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硫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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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白雪覆盖，石头山下，风呼呼的吹，干活的人却热的额头冒汗。
十几个泥炉子呼呼的烧着，每个炉子顶顶着一个模样各异的瓦罐，不用靠近，就能闻到刺鼻的味道。
“时候差不多了。”方桥说道：“第三个炉子别烧了。”
干活的人立刻应着，拿起铁钩子开炉，炉子里面的残渣一点点被钩出来，待到炉子里冷下来，冷凝道里的硫磺被取了出来。
这一炉子炼了十多斤硫磺，比前面两炉要好的多，但是相比于里面放的黄铁矿的重量，这个产出简直抵的令人发指。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们条件简陋，选矿都难，只能一点点的改进。
绘制舆图的时候，方桥重点寻水源、矿产和林木，在昆仑山北麓又寻到了黄铁矿，不知道储量如何，直接在矿山下面搭建起了炉子开始炼硫磺。
“吃饭了！”山洞那边有人喊。
干活的人汗都顾不得擦，拔腿就要往回跑，方桥喊了两声，让他们用灰水洗手，洗脸。
一直守在炉子旁，大家伙身上难免沾染硫磺或是硫气，这东西不处理对身体是个隐患。
灰水是草木灰水加了点东西，能洗掉沾染的硫，只是这东西看着脏的很，洗完一遍，还要用清水再洗第二遍。
方桥提醒过许多次，但是不少人都不在意，有的是嫌麻烦，有的是心大。
堵在回山洞的路上，方桥看着他们清洗，就这样还有人偷懒想要淌河过去，结果被过来的吴青山一脚踢倒在地。
“方桥说过多少遍了，这东西有毒，你们一个个的都当耳旁风了。”
吴青山虽然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拉下脸来很唬人，一下就将所有人镇住，乖乖的照做。
吴青山刚醒，眼角还挂着眼屎，他一步三晃的去看今天收的硫磺，顺便给旁边人两脚。
“阿桥。”吴青山回来，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你可真是厉害，不单会寻矿，还懂得炼。”
“这昆仑山才是宝贝。”方桥甩了甩手上水，“换做是我们村子，掘地三尺，累死也没用。”
吴青山哈哈大笑，他也知道棋盘镇那一片穷的叮当响，除了风和土，啥也没有。
“二顺他们可还好？”方桥边走边问，他离开南山村几天，有点放心不下。
“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吴青山道：“我到的那个一个晚上，听说他拦着流民不让他们砍树，说是等秋天要吃油……”
山里的流民越来越多，没有吃的，除了野菜就是树皮，有些人分不清什么树，也知道树皮里面的那层没有毒，便去砍文冠树。
二顺虽然嫌弃文冠树开的花少，但还记着方桥的话，训练完就去山上巡视，看到有流民要动那片树林，就阻拦，不听的直接动手。
从前，梁二顺在十里八乡打架就没碰到对手，现在开始训练，再加上梁岳教导，很快在这批新人里头崭露头角。
就算不用兵器，流民也打不过二顺，有的被拦了许多次，气的够呛，跑去村子告状，梁二顺被罚了一个月的饭食，他的定量米粮赔给了挨打的流民。
那可是实打实的粮食，没挨打的人都后悔，早知道这般，他们就往拳头上撞。
朱茂他们这四伙人大都是被逼迫的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明白寻常人的苦，即便手里有了武器，也一直约束手下的人不要欺负流民。
他们占了村子，却不能拦着流民进山求活。
梁有才去送粮食的时候，告诉流民们山里的地形和哪里榆树多，委婉的劝他们别吃那些不常见的树。
话是放出去了，最终如何尚不可知。
“罚的不轻，二顺这一个月要挨饿了。”听了来龙去脉，方桥控制自己不偏心，“不过，打人肯定不对。”
因为分了营，粮食分配也跟从前不一样了，他们这些干活的人也能吃到干的。
豆饭分量很足，虽然里面掺杂了一半的榆树皮磨成的粉，大家都吃的很满意。
吴青山吃完，砸吧砸吧嘴，觉得寡淡无味，便对方桥道：“给哥哥点酱肉。”
上次梁大兄给的马肉，方桥还剩下好几斤，他用一两肉跟人换了酱和香料，自己把肉酱了一遍。
所谓的香料其实就是山里采的去腥的草和药材，方桥只挑了自己认识的。
刚酱好的肉就被吴青山吃了一斤，没想到他一直惦记到现在。
吴青山这些人是梁岳派来保护方桥他们的，山里人多又杂乱，流民之间经常有杀人抢劫的事情。
虽然流民忌惮梁岳他们人多势众，不敢造次，但是快要饿死的人又怕什么，只要能弄到口吃的，啥都能做的出来。
吃完饭，又有两炉炼好了，弄出来约莫四十六斤硫磺，干活的几个人都高兴坏了，因为方桥给他们定了数，只要一炉超过二十五斤硫磺，就有奖。
虽然这两炉不够，可是一次比一次产量高，他们都觉得能行。
奖的是粮食，干活能吃饱，可是家里还有老小，现在这年头，谁会嫌粮食少呢。
“要是有硝就好了。”吴青山蹲在地上看硫磺，“咱可以整几炮，把胡人的马腿都给打断。”
听到这话，正往炉子里配料的方桥楞了一下，转头问他，“什么炮？”
“前朝的火炮。”吴青山道：“我没见过，听老徐头说那玩意很厉害，一发动，地动山摇，石头大的铁球能飞半里地，碰到就死。”
老徐头方桥也认识，是辎重营的，虽然爱吹牛，可他年轻时风光过，说啥都有鼻子有眼的，大家伙一边嫌弃，又听的有意思。
又问了几句，方桥才知道大周竟然有火器，不过只有专门的军营能用这东西，寻常当兵的一辈子都没见过。
从只言片语里面，也不能判断大周的火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方桥问的仔细，吴青山看他，怀疑道：“你不会也懂得造炮吧？”
看他不可思议的眼神，方桥心里想，火炮算什么，他知道的武器比火炮厉害的数不清……
好汉不提上世之勇，想了想，方桥道：“这个梁岳好像也教过我。”
这次吴青山不说话了，眼睛上下打量方桥，“那你说说火炮用啥东西打出去？”
这可是他用一坛子酒从老徐头那里换来的，一般人定不知道。
虽然，他自己跟着一起分了半坛子，可是老徐头在喝之前，拍着胸脯指天发誓说没告诉过第二个人……
对于这个连考试都不考的问题，方桥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心痛自己丢了半坛子酒，吴青山立刻追上去，“阿桥，哥哥对你不薄啊，上回梁岳说要给你买东西，我特意让他挑了绿豆糕……”
跟着人群，梁文生挑担子到了南山村。
这几天，二顺跟同伴们分饭吃，饿的很快，看到弟弟来，二话不说就去搜他的箩筐。
筐里没有干粮，只有一包包的白色粉末。
这东西二顺当然知道是啥，失望道：“这硝石是你自己熬的？”
梁文生点点头，“方大叔他们一同帮我弄的，营地那头住的人多，不知道攒了多久，我熬出来不少，啥时候下山咱们拿去卖钱。”
说完，他左右张望，“哥在哪里？”
“在屋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文生已经飞快的跑过去了。
二顺双眼无神的摸着肚子，没一会儿，梁文生又回来了，“我问的是方哥。”
提到这个，二顺更蔫了，“在山里炼矿。”
梁文生一脸失落，这一趟白跑了。
不过梁文生在村子里走了半圈就高兴起来，因为方桥回来了。
矿山那边的人学会了开矿、选矿和炼制，方桥不用一直盯着，便带着弄出来的硫磺回到南山村。
“哥。”梁文生笑的眼睛弯弯，献宝一样把自己弄的硝石给方桥看。
方桥检查了一下，摸着他的脑袋，道：“弄的好，我们三生比我厉害多了。”
“这是啥？”跟着方桥一起回来的吴青山问道。
被夸赞的梁文生更开心了，“青山哥，这是硝石，能卖钱。”
不久前刚被方桥上课的吴青山瞪大了一双眼睛！
二顺将脑袋搭在方桥的肩膀，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哥”。
梁二顺这家伙又长高了，脑袋比从前沉了几分，压的方桥半边肩膀都歪斜了。
拿出一包马肉，方桥道：“有点咸，就着馒头吃，先拿去热一热……”
二顺见到肉，两眼油绿，根本听不到后面的话，撕开油纸，抓着肉片就往嘴里塞。
馒头刚拿出来，油纸包空了好大一块。
二顺将东西举高，嘴里动个不停，方桥去抢，他个子矮，跳起来也碰不到。
院子里闹哄哄的，梁岳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方桥跳着脚追梁二顺，手里拿着馒头，气喘吁吁的利诱，“馒头夹热肉片更好吃，你把凉的给我，我再多给你弄三两肉。”
梁文生也帮着方桥，爬上他二哥的后背，结果被二顺甩了下来。
方桥赶紧将三生拉起来，不让他再靠近二顺。
“哥，窝把这口咽下去给你……”梁二顺一边谈判，一边往嘴里塞。
很显然，在吃东西这块，二顺心思更活络，无师自通，用起了缓兵之计。
眼瞅着那一包肉都快吃完了，方桥气的够呛，转头就看梁岳在不远处，立刻喊他过来助阵。
梁岳三两步到了近前，双手一掐，将方桥举了起来。
眨眼间，方桥比二顺高了两个头，那油纸包就在眼下，触手可及。
梁文生抬头看他，惊喜道：“哥，你变高了。”
方桥知道这孩子跟他大哥不一样，是真心为他高兴。
高处的风更是喧嚣，方桥拿回了剩下的马肉，心口比肉还要凉几分。
看方桥脸色不好，梁岳揉了揉他的腰，“方才我力气大了？”
旁边传来吴青山放肆的大笑，方桥全身僵硬，抓着肉钻进了屋里。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硫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