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漫漫》平阴送客

9、第 9 章

　　己是六月，小雨阵阵，雨前的闷热让人不太舒服，不过倒也有好处，城外土地泥泞，沈断大概也不想让衣摆沾上泥点，会在城中多逗留几日。但是后来连天阴雨不停，沈断也失了耐心，带了个斗笠便策马上路。
　　城郊，一道青色人影驱着马飞速地前行，一道白色身影紧随其后。已是夜色，但几里外就是昌州城，沈断打算一鼓作气进城，反正城外也没避雨外歇脚。
　　只是今夜并不太平，途中路过一片竹子时，沈断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追杀着一位蓝衣少年，他不打算管这些江湖纷争，花无序却在一旁打趣道：“沈兄，有人打着你的名头行凶啊，你管不管？”
　　沈断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道：“与我何关？”
　　花无序义正言辞道：“那不行，玄衣鬼也算是我暗阁中人，身为阁主，我不能坐视不管。”言罢一夹马腹，追上那一逃一追的二人。
　　……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自己是暗阁阁主了。沈断一阵头疼，但还是调转马头，跟上他。
　　泥土本就泥泞，又入了夜，白澈行脚下一个不慎便摔倒在地，滚了几圈后吃了满嘴泥，紧随着的黑衣人还差几步便要到他面前了，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香囊，里面是神药谷的“不解”，白色无味的粉尘状剧毒，吸入一点就会中毒，只有神药谷的“可解”能解毒，是神药谷中人出门必带的防身毒药，但解药在逃命过程中已经被他遗失了，他打算等那人追上来便与他同归于尽。
　　忽然，一位白衣男子从天而降，黑衣人防不胜防，被他一脚踹倒在地，等他想起身时已经被剑尖指住咽喉，白衣男子朗声道：“大胆贼人！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脸上的恐惧被一个样式夸张的面具掩住，他咽了咽口水，冷笑一声，道：“玄衣鬼的名号你没听说过？”
　　江湖传言，玄衣鬼着一身玄色衣衫，戴着个鬼面遮住上半张脸，一把长刀杀人于眨眼间，从不留活口，凶名远扬，但极为难请，没有标价，传言，这不是能用钱请来的。江湖中无人见过那张鬼面下是怎样一张脸，有人说是一道长疤纵横眉眼，有人说是长相太过阴柔才不以真面目示人，种种猜测更为他添上几笔神秘色彩。
　　白衣男子立刻露出嫌恶表情，偏过头，皱着眉道：“玄衣鬼宽肩窄腰怎么会是你这副鬼样子？”
　　黑衣人愣了一下，还在思考这是哪个版本传出来的，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白衣男子笑了一声，得意道：“ 因为，我和他睡过。”言罢还转头看了看沈断。
　　珊珊来迟的沈断听到这话差点驶下马来，他看向花无序，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脸色一变，道：“小心！”
　　黑衣人暴喝一声，一挥手洒出一把泥土，花无序赶紧退后，黑衣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向着花无序挥刀，那刚才还在马背上的青衫人眉头一皱，下一刻就飞身到了他身前，无名出鞘，为他挡下这一刀，黑衣人一惊，看到这人眸中的杀意，瞬间一股冷气从后背向上蔓延，让他头皮发麻，青衫人的声音就像他的刀一样冷：“玄衣鬼学的是花错杀的残墨醉花，你这是什么下三路的招式？”
　　沈断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稍一用力，冷厉的刀势便把黑衣人逼得后退几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又是一刀，这一刀便斩断了他的刀，下一秒，无名便已经穿胸而过，他瞪大了眼看着胸前的刀，沈断把刀抽了回来，那人便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他慢条斯里地从怀中掏出鬼面，扣在脸上，冷笑道：“蠢货。”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白澈行还没反应过来，不禁发出了“啊”的疑问。
　　花无序已经屁颠屁颠地凑过来，作势要用剑尖挑开黑衣人脸上覆着鬼面，被一刀挡住，沈断淡淡地问道：“你干什么？”
　　花无序玩味地笑道：“你不好奇吗？这鬼面下是怎么一张惊为天人的一张脸？”他用剑将刀挡在一旁，弯下身欲取下鬼面，却人抬脚挡住。
　　大雨倾盆而下，沈断伸手扶了扶斗笠，雨珠沿着斗竺边缘滴下，一道闪电乍起，将一切映得极亮，在那一瞬，花无序微一眯眼，看清了他遮面的面具，银色的复杂花纹 ，是凶兽穷奇。
　　沈断缓缓开口道：“玄衣鬼面，此物最邪，你别招惹他。”他微一偏头，问道：“对了，你刚说什么？你和谁睡过？”
　　花无身笑着向后退，那刀便已经到了身前，他将剑横在胸前才没有像那片竹叶一样一分为二。
　　雨势渐大，夜色渐深、雨打在竹叶上，打在刀上，剑上，雨珠顺着竹叶下滑，还没落到那青衫人斗笠上便被刀斩为两半，竹叶被刀风牵扯着，卷入刀风中，化为锋利的小刀向花无序席卷而来。
　　花无序后退数步，一剑接着一剑，他动作像是极慢却又像让人看不清，将竹叶尽数挡下，忽而一偏头，再转回头时，双唇之间已经含了一片竹叶，他慢条斯里地把竹叶从唇齿间取下，向沈断掷去，笑道：“落花有意。”
　　沈断顺势接住竹叶，微一用力，竹叶便四分五裂，他随意地一扔，低声道：“流水无情。”下一刻，便又闪身到了花无序身前。
　　雨夜逢玄衣，杀人夺命刀。
　　花无序用缠缠绕绕的几剑与沈断转了几圈，忽而一挑剑尖，沈断侧身躲去，斗笠却被剑风波及，飞了出去。
　　沈断身形如鬼魅地到了他背后，毫不留情地出刀斩去，花无序脚下步法不乱，回过身，抬掌挡下这一刀，刀又退了回去，沈断手腕一转，刀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横了过来，花无序勾了勾嘴角，举剑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