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宁不许遥相问》夏喃呢

27、热闹宴会

　　荷月的的天气逐渐变的燥热，风中的气息也带上的了夏的意味。

　　外出觅食的鸟儿偶尔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停歇，便被围上布告栏的人们惊起，忙不迭地展翅飞去。

　　“皇榜

　　自高祖时，天下分十四道而治，然天高帝远，各道主生出吞他道而治天下之意。以致群雄逐鹿，生灵涂炭，古鲁趁机而入，天下混乱，民不聊生。幸高祖晓勇，坐镇地中，平内乱，镇十四，护边境，斩外敌。遂纷争平息，世间安定。为惩十四道之叛，高祖设冬猎，五年一期，各节度使遣其血缘子女入京成鹿，以此铭记祖辈过错，安分一隅，莫祸邦国。

　　今上仁慈，登基后大赦天下，免各道之罚。然不想异心又起，安间客于皇宫，使帝心混沌，国运有损。圣上恤各道之苦，各道却报帝与毒，圣恩枉顾，天子震怒。

　　故，

　　往佶二年冬月，冬猎再启，

　　个中详情，一切如旧。

　　望海晏河清，十四太平。

　　钦此。”

　　布告前站了个读书人，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衫，却洗的很是干净，出声将皇榜的内容读出来。

　　本来凑热闹的百姓听了，顿时觉得扫兴，继而一哄而散。

　　冬猎与他们这些平头毫无关系，往年到了日子，除却那些进京后便不见踪影的马车，是半分异动都看不到。

　　而在宴席正盛的二公主府，几个贵家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聊得如火如荼，他们谈论的中心，正是几月后的冬猎。

　　“欸，听说今年与往年不同？”

　　一个长相端正的世家公子看向伙伴们的眼神中隐隐兴奋。

　　“怎么个不同法？”

　　“听闻呀，这回的冬猎请了魏子大师来设计，不仅过了许多奇珍异兽机关陷阱，还装了窥天镜。”

　　“窥天镜？！那可太好了。往日我们虽有荣幸进到南苑猎场，但又不能下场，只在席上观着听个动静。有了窥天镜便能纵观全局，岂不妙哉？”

　　“只是赵二公子，你这消息可保真否？”

　　“真真的。”赵二公子低头看了一眼未婚妻，脸颊微微泛红，说话也不似刚才伶俐，“柔……柔儿的父亲不是工部尚书吗……她，她与我说的。”

　　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友人们相互递了一个眼神，语气中都是逗弄。

　　“哟哟哟，还尚书大人呐……”

　　“就是！你啥时候改口，唤一声岳父呀？”

　　“你们苦尽甘来，千万不要少了我们的喜酒。”

　　赵二公子脸皮薄，本来一个翩翩少年，害羞起来跟个上了花轿的大姑娘似的，哼哼唧唧地反驳道：“不是再说冬猎吗？怎的还扯到我与柔儿身上了？”

　　“哎呦~柔儿——”

　　同伴们语调夸张地重复他说话，挤眉弄眼道：“前几日，还只能叫严三小姐，严三小姐，这么快就能在我等面前唤其名了？”

　　面对调侃，赵二公子的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跟插在地上一般，不敢与他们对视。

　　严柔摸着怀中未婚夫刚送她的同心结，被打趣得也很羞涩，却不忍心看他如此窘迫，先行出来打圆场说：“各位还是饶过二哥儿吧，家父最近忙着脚不沾地，还未来得及给我们定婚期呢。”

　　一旁的小姐不解：“南苑猎场不应该是少府监与将作监的事吗？怎的累着工部？”

　　严柔见话头终于回到了冬猎上，连忙解释说：“听说为了覆盖整个猎场，那窥天镜设置了近千个不说，每个镜的角度尚不能有任何差池，差一毫便是妄为‘窥天’二字了。”

　　众人纷纷点头：“原来如此。”

　　严柔再道：“还有些个机关精巧，能喷火，放虫，起毒烟之类的，这下夜间也有的看了。”

　　“听起来便很有趣！那是不是今年的佽援种类也更多了？”

　　严柔一顿，显然没想到这一点：“这我便不知了。”

　　这时一旁的公子脸上突然出现了愤愤的表情，引得他人好奇的问：“你这是怎的了？”

　　“突然想起上次冬猎，河北道来了个彪形大汉，我想着他不是稳赢？便佽援了不少……”那人抱着头，一副痛心疾首无语凝噎的样子，“结果竟然打不过江南东道的小女子！”

　　友人拍了拍他的肩，强忍着翘起的嘴角安慰道：“安了安了，都是过去的事，今年的鹿你要擦亮眼睛选，莫要再以貌取人。”

　　“哎？你这人竟说风凉话，跟大家说，上回这厮不仅佽援，连押注都压给了江南东道！我就不明白了，那那丫头又瘦又小，怎么看都不能可能夺魁啊？老实说，你是不是有门道？！”

　　被指摘的人啼笑皆非，侧身躲过袭来的手，借机轻踹了他一脚，害得公子哥摔了个狗吃屎。

　　“好啊你！害我当众出糗，你完了！”

　　“站住！”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看着嬉戏打闹的二人，一群男男女女都笑得前仰后合。

　　院中的柳树拂动，柳絮飘在空中，在欢声笑语中飞舞。

　　“怎的了？”

　　赵二公子见友人神情不对，关心地问。

　　友人向不远处用头点了一下，低声说：

　　“你看。”

　　众人纷纷侧头看去，只见清丽之影似一柄尖啸出鞘的宝剑，所过之处人们不再言语，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怎么来了？”

　　“谁呀这是？”

　　“相府嫡女，杳闻宁。”

　　“啊……便是那位平乱薄甘的女将军？”

　　“将军有何稀罕，人家还要嫁进东宫呢。”

　　“太子妃又怎的？没有子嗣傍身，未来宫里日子还不一定过得有多惨呢！”

　　“哟哟哟，有本事你嫁进去试试？太子这么多年不才看上她一个人？你去？殿下也看不上你啊。”

　　窃窃私语的声音像蛛网一般萦绕在杳闻宁周围，她两耳不闻，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欸？她身后的男人……是她带来么？”

　　“生的如此标志，不能只是个小厮吧……”

　　“莫非……”小姐们压低声音，“是面首？”

　　猜测一出，顿时在名媛小姐中引起一阵骚动。

　　“啊？！”

　　“有失体统！”

　　“若是叫殿下知晓了，有她受的！”

　　“女子败类！”

　　她们谈论的声音可能是有点大，那个本是安安静静端坐在杳闻宁身后的男人抬眸，竟直直地看了过来。

　　面首们一般有了主人后都很乖顺，哪怕偶尔与他人有了对视也会很快避讳的垂下眼。

　　可他不同，不仅不曾偏离目光，反而看着她们，微微勾唇笑了一下。

　　那惑人的笑，连他眉心的神圣的白毫都成了牵动心弦的线，只觉心脏骤然缩紧，而后又仿佛被雷劈中般快速跳动起来。

　　“啊——”

　　刚才还嘴脸阴毒的小姐们瞬间如沐春风，顿时压抑不住激动地低声尖叫起来。

　　然而她们都忙着沉醉在美男赐予的冲击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人。

　　“欸？发生了何趣事呀？”

　　“三公主！”

　　众人看着一身鹅粉襦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吓了一跳，慌忙行礼道。

　　被称作三公主的小姑娘抬头，看向门口，叉起腰，语气有些可爱地嗔怪：

　　“二姐姐，你也走得太慢了些！”

　　众人抬眼，只见一位妇人全身素白，却裙装华丽，款款走进厅中。身后的男仕，有的为她托裙，有的为她提香，有的为他捧酒，个个相貌不凡。

　　众人见状再行躬身行礼。

　　“华韵公主妆安。”

　　华韵公主夏珆，年三十，在还是郡主是便远嫁江南，然出嫁不过五年，驸马不幸离世，如今返回上京，今日这宴便是为她接风洗尘。

　　夏芿提着裙摆走过来，撒娇似的挽过她的手臂：“明明二姐姐才是主人，怎的还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夏珆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平时宫中拘束，芿儿玩的开心便好。”

　　三公主才刚及笄，性情还很小孩子，平日里便喜欢热闹，时常要找个理由开宴席，前不久永昌公主薨逝，她便开了一场席面，今日华韵公主回京，又接着由头，在公主府又开了场暖阁。

　　“对了，你们方才因何骚动啊？”

　　三公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饶有兴趣地问他们。

　　“呃……”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绝对不能说是因为那个男人，不然闺阁体统还要不要得了？到时候传到长辈耳朵里回家估计要罚写女德女戒了。

　　“我，我等……”那女子支支吾吾地说，“我等是在看杳小姐，听说她上阵杀敌英勇无比，十……十分钦佩呢……”

　　其他人听了这个理由不错，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

　　“杳小姐气度非凡……”

　　“没错，我等实在惊叹于杳小姐的英姿……”

　　各位小姐们都在出声，严柔也声音低低地随着含糊了两句，不想三公主的眼睛好像捉食的鸟似的，一下子转头，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她。

　　严柔一惊，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何三公主的眼神独独看向她。

　　只见那耐人寻味的目光微微向左偏移，最终来到她未婚夫赵二公子身上。

　　夏芿嘴角挂起了一抹笑，说道：“我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一个妇人，说是要找赵二公子。”

　　“我一听，二公子不正是会出席吗？便一并带来了。”

　　“妇人？”赵二公子十分困惑。

　　三公主拍手：“进来！”

　　只见门外应声出现一位妇人，长得五大三粗，壮实极了，手中提着菜刀，在看见赵二的一瞬间，吼叫声似乎要把房盖掀开：

　　“赵二！！！！”

　　“娟，娟，娟……”

　　赵二公子原本长得十分周正，见到夫人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惊恐，更有冷汗从鬓角留下，竟是话都说不出来。

　　“你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