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塔之主竟是纸片人？！》鲈鱼团子

17、灯火

　　才下了马，还未等我们踏入那片灯火辉煌的集市中，喧闹声就已经远远地传入了耳中。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突然有些不安。

　　“不会的，放心。”Dandre朝我笑了笑，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前走去。

　　我们在熙攘的人潮中穿行，在明亮灯火与重叠暗影交替的罅隙间，我能看到他被挤的有些凌乱的鬓发和因为兴奋在微微发红的耳朵。

　　Dandre一边给我讲过去的事，一边时不时在沿途的小摊前停下，然后把某种小吃塞进我的嘴巴里，很快我就开始有了饱意。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抵达这片灯火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条荧光点点的河，人们两两成双地站在河边，而那些荧光来自河面上漂浮着的盏盏河灯。

　　或许是见我看得太过入神，Dandre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想放一盏花灯吗？”

　　“嗯。”我朝他点点头，然后来到了一旁卖河灯的摊贩上。

　　Dandre付了钱，看到其他人都在河灯上写下祝福，我也借了笔写下自己的愿望。

　　回到河边，我们一起蹲下点燃了那盏河灯，暖色的烛光影影绰绰地照映着我们的脸庞。

　　“所以你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我刚才还没来得及看清。”Dandre转过脸，倒映在那双碧绿色眼眸中的光芒好似一簇簇温暖的小火苗。

　　“先不告诉你。”我站起身，对他狡黠一笑。

　　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情，也随我一起站了起来。

　　那盏河灯愈飘愈远，回首望去，身后的灯火汇聚也好似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它们连为一体，载着最美好的希冀，生生不息地流向远方。

　　“平安喜乐，所愿得偿，”我轻声说，“祝我，更祝你。”

　　我们回去时已是深夜，其他人似乎早已睡下，又或许是和我们刚才一样还在集市上游玩，总之一切都静悄悄的。

　　昏黄的灯光下，Dandre低着头坐在床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发现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用力得指节都微微泛白。

　　“怎么紧握着拳？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挪动到他旁边，向他的额头伸出手，想去探一□□温。

　　他却一下子躲开了。

　　“我先走了，早点睡吧，晚安。”他说着迅速站起身，声音沉稳，太过无谓的语气像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晚上在灯会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是一副闪躲逃避的模样？我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温馨密切的场景，再看看自己此刻空悬着的手和他将要离开的背影，还有未来将会面临的种种变数，我感觉鼻子发酸，委屈得快要落泪。

　　“等等！”就在他即将开门踏出房间的瞬间，我跳下床，朝他快步跑去。

　　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脚，我抓住了他的衣角，踮起脚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上去。

　　若是要解释我现在的行为，用“冲动”这个词似乎太过单薄，在这一切的背后，掺杂着更多的、我也无法弄清楚的复杂情绪。

　　紧闭着双眼，唇边感受到来自他的生疏而奇妙的感觉，完全不受理智控制般，我毫不犹豫地更加抓紧了他的衣角。

　　耳边响起有些不真切的双唇接触又离开发出的声音，我稍稍回过神，慢慢地向后退了一下，然后睁开眼。

　　然而在我来得及看清任何东西之前，双眼就被捂住了，甚至指尖还没有触碰到发丝，他就弯下腰急切地吻了上来。

　　透露着错愕的声音还没有发出，他的舌头就撬开了我的牙齿，温热的气息通过微张的嘴唇长驱直入地闯进来，让我觉得有些眩晕，呼吸也随着纠缠的唇舌一同变得紊乱起来。

　　像是迄今为止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一样，那些一直被隐藏着、压抑着的情感一下子全部喷涌而出，这个吻既急切又激烈。

　　我开始有些招架不住，脑袋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他用另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热气涌进了身体各处。

　　因为眼睛被遮住，唇舌交缠的声音落在耳边更加清晰，脑袋变得乱糟糟的，再无法思考除现在以外的任何事情。

　　错乱的呼吸被他尽数吞噬，能感受的到他一定忍耐了很久，他扣在腰间的手掌和不时拂过颈间的发梢刺激着我的神经，一阵难以言明的战栗从脖子蔓延到脚尖，我只觉得双腿发软，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地上很凉。”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托住我的腰，另一只胳膊穿过腿弯，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Dandre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随后把我的头按在了胸膛前。我被他抱在怀里艰难喘息着，任由他轻轻地拍打着后背，像是在安慰依旧有些神思不清的我，又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脸颊火辣辣地发烫，感受着他胸膛里和我一样加速跳动着的心脏。虽然这一切都是由我主动挑起的，但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吻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呼吸声渐渐平复下来，理智也回归了大脑，我抬起头，Dandre也慢慢地放开了我。

　　“就到这里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直起身，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在尽力克制住所有紊乱的情绪。

　　看着我们之间逐渐拉远的距离，我急忙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我可以的。”

　　他身形一滞，随后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下颌和脖颈，体温透过皮肤表面传递到更深的地方，激起些许微妙的痒意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嗓音有些喑哑，从危险中流露出让我难以移开视线的迷人，我突然想起了曾经在一本诗集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危险的事物固然美丽”。

　　“你应该知道，很快我就要和Ranson做最后的了断了，这一去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回来，如果我遭遇什么不测，你......”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我打断了他的话，再一次地吻了上去。

　　在眼前这双直视着我的眼眸中，藏着比窗外的黑夜更为浓稠的感情，像一个甜蜜的陷阱般令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纵使前路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甘愿成为为其殉道的信徒。

　　旖旎的气氛在这方寸天地间散开，甜蜜中透着色情，涌出来的情感让身体仿佛快要融化掉，大脑也随之再度昏沉起来。

　　在朦胧摇曳间，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Lydia，我爱你。”

　　我更加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我也是。”

　　那晚过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像往常一样生活相处，一同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六人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吃完（虽然Matheus，Jack和Grooves常常保持沉默），白日大多的时间里，大家或骑马打猎，或在森林中采集野菜和果子。

　　Dandre总会时不时地带着我一起“偷懒”，在这个国家——他的故乡，一年中半年晴朗，半年雨季，天阴时雨水清澈如溪，我们拴好马，依偎着坐在森林中心最古老的那颗樟树下，它粗壮的树干十几人都无法环绕，绿叶繁密，仿佛就算全世界的雨一齐落下也无法穿透，只从天空传来清越的歌声，而我和他总乐此不疲地沉迷于同一个简单的游戏，在圆的两侧以不同的方向旋转，直到看到彼此的脸，然后相拥入怀。

　　晴朗的黄昏后暮色渐沉，我们并肩坐在盛大的落日下，等待两道影子会合，天边的晚云勾起一朵小花，他总会借下簪在我的发上，绿色的精灵在森林里摆开酒宴，映照着长衣和拥抱。

　　当第一缕夜风吹起时，我们已围坐在廊前，或闲谈嬉笑，或缄默不语地静眺远方，黯然神伤。

　　无比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要与Ranson决斗了断的事情，尽管每个人都很清楚，该来的总归要来，但戳破这来之不易，很可能再也不会有的珍贵温馨时刻，实在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

　　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我无数次这样想过，然而心头不时掠过的丝丝恐惧注定成为谶言，蛰伏在命运的暗影，肆意嘲弄着我自欺欺人自以为是的固执与妄念。

　　大概是由于那个落入Ranson手中的红色魔核的缘故，灵魂与□□没能完全连接融合，Dandre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从偶尔身体的某一部位不听使唤，到后来越来越频繁地不受控制，看着他经常恍惚失神的样子，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天清晨醒来后，我发现身侧空无一人，床单上仍残留着几道褶皱，曾停留在上面的温度却已然尽数散尽。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响，我瞬间清醒过来，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冲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