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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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修本以为姜启最多也不过离他三尺远，谁知这一走起来，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了。你说在树林里，他在树枝间和松鼠一起蹦跶，他也就忍了，怎么连平原地区都不见人啊？虽然能感受到周围有人的气息，但只要自己一转头就会立马消失，搞得他都快以为自己记错了：难不成……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赶路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对着空气中喊了几声：“小启？小公子？掌灯人？”
身后无人应答，正当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时，身前传来了姜启淡淡的回应：“楚公子有何吩咐？”
“你原来在啊……”楚明修松了口气，这才吐槽道：“你不能光明正大点走路吗？搞得和我的暗卫似的。”
姜启闻言，竟然还点了点头：“您就当作如此吧，这难道不是孟小姐让在下陪同的本意吗？”
“哎呀小启啊，不是我打击你，我们家比你厉害的暗卫比比皆是，如果要找人护卫，哪儿轮得到你啊。”楚明修不由分说地走到了他旁边，要和他并排边走边聊，“我家妹妹找你来，是给我作陪聊的。再不济，也是由我来保护你，你搞得这么神出鬼没，我怎么时刻关注你啊，是不是？”
“……在下并非需要保护之人，还请公子莫要挂念。”他的语气依旧冷淡，不过楚明修注意到，他在回答时会不自觉跟上自己的脚步，他便继续提出话题来牵制他：
“说起来，小启你今年多大了？当这掌灯人多久了？”
姜启扭头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在下年方二十，正式作为掌灯人出勤……还未满一月。”
楚明修总觉着他这话中暗含着“刚工作就碰到硬茬，真倒霉”这种意味，不免有些尴尬地换了个话题：
“那——呃……对了，你那赤色之眸，是有什么来头吗？甚为罕见啊。”
他想起来时意曾让自己旁侧敲击地问问这个问题：赤色之眸，若是来源纯正，那让姜启走这一趟安州之行可就大有意义了。
他隔着黑纱望向那双眼睛，那双不须经过染血的刀刃反射，就已经赤红的眼睛……
“抱歉，在下不知。”很遗憾的是，姜启摇了摇头，“在下对十五岁前的过往都记不大清了。师父说，在下的眼睛是染病而成的。”
“染病？”楚明修稍微有点失望，又追问了两句：“有看过大夫吗？眼睛时有不适吗？
对方摇了摇头，答：“没有印象了，至少五年来是没有的，楚公子为何问起在下的眼睛？是有什么说法吗？”
“不，那倒没有。”楚明修很快否认道，时意嘱咐过不要太早让他得知此事，觉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免去姜启的怀疑，他还补上了一句：
“只是觉得，小公子你的眼睛果真很好看呢。”
“……”这下他的怀疑是打消了，人也跑远了，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楚明修登时头大了，只得又扯着嗓子喊起来。“喂？小启——小公子——掌灯人——！我不说这种话了，你别再跑了——！”
接下来的时间姜启便没再出现过，只有吃干粮时，楚明修才有机会和头上的树叶搭几句话，百无聊赖地走到了晚上。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庄传来的些许微光时，姜启才完整地出现在了他身边：“楚公子要去借宿一晚吗？”
“你可算出来了……”楚明修叹了口气，提脚向村内走去，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当然要借，小启你呢？”
“在下可以睡屋顶上，树上也行。”青年一脸淡然地出了什么不太得了的话，“不必顾虑在下，在下已经习惯了。”
“这这么行呢！时意会说我没照顾好你的，你若不好意思开口，我再帮你借一间便是。”
“……劳烦您费心了。”
二人聊着走上了村庄的大道，很快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太安静了，这里还是清州境内的村子，清州不论村子还是城镇，夜间生活都是喜爱热闹的，往往到了子时才会寂静下来，现在最多不过酉时，村里却已是门窗紧闭，寂无人声，好似一座死衬一般，先前他们看到的微光，竟是几堆未燃尽、还带着火星的纸钱。
“今天怎么尽碰上怪事……”楚明修嘟哝了一句，绕开那堆纸钱，准备伸手去敲一户人家的门，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二人朝那方向望去，只见村里最大的那座宅子前火光冲天，定睛一看，又并非失火，而是一群人举着火把堵在了门口。二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向那里靠近了。
“老头！快把老子的女人交出来！”那一众人明显的贼寇打扮，为首的那大汉戴着一只独眼眼罩，一只右臂上满是刺青，举着一口大刀，直直往大门一劈，脚又往上一踹，接着吼道，“再不送人出来，就烧了你的房子！”
少顷，大门被一老者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他身后还有几个壮年家丁，却反而缩在老者身后不敢上前，他佝偻着身子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那头领面前，哭道：
“胡老爷——！老朽就剩阿琴这一个女儿了，去年她姐姐不是和您们上山了吗？您就行行好，放过阿琴，放过我们段家吧——！”
“一边去！老子能看上你家姑娘是你们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那位胡老爷一脚踢开了老者，带着一帮土匪进了院子，一望四下无人，又推开那几个要来扶老者的家丁，将老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朝着房子喊道：“段姑娘！你要是再不出来，你爸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屋内立马传来了争吵和哭喊的声音，一位妙龄女子在一位老妇的拉扯和几个下人的簇拥中出了房门，站到了一众贼人的面前，呵道：“胡昌伟！我跟你走，你放开我爹！”
“你这小丫头，还是这么泼辣。”胡昌伟看清来人后立马将手里的老人随手一丢，带着毫不掩饰的下流目光，在手下的口哨声和起哄声中走上前去，邪笑着调戏道：“等到了爷的床上，保准就和你姐一样听话了，说不准还能让你们姐妹俩在床上团聚呢！”
土匪们爆发出一阵笑声，段姑娘的脸气得又红又白，但仍用眼神示意着家丁们带老人快走，又坚定不移地挡在老妇人的面前，咬牙道：
“若是我跟你走了，你就不许再来骚扰村子了！”
“那怎么行啊，弟兄们还得从村里搜刮好东西来养你们姐妹俩呢。”
被男人不要脸的话语一激，姑娘再也忍不下去了，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胡昌伟你这遭天谴的无耻之徒！”
“哟呵，夸你两句泼辣，你还敢蹬鼻子上脸了？”胡昌伟果不其然被激怒了，伸手就要来抓她。
段姑娘的脸色一变，却没有退缩，只是将自己悲痛的老母亲住身后推了推，对她苦笑了一下：
“娘，孩儿对不住您，怕是不能给您尽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