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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孤亭对雨 ...

  •   系统比摄政王本人还要惊奇:“咦,怎么突然就解锁人物羁绊了?”

      系统后台的视角是跟宿主本人绑定的。
      燕则灵故意避开云奴和裴细清,给二人留下叙话的机会,系统自然也尊重宿主的选择,懒得切视角看那两人谈论了什么话题。

      所以一听到任务进度条往前滚动了一格,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行,这团数据也比摄政王还激动,立刻把自己埋进后台商城,准备摩拳擦掌给摄政王选个举世无双的游戏道具,辅助燕则灵登基为帝(划掉)定倾扶危。
      然后,它就被商城界面里琳琅满目的物品糊了一脸。

      系统发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声音:哇——!!

      商场真是个好东西,特别是还没解锁的高级模块里甚至能找到【九色鹿】、【田螺姬】、【鲤鱼王】、【白蛇精】这些奇怪的祥瑞。就连汗血宝马都有四种不同的颜色,还包一个月售后,甚至能七天无理由退货。
      可惜了,宿主权限太低。

      等、等等……这一行是什么?

      『【艳史集】:购买后,可以随意翻阅名仕之八卦。可以将八卦讲述给第三者听,旁听者取信度与宿主信誉值成正比、以及该八卦的荒谬程度,最高持续时间为一年,最短不低于一天。该道具结束后,所有波及者会慢慢遗忘此事,立刻结束buff。
      价格:1000积分(新手保护期)』

      『温馨提醒,该物品暂未解锁。』
      『当抽卡系统宿主任意解锁一张卡片的[身份]、[当世羁绊]之后,商场所有界面自动解锁。请宿主努力探索,完成主线任务!』

      系统:╭(°A°`)╮

      好、好可怕。
      一个乡下来的土著系统流下了震惊的眼泪。

      *

      燕则灵任由系统在脑海里一惊一乍。

      他对上裴细清的眸光,两人的目光于空中短暂交汇,同时移开目光。燕则灵在怀里摸索了几下,手指勾出点翠令牌尾端的红绳,轻而易举地把这块令牌扯出来。
      这枚象征着平戎寨最高决定权的令牌在他指间叮当作响,仿佛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玉佩,看得平戎寨众人胆战心惊。

      此番动作惹得云奴眉头一蹙,正欲说什么,却感觉到有一阵力道压在肩膀处。

      云奴:“……”
      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在提醒他。

      好好一个大寨主,偏偏成为了袁照夜的唯粉(疲惫的微笑.jpg)

      轻轻拍了拍亲信肩膀的裴细清,并没有体会到云奴内心的复杂。
      他瞧着令牌,像是猜到了燕则灵接下来的话:“既然我已将此物易主,这块令牌的主人就是你。谁都无法阻止我的决定。”
      “只不过移位之事,还得等某解决完父亲的遗物。”

      “依我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燕则灵看着眼前人还未好透的伤疤,对其晃了晃手里的令牌,明知故问道:“真不需要?十里亭近在眼前,敌寇只会越来越多。而你身负重伤,还失去了证物,在那群细作眼里无非是孱兔一只,仅靠这几个随从保护,你能撑到几时?”

      裴细清却笑:“兔子逼急了尚且敢登鹰。裴某并非泥塑,不甘心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看来在下的忧虑纯属多余。”
      燕则灵挑衅一笑,打了个响指,招来原地休憩的白驹:“某还担忧裴大寨主病骨一身,恐要折在十里亭。但看裴大寨主这架势,怕是早就留有后手了,那我们还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早去早结束,莫要耽误大寨主的安排。”

      众人都有些莫名。

      云奴闻言,抬眸往向翻身上马的白衣客,开口问:“你不疑惑吗?”

      “疑惑?”
      燕则灵咀嚼着这两个字,不动声色道:“我救裴细清尚且不用理由,他也愿意将信任交付给我,为何我不能把自己的信任交由给他呢?”
      很直白,很理所当然,像是亡命侠客该说的话。

      窥见白衣侠客眸里坦荡荡的真意,云奴成功把自己问住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其实袁照夜除了是朝廷通缉犯这一重大败笔之外,他人也是蛮不错的……?

      陷入自我怀疑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白衣侠客的异样。

      脑海里,摄政王询问系统:“我演得如何?”
      系统很配合地拍拍手:“真诚不做作,据我观测,他已经信了。但是摄王,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们呢?裴细清确实是个好人啊。”

      燕则灵在心里苦笑:“裴细清确实是好人,在盛世里,像他这样的人会被人人称颂。但在乱世里,他注定活不长。因为他太过于仁善,领得平戎寨口碑越好,京城里那群人就会越忌惮他们。而且……你有没有感觉,云奴的语气不太对。”

      “这种异样感没有出现在‘我以朝廷通缉犯的名义救下他们’、‘裴细清将平戎寨令牌拱手让给陌生人’这两项重大事件里,反而出现于他们俩聊完之后。”
      “就是裴细清和云奴屏退左右的这段时间,裴细清肯定说了些什么话题。”

      “不对劲。”
      燕则灵漫不经心地分析道:“我总感觉我遗漏了什么线索,不确定,再探探吧。”

      听完宿主的分析,系统登时呆若木鸡。

      嘶——!
      不愧是雍朝唯一一位摄政王,此等实力,恐怖如斯。

      *

      四寨主是个很符合江湖义士的草莽,燕则灵这番豪气万丈的话很合他的胃口,更别提燕则灵还救了大寨主和平戎寨的一干人等。
      对燕则灵的好感度‘噌噌—’往上蹿。
      此刻,他恨不得变出酒当场与之拜把子,轻而易举就相信了。

      令属下架来修整过的马车,四寨主扶着裴细清上车,扭头对云奴说:“云奴,鬼仙说得对。眼下前路不明,我们还得快些到十里亭,毕竟……”

      “毕竟一会儿会下雨。”
      燕则灵注视着屏幕里右下角一行小小的『雷暴雨倒计时』,好心提醒了一句:“不要在树荫底下逗留,不要靠近江河湖泊,不要骑马。”

      四寨主是袁照夜‘鬼仙’的忠实拥护者,对此深信不疑:“您又要做法了吗?”

      燕则灵:“……”

      摄政王故意避开这句话,指了指一旁的铁柱,对四寨主和云奴道:“此人是暗场雇佣者,因为贫苦抢到了裴细清的悬赏。”
      “我先前支付了他二金,雇他保护裴细清的安危,如今还有三金未支付,我将他交给你们处置,是死是活……就看你们大寨主如何定论了。”
      “你们若是杀他,记得给他送上价值三金的断头饭。”

      铁柱:“……”

      四寨主、云奴:“……”
      平戎寨的一干下属:“……”

      《震惊!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白衣侠客一句话,就能让平戎寨就负债累累。》
      《未来的平戎寨当家何不食肉糜,挥金如土为哪般?》

      云奴揉揉眉心,好将自己眉梢处的撼意揉掉。
      顾不得驳斥‘三金断头饭的概念究竟有多少’以及‘平戎寨还没决定要杀他呢’这两方面,他抓住了一个很奇怪的重点:“先前分明是你雇佣了他,为何后续这三金是平戎寨出?”

      燕则灵很诧异:“怎么,裴细清的项上人头竟然不值三金吗?”

      云奴:“……”

      我生平最恨道德绑架,无耻之徒!

      暗自吃下这个闷亏,云奴沉着脸把斗笠戴上,走到铁柱面前,一把拎起。
      几块棱角分明的黄金至铁柱的脏污衣袍处滚落,摔进泥地,砸出深浅不一的坑。铁柱登时啥都顾不上了,在云奴手里如同一只沸腾的熟虾,勾起身子去够那几枚黄金,黄金沾了泥泞的地方被他用衣袍擦了又擦,视如珍宝地踹进怀里。

      四寨主颇为惊奇地看着他,嚷嚷道:“乖乖,你的小命都还握在我们手里,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舍得丢掉这些钱?”

      “舍不得。”
      铁柱实话实话:“这是我拿命换来的钱。”

      在镇北关这种苦寒的如同流放的地带,你跟他们讲信仰、讲忠君爱国是没有用的。只有钱财、粮食才能让他们成为勇夫,哪怕皇帝到此,都会有人敢以命相搏,挣条活路。

      “但是,这钱我拿的烫手。”
      铁柱朝着马车的方向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头:“平戎寨赶跑了那群畜生,我才没有被抓去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如果你们是要去十里亭,我可以给大寨主驾车。”

      四下寂然,众人默默不语。

      层层叠叠的马车帐里,传来裴细清的声音:“乱世里挣一份活路而已,没有人能怪你。我此去九死一生,过于凶险,你回去过安稳日子吧。我只盼镇北关的人民能够过得好一些,驱除蛮夷,保卫百姓,这些都是平戎寨应该做的。”
      “云奴,给他三金,放他离去吧。”

      那道声音轻微停顿了片刻,又传来,在燕则灵耳边荡开。

      “此行凶险万分,昔年吾友曾询我三问,直至今日,仍旧惶惶不得结果。我与袁兄一见如故,可否……为我解惑?”

      燕则灵持缰走在最前端,只答:“何如?”

      那道嗓音很浅,轻如飘絮,一吹就散:“吾友问我——守土奈何?守国奈何?”

      “主位如何?”

      帐幔内,裴细清屏息凝神,心跳如鼓,一声声撞在胸腔中。
      仿佛他又置身于镇北侯府的黄昏,漫天金辉冽冽如琥珀,那人眼中光晕却比玉石更亮。

      袁照夜怀间的佩刀还在滴血,肃杀满身,浸透了镇北关的冷意。他抹掉脸颊刀伤处的血迹,伸手拍了拍愣在原地琢磨着那三问的裴细清,朝外走去,只把一句话扔在原地:“但行歧路事,不寻来路,不问前程。”
      当年裴细清正年少,并未被儒家浸透,面露惊讶。
      他正欲回首叫住这位名声赫赫的袁统领,却见那身着铠甲的青年摆摆手,散漫而随意:“莫要问,莫要问,命里有时自然有,莫强求。”

      于是裴细清咽回疑惑,只朝袁照夜离去的方向遥遥作揖。

      如今距离那三问已过十载,故地重遇,不改本心。

      敢问故人之初心,是否如旧?

      燕则灵不假思索,音如寒潭,字里行间犹似百年过隙。
      这一行行字迹像是凝血而开的红梅,沁濡了镇北关终年不化的孤寂。光阴荏苒,这极其简短的一句话,更似漂泊半生的孤鹰重临故土,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然,初心依旧。

      “尽人事,莫问归去来兮。”

      这一行字罢,那死死跪在原地的贫苦者再度叩首,硬是不接近在咫尺的三金。
      “我愿作辇父,还请大寨主成全。”

      *

      一道电光划过苍穹,骤如鼓碎,厉厉有声。

      “大寨主。”
      马车外传来成年男子的声音——这个心怀愧意的暗场雇佣者最终还是抢走了御夫的位置。
      云奴拽不住他,四寨主拉不动他,裴细清亦劝不动,唯一能用武力值镇压的燕则灵冷眼旁观,觉得此计甚好,遂自顾自活动,刻意与平戎寨保持了一段距离。

      谁也拦不得,谁抢和谁急。

      “十里亭到了。”

      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架在了裴细清脖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孤亭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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