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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悸动 ...

  •   (三)
      明媚的春日里,少年所能想到讨女孩欢心的,大抵就是花儿了。

      “小耳,今天和我去山上游玩如何?”子衿撑靠在柜台前,笑颜盈盈,心有所想地望着卷耳。

      “我的药坊还需打理,恐怕──”

      不等卷耳犹豫,子衿走上前去,抓着卷耳的手便向外跑。

      “诶?!”卷耳还在懵圈当中。

      “祈年!药坊就拜托你啦!”子衿提高音量大喊。

      “没事的啦,人生须行乐,今日陪我游玩一天又何尝不可呢?”

      子衿回望,神采奕奕地看向卷耳,这刹那间的对视,倏然烧红了卷耳的脸颊,她不敢多地直视,赶忙低下头,但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的墨色长发、飘扬白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嗯,好吧。”卷耳低声说着。

      祈年闻声从房屋里走出来,看着子衿带着卷耳跑向山林,他眉头一紧,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沉而缓地呼出一口气。

      笙书山脚下,卷耳气喘吁吁地靠在树旁,只感觉喉咙瘙痒,便闷声咳嗽起来。

      “喝点水吗。”子衿从背包中拿出水壶递给卷耳。

      “谢谢。”卷耳接过水壶,言语中仍略带拘谨。

      稍作休息后,一只淡黄的蝴蝶闯入两人的视线。阳光透过树隙照射在蝴蝶扑棱的翅膀上,只见它在这盎然的春色里轻快地飞舞,活力极了。

      “哇!”卷耳轻叹一声,脚步深深地为其吸引。子衿见状,连忙跟上卷耳的步伐。奈何蝴蝶终是自在无拘的,没等卷耳追上便隐匿在了花丛中。

      山路狭窄,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丛林之中。

      “小耳,你和祈年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吗?”子衿一边四处赏着美景,嘴里也不忘问道。

      “对啊,承蒙祈年哥和师傅的照顾呢。”

      “师傅?”

      “嗯,祈年的父亲,是他教授给我药理知识。”卷耳似陷入了沉思。

      “那你的父母呢?”子衿不停歇地向卷耳提问,但听到这问题,卷耳沉默了一秒,而后又故作轻松地说道:“早在我儿时便双双病死了,师傅……前些年也离我而去了。”

      子衿察觉到卷耳话语中的哽咽,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不过好在趁方才一连串的问题中,他早已偷偷摘下数枝桃花。

      子衿轻拍卷耳肩膀,一回头,一束娇艳欲滴的桃花占满了卷耳的整个视野。

      “诺,送你的。”子衿两眼弯弯,咧开嘴轻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见卷耳还呆着不动,子衿拿起卷耳的手接过花束,顺势搂过卷耳的肩膀。

      对于突如其来的花束和靠近的距离,卷耳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没事的呀,我从小在山上长大,也无父无母,好在有师父教我习武练剑,又有同门师兄弟陪伴,也不觉得孤单!”子衿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的手中还剩有一枝桃花,便拿着逗了逗卷耳的鼻尖,花粉使卷耳不免地开始打喷嚏,一脸窘样惹得子衿发笑。

      “哈哈,你好呆,不要不开心了啦!”

      卷耳也感觉有些恼羞,气鼓鼓地想回击。

      “哎哟,还有脾气了哈哈。”说罢,两人便在山路上追赶起来。这一来二去,卷耳逐渐对子衿熟络起来了,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笑起来多可爱嘛。”子衿别别嘴,看着她说道。

      “那不是油茶树嘛,”卷耳快步朝其走去,“应该会长有茶耳的,”卷耳小声嘀咕着。果然,几片白嫩晶亮的茶耳生在茶树新枝上。卷耳将其摘下来,在衣衫上擦干净后递给子衿。“尝尝。”

      子衿接过一片放入嘴里嚼了嚼,“哇!好清甜哇,小耳你也快尝尝。”

      卷耳瞅他如此惊喜的模样,便也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片放进嘴里。

      “啊……”只见卷耳面露苦色,眉头紧锁,那茶耳没进嘴多久便被吐了出来,“哪有清甜啊,明明又苦又涩。”

      “哈哈哈哈……”子衿放声大笑,看他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卷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捉弄了。

      “你真的好呆啊,哈哈哈……”

      “明明是你太爱捉弄人了。”

      ……

      费时良久,两人终于爬上山腰。席地而坐,满地的婆婆纳似蓝色的星星般点缀在翠绿的草地中,眼前开阔的视野足以眺望半个淮春城。

      “走累啦,要不要歇着吃些点心?我特意从你那面木柜中找出来的,如意糕。”子衿扒拉着他的背包,卷耳也将桃花束放在身旁,等待着一起享受美食。

      “小耳,你先在这吃着,我去去就来。”没等卷耳反应,子衿便跑向树林里离开了。

      “好的。”卷耳自顾自地说着。

      微风拂面,眼前阔朗的景色舒卷了她的身心。终日平淡的生活,似乎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眼前这一轮红日,再有几个时辰便要西沉了吧。这世间的美好终是有期限的,短暂的幸福又真的是幸福吗?

      卷耳忍不住遐想起来。

      或许一刻即幸福,一刻即足够,一刻即永恒。思考那么多反而荒废了大好时光呢……

      “嘿!”子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冷不丁地吓了卷耳一跳,成功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卷耳只觉得头顶像被放了什么东西似的,拿下一看,竟是一顶由迎春花藤编织而成的花环。

      虽说子衿平时性子放浪不羁,这花环却编得甚是好看。

      子衿讪讪一笑,得意地问道:“我的手艺,不错吧?”卷耳忍不住地点点头,欣喜地将它重新戴好。

      许是花香引蝶,原本那只淡黄的蝴蝶竟再次出现,悄然停落在迎春花环上。少女的发丝在阳光下飘扬,浅弯的嘴角透着笑意,这一刻的对视,他的心跳也仿佛漏了一拍,顿了一秒才淡淡道:“诺,你喜欢的那只蝴蝶,它又回来了。”

      ……

      两人一同在山上看了落日余晖,待夜幕降临才准备返回。

      山脚下,祈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时不时地出门张望。眼看着酉时了两人还未回来,祈年心底止不住地发慌。他拿上药囊和水壶,提着灯笼便上山寻找。

      暮色俞近,祈年的步伐也越是加紧。终于,在远处山路上冒出两个依稀的身影,这两人一边赶忙下山跑,一边还聊着天。祈年也匆匆迎上去。

      “嘿,祈年哥,你咋来了。”两人撞见祈年便停了下来。卷耳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险些咳嗽起来。

      “你啊,今天都没吃药。这么晚了,山上危险,我来接你们回家。”祈年轻拍卷耳后背,忽地注意到卷耳手中的花束和花环。

      “祈年,你来的真是时候啊!正愁天黑看不见路呢!”子衿拍了拍祈年的肩膀,感激地说。

      “嗯,不客气。今天小耳没有猛地咳嗽吧?”祈年语气虽平淡,但看向子衿的目光却让他感受到一丝不善。

      “呃,除了今天被花粉呛了,好像就没别的了。”子衿仔细地回想着。

      “你……”祈年语气中闪过一丝嗔怒,“小耳身体弱,又患有肺病,还是少剧烈活动的好。”

      卷耳也看出了他的担心,忙解释道:“没事的,今天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说罢,祈年领着两人回到了家中。

      夜晚,月光如水,洒向庭院,耳旁尽是鸟鸣蛙叫。

      子衿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道猛烈的气流,而后大跃步前穿,借墙猛地回蹬,刹那间拿起倚靠在墙角的树枝,身形矫健如电,手挥树枝,一招快过一招,动作连成一线,甚是凄厉迅捷。

      卷耳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脸颊,假意发呆,时不时偷瞧上几眼,生怕给子衿发现了。

      她在山下居住了十余年载,倒是头一回遇上习武的侠士。此刻,如旭日般极富生命力的身姿就呈现在她眼前,恐城内哪一位姑娘都会为此拜倒吧。

      子衿发丝同气流回收,双腿稳扎,立如青松。

      “小耳,我教你练功吧。”子衿望向卷耳,原本冷冽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起来。

      “啊?”卷耳觉得有些慌乱。

      “祈年说你身子弱,跟着我练功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必要时还能防身呢。”

      “这……”

      有点唐突了吧?

      不等卷耳说完,子衿便动身拉她来到庭院中央,“教你些基础的,不会很剧烈的,”子衿自信满满地说着,“你可得当我的得意门生!”

      ……

      次日清晨。

      卷耳睁开眼,发觉太阳已经露出了金边,她赶忙走下床,迷迷糊糊地进行梳洗。

      “抡臂!棒!现在出拳!”

      ……

      “双脚与肩同宽,注重身体的平衡!”

      子衿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响,若不是昨晚:

      “方才我们练习的是三种基本手法,接下来我来教你五种步型。第一种……”

      夜渐深了,周遭人家大都灭了油灯开始安寝,子衿的声响在这时显得格外嘈杂。

      卷耳只觉甚是疲累,可见子衿兴致如此高涨,陪练了一个时辰还丝毫不减热情,卷耳也不想扫他的兴。

      谁让她是他的第一位徒弟呢?

      “好了,站稳了,不要动哦。”子衿在一旁一边观察一边纠正。

      卷耳偷摸在心里打趣他,瞧他那认真投入的样子,倒真把自己当师父了。

      不行了……

      卷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脑海中仿佛自己正在摇晃,忽地失去了重心,径直向侧边倒去。

      眼看要跌进子衿怀里了,祈年不知从哪冒出来接住了她。

      至于后来,似乎在祈年的一顿数落声中,她才得以上床歇息了。

      ……

      “嘶…似乎祈年哥昨晚发了很大的火…不知子衿有没有放在心上啊?”

      卷耳一边思考一边寻找药筐。

      “时候不早了,这药筐跑哪去了?我记得放这的啊。”

      她跨出门槛,抬眸。

      水缸旁靠着的,正是她的药筐,里面堆着满当当的草药,薄叶上还载着露珠。

      “田螺先生帮我采好了药?”

      卷耳歪着脑袋挠挠头,恰巧又瞅见两捆绑好的稻草。

      “这两东西又从哪冒出来的?”卷耳正纳闷着,子衿突然从她身后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嘿小耳,今日还要继续跟着我练习吗?”

      卷耳还没反应过来。

      “昨晚确实是我操之过急了。”子衿见卷耳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你不想练了也没事,那我保护你咯。你昨晚上没事吧?”

      昨晚?不想练?保护……

      我?

      这算是触碰到卷耳的敏感词汇了。

      “没,没有啊。我没有不想练的。”卷耳反应过来,慌乱地理了理头发,不自主多眨巴了几下眼睛。

      “那今日还跟我练习?”

      “嗯!我觉得你教我的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卷耳说出这句话,又在心里掂量自己是不是太过主动了。

      可怎么会不想和你一起练武呢?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这样热烈闯入她生活的人,自然……没来由的想靠近了。

      “既然小耳姑娘选择原谅我的冒失,并且我也充分认识到练武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那么…”子衿双手插着腰,郑重其事地说:“从今日起,我就正式收你为徒了,保证把我的本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

      “嗯!”卷耳爽快地答应下来。

      难道他们山上人都如此率真懵懂,甚至有些许呆笨的可爱?

      “草药我提前帮你采摘好了,你也少些劳累。那两堆稻草呢,就是我们练习腿法的道具。”

      “今日我将教你五种步型,不过首先呢我们要从柔韧训练开始,先打通你的任督二脉……”

      子衿还在滔滔不绝地安排着习武计划。

      卷耳在内心浅笑,瞅他那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忽觉得自己今早的忧虑是多余的了。

      ……

      “侧踢腿时,左脚支撑,右脚伸直,头正、颈直、立腰……”

      子衿示范一边之后,卷耳也跟着指令开始学。

      “目视前方。”

      子衿忽然向她靠近,在她耳旁细语。

      “看着稻草就好了。”

      卷耳只觉耳稍奇痒,脑中神经一紧。

      “嗯…”

      子衿宽大结实的手掌轻捧她的脑袋,“我看看啊,你还得还往这边移些。”

      “好…”

      卷耳首先感受到的是他掌心的温热,紧接代之的,是她自己浑身抑制不住的燥热。

      子衿顺手将她两鬓的发丝拨至耳后,随后走到稍远处观察卷耳的身姿。

      “不错,就是这样,记住这个感觉,我们再踢一次!”

      卷耳收腿,随后又做出了一次漂亮的侧踢。

      “小耳徒儿真厉害!果然是子衿师父教导有方!”

      子衿喜上眉梢,露出灿烂的笑颜,细密的汗水布在他的脖颈与发鬓,发丝微扬,眼眸清澈澄明。

      卷耳知道,她抵抗不了这样张扬肆意的笑。

      当然,也只有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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