怔神，许久才换上笑脸说：“好。”
回九馆时，玖常青还没有回来。常命借用厨房，换上围裙开始熬粥。
他一人在里头忙碌，柏随就坐在外面看他。
等粥熬好，柏随平静地喝完，平静地说不好喝，又平静地去打了一碗，然后平静地哭了。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鼻子乱流，还冒出了鼻涕泡，鼻涕泡破了，鼻涕沿人中跑到嘴唇上。
柏随抬手拿衣袖胡乱擦掉，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眼泪还是掉进了粥里。
“粥脏了。”柏随捧着碗哽咽道。
“没事，我去换一碗。”
常命拿走碗起身去换，起到一半就被柏随扯住衣角。
“不要，我就要这一碗。”
柏随去抢碗，拉扯中，常命失手将碗打翻，里面的粥溅了一地。瞧这满地狼藉，柏随也同槁木般跌落。
“我的粥没了。”他机械地抽噎地重复这一句。
常命怕他顺不上气，轻轻地给他拍背，不知是他哭困了还是怎么，柏随就这样枕着常命的肩睡了过去。
常命把和他一般高的柏随抱到床上，守着他睡去。
醒来时，常命已经到了床上。
“醒了？”柏随端着咖啡和早点进来，“醒了就起来收拾收拾，然后把早餐吃了。”
今天柏随穿得很成熟，眼眸里也没了昨晚的忧郁和空洞。
“你是？”
“百岁，三十岁的百岁。”
记忆更换了！不过不记得也好。常命拼命想话题，突然瞟见手中的素戒，他想起之前柏随看见戒指的反应，于是用手捂住那根手指。
柏随：“不用捂，我已经看见了，它很适合你，戴着吧。”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段随已经死了的事实吗。”
他知道！那为什么没有悲伤，为什么表现地这么风平浪静，常命极其想探究柏随的想法：“你不难过吗？”
“他会回来，会回到我身边。”他走进，半蹲下仰望着常命，笑着。
一时间，常命不知该悲该喜。
他闷闷地啃食早点，头上的呆毛也跟着动。
看他这样，柏随扑哧笑出声来：“你叫什么？”
“常命。”
“常命，长命，很好的名字，和我很搭。”柏随将名字品味了一番，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敲出愉悦的音符，“我们之间很有缘分，认识你，我很高兴。”
面对有着三十岁百岁记忆的柏随，常命紧张地抠弄手指。他想那本书的作者肯定没有见过三十岁的百岁，所以书里的描述才不贴切。
“怎么不动了，在想什么？”
“我……我……”
一激灵，常命被口中没咽下的食物呛得咳嗽。
“别紧张。”柏随递给他一杯豆奶，待到人把食物咽下去，他说，“你想学关于无常的东西吗？想得话我可以教你。”
“啊？”常命拿着枣糕的手顿在嘴边，刚咬进口的碎块滑落下来，在半空中又被柏随接住，然后被扔进了垃圾桶。
片刻，他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手里的吃食，攥紧柏随的手腕激动地喊：“想，我想！”
柏随：“嗯，态度很诚恳嘛，按理说我入行比你早，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哥。”
常命：“要是你愿意教我，让我叫你师祖都行！”
柏随：“这，倒也不必。”
常命羞涩地挠了挠头：“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
“明天，今天先好好休息。”
“我不累，我可以马上学！”
为了证明自己精神状态良好，常命跃下椅子，给他展示了一段几年前在法源观学来的太极。“怎么样？”
“特别棒，但是我这一把老骨头啊，如果不先休息休息，可能就要见不到明日初生的太阳了。”
看柏随一副大限将至的表情，常命也是无可奈何，但他真不愿再拖下去。
毕竟柏随不可能永远是三十岁的百岁，万一又变回小屁孩百岁或者恢复成柏随那该怎么办。
他不是不想柏随变回来，而是他需要成长变强的时间。
强大到不会被忽视、被否定，强大到可以破开那层保护他的膜，换他来保护柏随，这样就不会被柏随推开，不会拖他的后腿，还可以还那一命之情。
那些伤在柏随身上的疼，终究是成为了常命的牵挂。
似是看穿他的顾虑，柏随向他保证道：“其实不经历重大的打击，我是不会随意变回去的。”
“当真？”
“当真，比钻石还真。”
这一晚过得很慢，常命睡在床上着有梦朝一日成为了特级无常，和柏随一路升级打怪，中途还救下了一只源于人类对永恒对爱的渴望的善良的执念。
后来那只执念演化成婴儿的模样，甚至罕见地生出人类的灵魂，慢慢地，他学会了说话，说得第一句是“哒哒”。
梦里，他很幸福，至于梦醒后眼角滞留着泪，但镜花水月只在这一夜昙花一现。
教学第一天，常命比山里野鸡起得还早，见柏随还没起，闲来无事，他偷偷跑到厨房下厨。
本来打算做酸奶西多士，可考虑到百岁不爱吃甜食，他索性下了两碗番茄面。
“你在做什么？”
柏随身着不知从哪来的纯白条纹睡衣睡眼惺忪地走进，在柏随身上，那件睡衣显得略微拥挤，看着和没穿一样。
在衣服的作用下，原本修长的身材被勾勒得紧致壮硕，胸前的两块平地隆起优美的弧度，腰臀接壤之处浑圆饱满。
今天他没有打理发型，前额柔顺的头发乖顺得盖住眉毛，为他增添了一份稚气，但是和他的下半身搭配起来特别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