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古堡》悲莫乐莫

4、第 4 章

　　没过几天，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布隆德公爵到访，命令皇太子殿下立即回宫接见。
　　小公女吵着也想去皇宫见父亲，索菲亚夫人无奈地请求皇太子殿下照顾好小公女，带着她去面见陛下。
　　小公女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只带了一个侍女。
　　“小公女可喜欢布隆德外面的世界？”
　　“很喜欢。”
　　“那你怎么没有多看两眼呢？”
　　“多看两眼就不喜欢了。”
　　皇太子殿下轻轻笑了，突然坐到小公女旁边，为她掀起了一扇车帘。
　　“看看吧，布隆德是没有山的，皇宫周围也没有，能够看到山的机会是很小的。”
　　“不想看，不属于我的东西，多看两眼也只会成为遗憾。”
　　“你怎么知道，这不会属于你呢？”
　　“……那你把契约文书给我。”
　　皇太子怔了一下，然后了然地从行囊中拿出一封密封的信函，挑逗地问：“是这个吗？写着捐献所有财产的信函？”
　　小公女一时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得到契约文书是如此简单而又突然。
　　然后她瞬间暴躁了起来，起身就要夺来信函。
　　“给我！求你！给我！”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
　　“快给我！求求你！”
　　马车剧烈晃动着，小公女一个没站稳，扑倒在皇太子的身上。
　　“求你……给我。”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
　　小公女趴在皇太子的身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是能隐约听见抽泣的声音。
　　“求你，把契约文书给我。”
　　皇太子殿下沉默半晌，抬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背，像白天鹅优雅的后脖颈，然后顺手揽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风吹开了车帘。
　　少女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怜惜地抬起少女的下巴，然后轻轻吻住了少女的红唇。
　　少女睁开了眼睛，眼见着他把那封信函扔出了窗外。
　　皇太子喘息着看着面前的少女。
　　“那封是假的，真的被我留在了宫里。”
　　说罢，皇太子又吻了上来。
　　风吹合了车帘。

　　皇太子殿下回宫，大摆宴席，请来了所有人，在帝国最大的宫殿月神殿。
　　每个人穿上自己最华贵的礼服，整个宴会场光芒四射，到处是精致的少年少女。
　　阿璃环视了一圈，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她看见了西尔舅舅，他今日打扮得有些人模狗样，笑着勾搭旁边的少年少女。
　　她听见有人喊伊万男爵，这是非常耳熟的名字，尤其是见过云切夫人后。
　　伊万男爵本来也不过是个男爵的旁支，本来爵位是轮不到他继承的，但是他入赘给了云切侯爵家，云切侯爵帮助他继承了这个位子。
　　有人看不起，也有人羡慕。
　　她看了伊万男爵两眼，此人长得的确平平无奇，不过胜在发色、瞳色都是纯正的金色。
　　然后她又听见有人喊云切大公子，她忍不住细看两眼，和云切夫人没什么很像的地方，但是长得很帅气，很像图画书里英俊的王子。
　　巧的是，他和伊万男爵还是相同的发色、瞳色。
　　真是疯了，她居然会把这两个人放一起比较。
　　有人问云切夫人怎么没来。
　　伊万男爵没有说话，反而是云切大公子回答道：“她这两日动了胎气，不宜走动。”
　　“什么啊……”有人窃窃私语，“伊万男爵平日里无所事事，是怎么伺候云切夫人的呀？还能让夫人动了胎气……也不知道云切夫人是看上他哪一点……”
　　伊万男爵没有说话，只是隐晦地扯了下嘴角。
　　不久之后，皇帝就和皇太子殿下一起进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帝了，他比印象里老了许多，但是还是拥有着一身令人见了害怕的气势。
　　身边的皇太子好像被皇帝盖住了一些锋芒，他不笑的时候冷酷地站在那儿，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一笑又十分温柔，偷走了许多少女的芳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那儿就是比皇帝矮了一截。
　　威武的皇帝开始赞颂这个国家，无知的臣民附和着称赞。
　　接着，皇帝开始逐个召见诸位公侯，底下的儿女们也各自攀谈交流。
　　阿璃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来巴结她。
　　——以前她顶着布隆德公爵家小公女的名号出现的时候，穿着最华贵的衣服，扮着最精致的妆容，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那个时候母亲还跟她说，没必要自降身份去搭理一些她看不上的人。
　　“布隆德公爵，你最近可好啊？”上面的皇帝突然问。
　　阿璃震惊地抬头看向王座下的男人。
　　然后就听见那道独属于她父亲的嗓音：“托陛下的福，臣近日过得很好。”
　　那是她的父亲，却不是。
　　她很想逃离这里，逃离虚无的一切，却被皇帝扼住了脖子：“我听说你和你的女儿已经好久没见了？”
　　“我的儿子可帮你把她带过来了！”
　　“阿璃公女在哪儿？”
　　场面安静下来了，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在问那个帝国的娇花在哪儿。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小公女提着自己匆忙在帝国最大的衣帽店里定制的礼服，低着头走上前去。
　　“尊敬的皇帝陛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感到一些不堪。
　　可是她曾是帝国的娇花。
　　“阿璃，好久没见了，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啊！”皇帝笑着说。
　　那个笑容与其说是偏爱的和蔼，还不如说是和曾经如出一辙的笑容面具。
　　“阿璃，快到父亲这儿来！”布隆德公爵也绽放出笑颜，斑白的胡须微微耸动，“你怎么也来了？我都没有收到消息。”
　　阿璃笑着，然后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是她的父亲，却不是。
　　场面与其说是有一些混乱，不如说是尴尬。
　　阔别已久却也不算太久的父女相见，女儿却嚎啕大哭起来，不能止住。
　　仿佛感动坏了的皇帝命人给他们一间安静的休息室，让他们好好叙旧。
　　人们有些蒙圈地站到一旁，看着这个不再璀璨夺目的女人靠着另一种方式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并且成为近期女士们下午茶的热聊话题。
　　这都叫什么事儿呢？

　　“父亲……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小公女眼含泪水，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
　　布隆德公爵轻笑，眼里仍然泛着和蔼的光，却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小姐，我本来以为你与索菲亚夫人和好是变聪明了，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天真。”
　　这个声音……小公女震惊地后退几步。
　　“诺亚？！”
　　布隆德公爵坐回了休息室的椅子上，随手拿了个时下最新鲜的水果，吃了几口，却转手扔到了桌上。
　　“有点儿难吃啊……对了，我亲爱的女儿，宴会结束后，你要和我一起回使馆休息吗？还是……你想继续和皇太子殿下在一起呢？”
　　“诺亚！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母亲明明已经让我过来了，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假扮我父亲？！”
　　小公女上前扯住了男人的衣袖，表情出乎意料的有些凶狠。
　　“哦~看来你想和皇太子殿下在一起。当然了，我是很乐见其成的，皇太子是个很优秀的人，你们在一起我是不反对的……”布隆德公爵仍然笑着说话，仿佛没感觉到小公女的崩溃。
　　“诺亚！！！我在和你说话！请你不要假装我的父亲！认真地回答我！……对了，云切夫人……云切夫人是不是也是你假扮的？！”
　　“嗯~看来你很激动啊我的宝贝女儿，很多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了解的好。作为一个开明的父亲，我是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的。”
　　“宝贝，你觉得呢？”

　　最后显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
　　在大家羡慕的眼神里，皇帝大手一挥，允许阿璃公女留在皇宫中与皇太子同住。
　　似乎有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明白了：皇太子殿下和阿璃公女要好事将近了。
　　小公女失魂落魄地坐在房间中，拒绝了所有人的求见。
　　但是有一个人，她不得不见。
　　收拾好状态，她露出最得体的笑容，来到了会客厅。
　　“颂蒂亚小姐。”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拥有着天蓝色的秀发，金色的眼珠显示了她尊贵无比的身份。
　　颂蒂亚?温斯顿，温斯顿公爵唯一的女儿，她的姑姑是皇后，哥哥也在皇宫里当差，她从小跟在姑姑身边，在皇宫里长大，与皇太子殿下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顾及她未来的身份……可能皇帝早就会给她一个公主的封号了。
　　小公女与颂蒂亚公女同为帝国尊贵的公女殿下，但两个人并不熟识，毕竟小公女在皇宫待过的日子屈指可数。
　　颂蒂亚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女：“阿璃，许久不见了。”
　　小公女也如同之前接见客人一般，露出了得体的微笑：“颂蒂亚小姐，本来我来皇宫，是应该主动去找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颂蒂亚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免被她美丽的容貌晃了眼睛，眼里流露出微妙的情感：“我不喜欢胡思乱想，所以我来就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你和皇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小公女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减淡了微笑：“这个问题，我想，您的姑姑应该比我、比皇太子殿下更清楚，您怎么会想来直接问我呢？”
　　“我的姑姑？”颂蒂亚有一瞬间惊讶，“温斯顿皇后从来不会干预儿女的私事。”
　　“可是……皇太子殿下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我以为，她会很乐意去干预这些的。”
　　颂蒂亚微笑的表情差点要维持不住：“你说话的语气和皇宫里的女士们真的不太一样呢，我就算是在宫外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来。”
　　“没关系的，不需要你听说过，因为皇帝陛下，我的父母，甚至皇太子殿下都夸过我，那我觉得，我说话的语气真的是十分特别的呢。”
　　颂蒂亚没有说话，她身边的侍女给她的茶杯里添上了新茶。
　　小公女身边的侍女给小公女的茶杯里倒入了热牛奶。
　　“说起来，上个月，阿尔金侯爵进献给了皇宫三罐白茶，味道不错。皇帝陛下知道我喜欢，立刻就送了我一罐。我至今都没舍得喝几口，只有皇太子殿下来找我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待客。不过你难得来皇宫，下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品鉴一下。”颂蒂亚说。
　　“是吗……”小公女露出了倨傲的表情，“我记得，阿尔金侯爵上个月给我们家也送过白茶，不过有点苦。我比较喜欢喝一些甜甜的、白色的汁液，皇太子殿下也很喜欢，天天晚上喂我喝，还很喜欢看着我，喝下那些汁液。”
　　“你！”颂蒂亚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甚至红透了耳根。
　　“我怎么了？”小公女还是那副得体的笑容。

　　皇太子殿下回了皇宫之后，很少有休息的时间。不过小公女也收到了很多邀约。
　　今天，她就要去云切侯爵家做客。
　　云切侯爵是少数几个在皇城定居的大家族，他们有自己的领地，不过他们似乎更愿意住在皇城。
　　今天的邀约，是云切侯爵的妹妹发来的。
　　云切侯爵的妹妹甚至比他的女儿还要小，如同她的身份一样，她在皇城也是有名的嚣张跋扈。
　　但是布隆德家族公女的身份，也足以让她收敛脾气，如同舔狗般对待。
　　下午茶是在云切侯爵府的后院举行的，同行的还有云切侯爵妹妹的几个朋友。
　　“尊敬的公女殿下，我是云切侯爵的妹妹萨莉亚?云切。”萨莉亚蹲下身子微微行了一礼。
　　金色的瞳孔和金色的大波浪卷发让她美丽得如同天使一般，不过和她外貌刚好相反的是，她的性格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魔。
　　四个人围着小圆桌坐了下来，萨莉亚命令侍女端上了早早准备好的香茶和甜点。
　　“阿璃公女殿下，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茶和做的糕点，外面都是吃不到的。就连颂蒂亚公女都没有尝过呢。”萨莉亚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
　　“是呀，我们都是托了公女殿下和萨莉亚小姐的福呢！”另外两个小姐也是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颂蒂亚和萨莉亚都是皇城有名的美少女，不过她俩在“天使”这个名头上，已经争斗了很多年了，这件事在贵女圈并不少听闻，远在布隆德领地的两位公女也经常听说。
　　“说起来，小公女殿下您住进皇宫，一定受了萨莉亚公女很多气吧？”萨莉亚说话十分直爽，“我们都知道的，她呀，不仅嫉妒您漂亮，还因为……因为皇太子殿下，明显属意于您呀！”
　　“是这样的呀，小公女殿下这么漂亮，和皇太子殿下才是天作之合呢！”
　　恭维的话不绝于耳，小公女并未搭理她们，只是喝着手里的茶。
　　这时，一个小侍女突然走到萨莉亚旁边，在她身旁耳语了几句。
　　萨莉亚一下子变了脸色，直接说道：“不准下来！她要是下来磕了碰了谁负责？后院的茶园天天能看，怎么偏今天要看？”
　　“萨莉亚，怎么了？”小公女看着她。
　　萨莉亚有些生气地说：“是我侄女，玛利亚?云切，您知道的吧？她一直在阁楼养胎，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要下来走走。”
　　“孕妇下来多走动走动也是有好处的呢。”小公女只是笑着说了一句。
　　萨莉亚立刻就说道：“算了，她下来就下来吧，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就行。”
　　小公女吃完手里的糕点，取出手帕轻轻擦拭嘴角，待收拾好，说道：“这茶味道真不错呢，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茶园散步呢？”
　　萨莉亚知道自己是不能拒绝面前这位公女殿下的请求的，但是……
　　小公女看到她的为难，立刻笑了笑：“茶园不能去吗？”
　　萨莉亚明显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吩咐侍女给小姐们准备了几把蕾丝遮阳伞，带着她们一起去往茶园。
　　茶园就在府邸的最后面，走不了几步路就能看到。小公女放眼望去，只看见蓝色的小花点缀在葱葱郁郁的茶树中。
　　远远地看见几个侍女围绕在一个美丽妇人身边，生怕她出现一点差错，萨莉亚的脸色更加臭了。
　　走近，果然是云切夫人。
　　云切夫人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竟然也能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分外好看。
　　“云切夫人，近来安好？”小公女走至她面前，主动打起招呼。
　　“天呐，亲爱的小公女殿下，没想到您居然来我们家作客了！”云切夫人明显十分开心，“您如果提前跟我说，我一定是要好好准备招待您的。”
　　“玛利亚，小公女殿下是我的客人。”萨莉亚走到交谈的两人身边，“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而且，你身为一个孕妇，最好不要在外面随意晃动，免得惹了家里不开心还要连累我。我和小公女殿下在这散步，你本来是不该留在这的，我不希望你会打搅到我们。”
　　萨莉亚对待云切夫人的态度是明目张胆的不待见，身边的侍女们全都害怕地低下了头。
　　云切夫人露出温婉的笑容：“真的，十分感谢您的关心。我随意走走就会回去，祝您和小公女殿下游玩愉快。”
　　萨莉亚闻言再次厌恶地皱起了眉，周围的侍女心照不宣地扶着云切夫人远离了此处。
　　小公女将一切看在眼里，心直口快道：“看来，你和云切夫人关系并不是很好呢？”
　　“呵，您在布隆德是不知道，她的行为是有多么不检点……”
　　“哦？”
　　小公女明显十分感兴趣，但是下一秒，萨莉亚却选择闭口不谈。

　　云切夫人滑胎的消息，是第二日传入宫里的。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实在太突然了。
　　云切夫人一直住在云切侯爵府，许多个侍女悉心照料，每天吃的饭都是由十道工序准备、制作、检查制作而成。怎么才会突然滑胎呢？
　　况且，身为帝国为数不多的见证官之一，皇宫也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师和最完整的药材配置，可以说，她的孩子生下来，那在整个帝国也是可以数得上名的贵族后生。
　　随着这个消息传进宫里的，还有另一条消息。云切家大公子请求彻查此事，以慰他那苦命的妹妹。
　　皇宫中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小公女也不期然听见侍女们讨论的声音。
　　“要我说，这肯定是云切家族内部发生的矛盾，家族外哪个人能害到云切夫人呢？再说，谁也不会费尽心思只为了一条胎儿的命。”
　　“照你这么说，云切大公子完全可以直接拿下家族内部的叛徒，而不是在这儿假惺惺地请求皇帝的允许。”
　　“说不定是老侯爵……”
　　“嘘——你在说什么呢？！”
　　“你们别忘了，云切夫人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
　　小公女听到皇宫中到处都是这样的评论，冷冷哼笑一声。

　　皇太子殿下来到寝宫时，小公女正在和颂蒂亚公女下棋。
　　他一来，颂蒂亚立刻起身，行了个标准的礼仪，然后开口：“皇太子殿下，我和阿璃正在下棋，您要来么？”
　　皇太子挥了挥手：“你们女士玩吧。”
　　小公女看了眼笑得甜蜜的颂蒂亚，轻笑一声：“皇太子殿下，虽然您以前说过我见到您不必行礼，但我还是得说一声，请饶恕我的无礼。”
　　“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这些，否则会变得十分麻木而愚蠢的，比如你现在，比之前不可爱多了。”皇太子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没有在意僵在一旁的另一个公女。
　　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棋局：“颂蒂亚公女，这把棋局您还差一步就赢了。”
　　颂蒂亚装作惊讶：“呀！是吗？还是皇太子殿下您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刚刚还在思考应该下在哪里呢！”
　　然后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向了小公女：“阿璃，我都已经连赢四把了，你还想下棋吗？哦……对不起，我忘了皇太子殿下也在这，都是阿璃公女在放水了啦！”
　　出于贵族社交的礼仪，小公女不得不回应道：“颂蒂亚公女你棋艺高超，没必要如此谦虚。”
　　颂蒂亚玩弄着自己天蓝色的秀发，似乎有些害羞。
　　皇太子殿下看着她，她的耳朵明显越来越红。
　　就在这时，皇太子殿下开口：“抱歉，颂蒂亚公女，我是来找阿璃公女的，如果您待会儿没事了，还麻烦您先行离开。”
　　颂蒂亚停下动作，挺直了腰杆，仍然保持着微笑：“皇太子殿下，感觉您变了很多呢……看来，我不得不先行离开了。”
　　她轻轻俯身行礼，金色的瞳孔忽闪忽闪。
　　颂蒂亚走后，皇太子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小公女身边。他挑起小公女金色的发丝，缠绕在指尖，轻微的呼吸瘙痒着小公女的脖颈。
　　“皇太子殿下，您来找我，想来是找到那封信函了？”小公女露出甜丝丝的笑容。
　　“看来信函远比我重要得多~”
　　“怎么会呢？”小公女抓住皇太子的手，“可您是知道的呀，找不到信函，我的下场会是什么……难道我没有信函重要吗？”
　　皇太子反手握住小公女纤细的手腕：“那就一直留在皇宫吧……”
　　“皇宫留不住我。”
　　“哼。”皇太子失笑。
　　“你最近都没有去驿站看望过你的父亲呢。”
　　“是吗，您想见他就自己去见吧，难道还要和我一起？”
　　“那个男人是谁？”皇太子直接咬住了小公女的耳朵。
　　“嘶~殿下，您是属狗的吗？”小公女挣开皇太子的束缚，“您不是说了吗？那是我的父亲，布隆德公爵。”
　　“嗯哼，你母亲身边的能人异士还真不少……”
　　小公女僵住，随后缓和：“我发现，皇太子殿下您，真会猜疑。”
　　……
　　“公主殿下，”侍女站在门外，“皇帝陛下召见。”
　　“我和你一同去吧？”皇太子看着她。
　　“皇帝陛下又没有召见你……”
　　“谁让我听见了呢？”
　　“什么？！”
　　皇帝皱眉看向自己的儿子：“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召见你？”
　　“儿臣刚好与阿璃公女在一处，便一起来了。”
　　皇帝皱着眉头终是没有再问。
　　“阿璃，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小公女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记得。萨莉亚·云切。”
　　萨莉亚·云切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嗯，”皇帝点点头，“听说你之前去找她遇上玛利亚·云切了？”
　　“是的，陛下。”
　　“她与玛利亚·云切发生争执了？”
　　小公女微微低下头，思忖片刻：“陛下，我不愿意欺骗您，但是我觉得并没有这件事。”
　　萨莉亚·云切闻言抬起了头，通红的双眼盯着皇帝面前的少女，然后又期期艾艾地收回了视线。
　　“云切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萨莉亚小姐也十分关心云切夫人的身体呢。”小公女仿若无知地说道。

　　阿璃公女并不在乎这件事，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现在的云切夫人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这个谎言迟早被拆穿。
　　如果她开口为云切夫人说话，萨莉亚的罪行就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可即便是她选择了最稳妥甚至说贴合实际的说法，萨莉亚也逃脱不了罪责，这就是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或者说，一个完美的替罪羔羊。
　　令许多人没想到的是，萨莉亚被遣送到云切领地被监禁后没多久，云切夫人就和伊万男爵离婚了。
　　据说是云切大公子一手促成的。玛利亚·云切的流产和他的漠不关心脱不了干系。大公子甚至因此和伊万男爵大吵了一架，真假不知，结果却是真的。
　　阿璃的生活一瞬间变得平淡起来，皇太子为着各种事又忙了起来，她想去找“布隆德公爵”，得知他遵从皇帝的旨意去了克希亚办事；她想去看望“云切夫人”，被告知云切夫人被静养于高阁，决意不见任何客人。
　　烧毁母亲寄来的“慰问信”，她起身，决定去花园里逛一逛。
　　当然，如果她知道皇帝和皇后也在花园里，她是决意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