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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徐娘的酒 ...

  •   花锦这觉睡得可有些不安生。

      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反复想起那些来过的小娘子。

      最后惊醒的前夕,印入眼眸中的,是只见过一面的少女。

      那少女半边身子都扭曲着,布满老茧的大手朝着花锦伸去,脸上的笑容痛苦又扭曲。

      花锦直接被吓醒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洁白的背上布满冷汗。

      到底,到底要借着这个梦境,告诉他什么?!

      花锦不清楚,只是觉得好像隐隐有一双大手,一点一点地将他扯入圈套。

      花锦有预感,这波浩劫,他自从门上多了一双大手开始,就彻底逃不掉了。

      那位最后出现在自家茶肆里的小娘子,不过是诱饵罢了。

      花锦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跟自己的好友倾诉,又想着告诉刀客他有了新的线索。

      但是,刀客毕竟是除妖师,人妖殊途,花锦不能保证最后刀客不会对他挥刀。

      花锦越发不爽起来,手里捏了个术法,邀请徐娘前来坐坐。

      至于理由,相信新好的一坛佳酿,不会诱惑不到那个喜爱酿酒的徐娘。

      花锦的眼里透过一丝精光,又极快的掩盖在纯真下。

      ------

      毫无疑问,徐娘是位杰出的酿酒师,一接到花锦发来的邀约,便立马动了身。

      花锦只需在茶肆里备好茶,便可静候好友。

      “啪嗒”。

      徐娘熟门熟路的推开门,刚踏进屋内,就撤去了伪装。

      只见大大的狐耳耸立在徐娘的头上,身后还有着毛茸茸的四条尾巴,随着徐娘的步伐摇曳生姿的晃啊晃。

      “快快快,佳酿在哪?”

      徐娘慢里条斯地摇着绒扇,语气却是迫不及待,脚下更是步步生风。

      花锦披着白色的薄斗篷,脚在椅子上晃啊晃。

      “不急,这坛酒过后好带回去慢慢品,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更值得说道说道。”

      花锦撑着脑袋,看着千娇百媚的徐娘大大咧咧的坐下,还顺手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我说你,既然要摆个仪态,又何必在我面前原形毕露呢。”花锦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立马进入邀请的目的,“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这都有个除妖师上门打探。”

      徐娘脸色一变,软若无骨往后微微靠着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神情也变得郑重。

      “你可确实是除妖师?哪位上门来,可爆发些冲突?”

      花锦一听倒是笑了,眉目间流过一丝毫不在意,当即对着好友的询问一一回答起来。

      “那家伙随身带的刀上可带有不少妖血气息,鱼龙混杂的,怎么不能辨出些许。”

      “至于名号,不知道,全程鲁莽的很,前来打探消息也没个好脸色。”

      花锦一想最后的扫地而出,脸上的笑由不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一看这笑,徐娘就知道这位除妖人绝对没讨得好。

      徐娘不由得探身上前,含笑对着花锦打趣起来。

      “瞧你这嘚瑟样,说说,后面你将他咋样了?”

      花锦神秘的一笑,指指紧闭的大门,脸上全是狡黠。

      徐娘顺着手指,一看这大门,瞬间就知道除妖师的遭遇。

      “居然是扫地而出,可真不愧是你,不过,就不怕报复的嘛。”

      花锦竖起的手指晃了晃,神情欢畅中带着一丝落寞。

      “你知道的,我有着小店的绝对管控权,大不了筛选阵法一开,只让有缘人前来不久行啦。”

      花锦不满的撅撅嘴,似乎已经察觉到不远处的未来。

      徐娘低头一思考,也有道理,就放开心不再担忧这位妖族小辈了。

      “说吧说吧,最近发生了什么,连我都感知到些许不妙。”

      徐娘撑着头,仔细思索起来。

      “你这乍一问倒是想不起来,不过最近确实生意不咋好,我那酒铺都只有零星几个,还都是锯嘴葫芦。”

      酒肆人也少了?

      这下花锦是彻底坐不住了,要是只有茶肆来客少了,多少还能理解,本身能来的客人就不多。

      但是徐娘的茶肆可是大热店铺,多了少了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徐娘看着花锦的脸色,似乎意识到什么,推开椅子就大步离开,连放在一旁心心念念的酒坛都忘了。

      花锦见状,直接叫住,酒坛被塞入徐娘手里,别的也没多说,只是叮嘱了一句。

      “谨慎些,我有预感是件大事。”

      徐娘用力点点头,转身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看着徐娘逐渐远去的背影,花锦才将眼中遮蔽的很好的羡慕显露,身子也弓下来。

      “我也,我也好想能出去走走啊……”

      话语未落,花锦便埋着头,抽抽搭搭的泣音周转在茶肆中,衬得额外落寞。

      -------

      花锦原本也是能在外面肆意奔跑的。

      这般说吧,幼崽时期的花锦,最爱的便是在花丛中晒着太阳,不拘于什么花草,只要有着暖烘烘的阳光,花锦就能睡个好觉。

      不过后来发生了些许事,导致花锦虽然还能称作猫妖,但更多的,更偏向于器灵。

      器灵器灵,自然以器为主,于是,这看似庞大的茶肆,便成了他的牢笼。

      哪怕茶肆自带福天洞地,哪怕茶肆相对花锦这只小猫妖来说是个很大的空间。

      但牢笼就是牢笼,无法踏出的一步,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结识的好友前来又离去。

      慢慢的,最早认识的好友,有的成了一座枯坟,有的环游世界,有的不道而别。

      花锦还记得,最早来做客的人类。

      那是花锦还天真的很,既不通事务,又不善经营。

      最早踏入的是位年轻的少年,具体的容颜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但花锦清楚的记得,那家伙泡的一手好茶。

      当时那杯茶被少年调笑般送到面前时,记忆中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丑事,惹得少年郎笑的东倒西歪,哪怕日后光顾了许多次,每每提到这个也会眼睛弯弯。

      少年郎悉心教导了许多,随着来的越来越多,个子也是越来越高,柔和的脸颊也逐渐硬朗起来。

      花锦回忆到这,哪怕少年郎的五官依旧模糊,但还是清楚记得他那傲人的身高。

      最高时候的身高视角,花锦有幸体会过一次,只能说作为正太体型,被放到肩上后往下看时成功吓到了。

      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花锦迟钝的回想着,好像是一把抱住青年的头,惹得人类不住的闷笑。

      后来呢?

      花锦记不清了,似乎是接触到什么不愿回想的内容,花锦打岔般想到那位教他酿酒的小师傅。

      其实也不算小师傅吧,只能说一时兴起,叫花锦酿了一次酒后,没等看到结果,就匆匆离去的客人。

      当时的小师傅意气风发,酿出的酒,不止在人类这边千金难求,就是妖怪圈子里,也受追捧的很。

      但也是这份瞩目,使他失了性命。

      人类的性命脆弱,小师傅是第一批让花锦感到世事无常的存在。

      前些日子还在说着笑,小师傅拍开自己酿的好酒,酒香醉人的很,就是不懂酒的过路人都得叫声好。

      当时有个酒鬼,隔着门闻到这酒香,顾不得茶肆根本没开门,强行扒拉住门,对着室内就是一顿嚷嚷。

      “哪来的酒!快给老朽来上一口!”

      老人还拄着拐杖,鼻子却不住的吸翼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小师傅送入嘴前的酒碗顿了顿,转过头看向门外,还很稚嫩的花锦没藏住表情,像是见了鬼般。

      不是,这家伙从哪知道屋内的人都在喝酒的啊!?

      老人家倒是不管不问,腆着脸大步走进来,手上的拐杖跟个摆设似的。

      “不知老朽可有幸蹭上一碗?”

      花锦一梗,小师傅倒是不在意,主动拿起来给老翁倒上一碗。

      “来来来,尝尝这酒,说不上那么一二三可对不起我这好酒。”

      老人接过酒,虔诚的捧起满满的酒碗,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喝上一大口。

      哦天呐!这口感!

      老人脸上透露出沉浸,不用多说,这就是对这酒最好的赞美。

      花锦看着有些好奇,不由得凑上前偷偷点了些酒水塞入嘴里。

      入口柔和,但立马酒香既爆发出来,但又和风细雨,像是一首柔和又悠长的小调。

      花锦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虽然还不是很习惯酒精的味道,但细细一品,多层又渐淳的酒香无疑是最大两点。

      小师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对着花锦炫耀着。

      “不错吧,这可是我自创的酒方,跟市面上的可完全不一样。”

      花锦自然不知道外面的酒水,但老爷子知道啊!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放下酒碗,澄澈的酒水也只起了小小的波纹,借着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到小师傅肩上,差点没将小师傅拍到地下去。

      “啊哈哈哈,”老人悻悻一笑,手上的动作忍不住放轻,神情是藏不住的兴奋,“老朽我平生最爱喝酒,好不夸张,老朽大半辈子都泡在酒香里了。”

      老翁顿了顿,仔细回想了刚刚喝下去的美酒,口齿生香得很。

      “你这酒一下来,顿时觉得之前喝的那叫一个差!”

      小师傅挑起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喝了我这酒啊,以后可喝不下别的喽,顺带一提,我可不是本地人。”

      花锦虽然不清楚外面酒的质量,他只知道,被拔高的标准可难搞。

      “这可不行,总不能以后让老爷子我,跟着小伙子你跑上跑下吧,老朽的身子可受不了。”

      老翁的神情顿时有些不乐意起来,叉起腰来,想要个准话。

      花锦原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却不慎被拉入战场上。

      “怎么不能,实在不行,你问店家去,”小师傅的俏皮地向花锦眨眨眼,浑然不在意花锦的脸色,直直拉下水来,“这掌柜可是跟我学的,怎么就不能代替我呢!”

      小师傅忽略花锦有些黑的脸色,凑上前跟着老先生探讨起如何压榨花锦来了。

      花锦放空着神情,浑然不在意背刺他的小师傅,也计较不起来。

      看着越说眼睛越亮的老翁,花锦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愤愤转过身,自闭的蹲在墙角。

      后来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在小师傅走后,老翁的酒水来源,成功转成花锦这。

      老先生又馋酒馋得很,偏偏要求又高,时常一点细微的不对,就说的明明白白。

      现在想想,花锦倒是要谢谢严谨的老先生,要不是他,花锦的技艺可没那么好。

      花锦撑着头,透着方方正正的窗户,又想起徐娘来。

      徐娘也是个极好的酿酒师,而且,她的酒,不像花锦这般,总透露出一种肆意又快活的意味,就像徐娘出生的小山坡。

      是花锦永远酿不出的潇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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