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徐徐恒久长》静听春山色

13、底色

　　“...”对沈知年有期待，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近距离看这张脸，果然是好看的找不着一点儿缺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她捧上沈知年的脸，指腹在他的脸上摩挲了几下，果然是白皙细腻，如羊脂玉一般。她低头，就要吻上去，咫尺之间，又停住，淡淡道：“不要。”

　　话音刚落，脚尖用力往后跳跃，离开他几十公分。

　　她的馨香还萦绕在笔尖，涌入五脏六腑，得...那股酥麻又涌上全身，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身体，一直都很诚实。沈知年舔了舔下唇，手掌微收，长睫扫过空气，冷冽的眸子直直地注视徐枕念，忽的绽开一个笑，像童真的孩子。

　　“好，别气啦，只是玩笑。”他出奇的有耐心，走上前掐住徐枕念的手腕，道：“我们回家。”

　　刘秘书嘴角抽了抽，这俩小情侣一点儿不把他当回事啊，嘲道：“小姐，好好考虑，小白脸养不熟，早晚跟富婆跑。”

　　沈知年眼皮都没抬一下，懒得搭理，一门心思盘算——怎么让徐枕念依赖他。

　　徐枕念也没功夫搭理，凝视着沈知年的后背，她明白，这厮一定买通了她的室友，不然哪能这么快找到她。只是...什么时候买通的，在哪里买通的，为什么要买通？直接找上她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吗？他为什么老爱绕弯子。

　　或者...他想搞英雄救美这一套？还是说，他想乘人之危。
　　徐枕念下意识觉得，后一种原因的可能性更大。

　　跑车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徐枕念回头看了一眼，确保刘秘书已经开远，喊住沈知年。
　　沈知年回头注视着徐枕念，温和的笑着，像很有耐心的大哥哥。却让徐枕念打了个寒战。

　　他不是有耐心的人，也不是淡然的人，只是对大多数的事无所谓，根本提不上兴趣。
　　“今天的事谢谢你。太晚了，明天还要工作，改天吧，改天请你吃饭。”

　　夜里的风凉，带着初夏的暑气，卷在她的身上，冰火两重天，难受极了。
　　她刻意不看他，低着头打量着他的衣着，休闲的男大学生装，以前明明爱穿休闲西服，转性了？

　　头顶传来朗润的声音，为闷热的夏日平添一丝沁凉。
　　“念念，你我之间不必道谢。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学校。”

　　他的话不容置疑，语毕就拉着她往前走。走到一辆帕加尼Zonda F前，送她上车，拉下安全带系上，柔软的墨发自然下垂扫过她的面颊往下一直扫过脖子与胸脯，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胸脯上。

　　他刻意凑得这么近，动作这么慢，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徐枕念的手紧了紧，有些生气，刻意往后缩了又缩，他对她要一直这样意图明显吗！

　　车子一路往前驶，徐枕念自己开了个导航，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顾不上和沈知年聊天。

　　驶过一个红绿灯，沈知年冷不丁来了句，“想好去哪里工作了吗？”

　　徐枕念的注意力还在手机上，随意道：“嗯。”
　　就没了下文。

　　沈知年余光扫了眼紧张的徐枕念，不由轻笑，以前怎么没见她胆子这么小？
　　他难得的好性儿，“我有一个朋友，家里是做手机的，你感兴趣的话，我帮你介绍。”

　　“算了。我不喜欢走关系，到时候和同事不好处。”
　　徐枕念紧盯手机，又往窗外看了一眼，眸中一亮，难掩喜悦道：“到啦！路边停吧。”

　　“...”沈知年眸色微沉，轻咬后槽牙，单手打方向盘靠路边停下。

　　徐枕念随口说了句“谢谢”，没带一丝感情，掰了下按钮，车门却不动。
　　“麻烦开下门。”

　　“...”太久没见了，他都快忘了，这女人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同，而且不懂感恩。
　　沈知年默着不语，从车槽里捡出手机，拨通电话，开了免提。

　　冷峻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沈总，人已经处理了，公共场合斗殴致人伤残，能判十年。”

　　沈知年侧过头注视着徐枕念，“你说几年？”

　　他的面色同往常一样，丝毫不觉得这样不对，这模样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徐枕念呼吸微窒，眼皮猛烈的跳动，深吸一口气，道：“不用这样，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查出...”

　　“越多越好，”沈知年指尖轻扫屏幕，挂断电话，“念念，两年前的那帮人，已经枪决了。”
　　“走私、贩毒、买卖人口、黄赌毒都沾了个遍，死有余辜。”

　　徐枕念指节泛白，眉头轻皱，默了半晌，微闭眼而后掀眸，侧过头注视沈知年。
　　“也像今天这样，杀鸡儆猴是吗？”

　　“？”沈知年不自主勾起一个笑，鼻笑了声，侧过头对上徐枕念的双眸。
　　忍不住用臂弯禁锢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另一只大手摁住她的后脖子，逼着她抵住他的额头。

　　沈知年直视徐枕念，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些爱意，可惜没有，心头一凉。
　　“我一直没来找你，你也不知道来找我。徐枕念，到底是你欠我的多。”

　　他说着指尖划过她的细颈，顺着大动脉向上挪动，一直到她的下颚，猛地掐住她的面颊。
　　低沉道：“东南部的新闻你没关注过？都端了，一群山头土匪，还有勾结的卖国贼，也端了。”

　　他说着从底下掀开连帽衫，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还有几处子弹留下的疤痕。

　　触目惊心，徐枕念眼眶微红，朦胧的水汽模糊了眼眶，声音有丝颤抖。
　　“谢...谢。”

　　是了，对我感到抱歉吧。念念，我要你永远觉得亏欠我。永远也放不下我。
　　沈知年不是很在意她的爱里有没有夹杂愧疚与怜悯，自责与悔恨。
　　相反，他还挺享受，只要她情愿乖乖的，呆在他的身边。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幻想。
　　徐枕念道：“谢谢你为广大人民除害。”

　　先是设局把她骗到庄园里，想要诱惑她、逼迫她，没得逞。后又冷落她，玩断联。再又玩英雄救美，卖惨博取同情。一招接着一招，软的硬的都用了遍，就想让她从灵魂的层面臣服于他。

　　沈知年一直以来都志在必得，像个随心情好坏施舍她的主人，高高在上。
　　从没坦诚相待，也没觉得他们是平等的，压根不尊重她。

　　好比现在，他明明用臂弯禁锢着她，用手掌掐住她的面颊，嘴里骂她忘恩负义、不知好赖，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悲痛欲绝的语气，想要她自责，为他担心，为他心痛。

　　如果她就此屈服，满足了他的情欲，那么终有一天，他会厌倦了自己手里的鸟。
　　她不要做他手里的宠物。

　　他从来没输过，只要他想要，愿意的不愿意的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只有他厌倦了，没有他被看穿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才是被盯上的那只小狐狸，而她，才是握住项圈铁链的猎人。

　　沈知年的眼底涌出丝丝怒火，不甘、屈辱、心思被看破的羞愧夹杂其中。

　　温度降至冰点，沈知年的手劲儿一时失了分寸，徐枕念被掐疼。
　　她其实很能忍，以前被自行车卷破了腿上一大片的皮肤，她都不哭。

　　但这次，啪嗒啪嗒温热的泪水打在沈知年青筋毕露的手背上，她咬着唇颤抖。

　　沈知年一愣，回过神又看到她这副模样，可怜的、无助的、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东西。
　　只是这次，她好像是真的害怕了，身子都在不自主的颤抖，沈知年心一软，松开手。

　　“念念，我...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他看了眼时间，“早点儿休息。”

　　徐枕念点点头，还是不说话，指了指车门。

　　沈知年不开门，拿出手机，笑道：“加个好友吧，你把我删了。”

　　徐枕念和沈知年加了好友。沈知年扫的码，收到验证通过的消息才开门。徐枕念忽的喊了他一声，他的视线从屏幕上挪开，回了句“好好休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他才重新点开她的个人页面。

　　沈知年一僵，工作号？气血上涌，快要冲破他良好的修养。
　　他深吸一口气鼻笑了声，随手丢开手机，脚踩油门驶入夜色。

　　徐枕念在小区的保安室坐了一会儿，等沈知年开走了，她才走出保安室，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走到安保严密的新小区前，刷卡进去。坐电梯到三十五层，开锁进门。

　　室内昏暗，她懒得开灯，右脚踩下左脚的鞋，再用左脚踩下右脚的鞋，踩着拖鞋径直走到布艺老式沙发里窝着。窝着往里缩了缩，扯了条粉白色的小毯子盖在身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

　　第二天清晨，毛茸茸的的擦蹭感把徐枕念吵醒，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揉揉coco的小脑袋。

　　挪威森林猫，毛多且蓬松，店主没找到原主人，有人上门来冒领连猫咪的名字都说不对。原先挂在脖子上的铭牌被徐枕念收到了抽屉里，coco，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名字，她懒得改。

　　去浴室洗了个澡，吃了个吐司夹蛋，帮coco添了顿饭，撸了会儿猫，才打开手机数据。

　　刚连上网就有数条短信震动音响起。

　　工作室里的员工知道她的习惯，下班的点儿都不会联系她。期末考刚结束，室友都陆陆续续回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有谁大清早这么急？

　　她觉得奇怪，点开聊天软件，一阵无语。
　　沈知年给她发了二十多条短信。

　　内容差不多，“晚安”连发了11个，“早”发了11个。
　　最后一条短信是一个问号。

　　“...”
　　来电显示亮起，徐枕念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沈知年阴恻恻的道：“念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