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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跪在地上的齐若瑜没有起身,“公子,小女有一事禀告。”

      现下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清源见齐若瑜有难言之隐,便开口道:“你先起来,有事情慢慢说。”

      因着秦清凝的脚受了伤,秦清源就去租了两辆马车。谈话间,他们了解到原本看着不像好人的四个人,实则是跟着保护齐若瑜的。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赵如许还是不敢相信,齐若瑜这么一个弱女子,怎得能认识这么四个可以立在门口当门神的人。

      哪一个单拎出来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貌?一点儿不夸张的说,孩子看了都能吓哭。

      齐若瑜抿嘴轻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夫人若愿意听小女给您讲讲。”

      晃悠悠的马车上本就无聊,赵如许自然愿意听来解闷儿。

      秦清源坐在一旁不说话,侧首看赵如许那孩子般的模样,先前心里对她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小女要进京告御状,谁知路上遇山匪劫道,我正好途径那处就被误带到了山上。”齐若瑜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下她近日的遭遇。

      “你被劫道了?”赵如许上下打量着齐若瑜,在古代女子名节看的甚重,没想到齐若瑜竟这般轻松的告知旁人她被掳劫上山的事情。

      是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是心里有底气?

      齐若瑜点点头,脸上一片坦然,没有半分扭捏姿态。

      这倒让赵如许更加佩服面前女子坦坦荡荡的胸襟来。

      “那然后呢?”赵如许觉得这女子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齐若瑜脸色绯红,“小女被劫上山,确认后他们也知道劫错了人,他们......山大王就......就把我给放了,还让人护送我去京城。”

      赵如许听完之后,嘴巴微张惊讶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这怎么和她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面对如此貌美的女子,山大王不都是应该掳来当压寨夫人的吗?

      没想到这山大王这般仁义!不光没有强人所难,还能急人所急。

      赵如许颔首道:“那此人是个义士。”

      “是,是的。”齐若瑜有些着急,她接着道:“她一向都是劫富济贫,劫的也都是不义之财,并且她还分给山下那些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

      此番话,她是对着秦清源说的,她不想害了她的恩公。秦清源毕竟是朝廷中人,自古官匪两立,她不希望她的恩公出事。

      秦清源只是听没有开口,赵如许这才发现,对旁人秦清源是多么的惜字如金。

      赵如许看见齐若瑜着急,她拍拍她手道:“你别着急,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碰到了你们。”齐若瑜不想再多说关于山匪的事情。

      这时一只没有开口的秦清源出声问道:“你说你要进京告御状,是为何事?”

      说及此,齐若瑜从座位上一下就跪倒了地上,“王爷,我要为我父伸冤。”

      她说着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发出“咚”地一声。

      秦清源态度终于不似先前那般平淡,“你先起来,有何冤屈,你先说说看。”

      齐若瑜把他们一家发生的事情,详细的给秦清源讲述了一遍。

      齐若瑜父亲齐司琼原本是礼部侍郎,和上司政见不同,得罪了上司,便惨遭诬陷,命差点儿都没有保住。

      当时,多亏了丞相赵传真出言想帮才得以保全性命,但还是被罢黜出京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敌方当县令。

      齐司琼被贬,虽心有不忿,但是他明白自己性格在官场混不长久,他身上一股读书人的清高气,待在京中看他们蝇营狗苟,还不如当个县令,造福一方百姓。

      他上任之后,才知这个地方有多穷。

      此处地处荒凉,又在边境之上,外寇虽被打退了,但是总有零星流窜来的人扰民。

      齐司琼明白靠府衙的三瓜两枣肯定抵御不了这日日侵扰,他组织民众建了一支民兵团,只不过有朝廷法制在,这民兵团规模不可太大,也就是个二十来人的队伍。

      若真有大队人马来袭,其实顶不了多大的用处。

      齐司琼对回京为官早就不报希望,他就想把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给经营好,所以原先还破败不堪的地界,在他的治理下竟慢慢的好了起来。

      现在赋税不重,只要肯干家家户户总是能吃上饱饭的,衙里的粮仓日渐丰盈有了存粮,齐司琼每每看到那些粮食,心下甚感欣慰。

      全县人的口粮都在这里,就算遇到天灾保全县一年无忧不是问题。

      可谁知,天灾没来,人祸先至。

      外寇骑兵本就彪悍,原先他们都是三五成群,偶尔来打个秋风,自从有了民兵团,连这小股流窜作案的都少了。

      不曾想,那天半夜时分,西域骑兵拿着弯刀举着火把,一起来了五十人之多,他们擅长马上作战,杀人不眨眼手段狠厉,那些普通民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不多时,娘叫孩子哭,乱成了一团。

      齐司琼奋力抵抗,开始以为他们还是如往常那般只是来抢一些东西就走,谁知他们这次胃口竟然大的很直奔粮仓而去。

      那里存放着今年刚打下来的粮食,齐司琼自是不能让他们抢了去,带着府兵奋力抵抗,终是败下阵来。

      他们抢了粮食,还要杀人。

      齐若瑜被她娘藏在了地窖里,才堪堪躲过了一劫,除她之外,齐家上下再无一个活口。

      她讲到这里早就已经泣不成声,那夜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父母亲倒在血泊之中,死都没瞑目。

      秦清源听完沉吟片刻,“那守备军何在?”

      若她没有记错,当地应该有一千守备军才对,现在又不是换防之际,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从未出现。”

      齐若瑜双眼赤红,语气坚决,她恨啊,恨世道不公,她爹为了一方百姓兢兢业业,而他们是怎么对她爹的?

      那夜火光冲天,哭声连成了片,她不相信五里之外的守备军会看不见。

      齐若瑜深知这中间肯定是出了问题,这才舍近求远要进京为父申冤。

      秦清源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她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最终是免不了一场血战。

      赵如许看着秦清源脸色愈加沉郁,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秦清源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齐司琼出事已经有两个月了,京中一直没有收到奏报,他是在职官员,出了事情朝廷居然不知道,只能是有心人压了下来。

      “那现在百姓如何?”

      “沿途乞讨,流离失所。”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承载着百十号家庭的血泪与不甘。

      秦清源手握成拳,她没想到拼死那么多人守下来的边境,竟有蛀虫在这里不知死活的通敌。

      通敌!

      她现在可以确定,是有人在通敌叛国。

      秦清源要冷静下来理清其中脉络,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本王此次出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本王定会还齐大人一个公道。”

      “多谢王爷!”齐若瑜重重的给秦清源磕了一个头。

      这些时日,她的天都是黑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压得她都要喘不上气了,今日,她终于见到了一点儿稍霁的天。

      等齐若瑜下了马车,秦清源重重捶了一拳在车上。

      赵如许眼见着她关节处泛了红,她还从未见秦清源这般气愤的样子,她赶忙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好在没有破皮。

      她指腹轻轻给秦清源揉着,柔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此行总算是有了结果,此人手能伸的这么长,想来不是等闲之辈,我们更应该从长计议才好。”

      “嗯,我只是想到曾经为了这片土地死去的人。”秦清源心里恨,那是多少人用命换来的和平日子,竟然就这么轻易被人给撕开了一个口子。

      “我知道,我明白。”赵如许难得主动把头靠在秦清源的肩头,手上下摩梭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秦清源闻到赵如许身上熟悉的香味,顿觉心安不少,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只消片刻,她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

      “要不,你下去陪她?”

      另一辆马车上,秦清凝冷冷的开口。

      李谦闻此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一回头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秦清凝。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

      秦清凝冷哼一声,“担心?你在京中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担心她?这会儿倒是开始担心了。”

      “你!”李谦从来没有见识过秦清凝牙尖嘴利的模样,一时都没有办法把她和往日里温顺的昭阳公主对上号。

      “公主,你不要误会,我对她并没有其他意思。”李谦开口解释道。

      秦清凝没有想到李谦会主动开口跟她解释,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了,“你不用担心本宫会欺负她,本宫可不是你想的那般小肚鸡肠。”

      李谦被看透心思,一时有些赧然。

      “停车。”秦清凝叫停了马车。

      “公主,你要干什么?”

      秦清凝斜眼看了李谦一眼道:“你不是担心她累吗?这还不好说,那你下去让她上来。”

      见李谦没动,秦清凝催促道:“难不成你就只是嘴上说说不成?”

      “多谢公主。”李谦双手抱拳,转身就下了马车。

      秦清凝见他这般潇洒,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若瑜。”李谦走到齐若瑜身边,齐若瑜赶忙行礼,“小女见过驸马爷。”

      客气疏离的齐若瑜让李谦心里百味杂陈,他顾不上伤感,开口道:“你到车上去吧。”

      “小女怎敢和公主同乘,驸马还请回。”齐若瑜语气温柔,态度坚决。

      原本远远跟着的不像好人的四人,见李谦离齐若瑜这般近,脚下快行逼近了几步。

      李谦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是保护齐若瑜的,倒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道:“是公主的意思,我不上去,你去吧。”

      齐若瑜看了看停在原地的马车,一咬牙,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

      “参见公主。”齐若瑜上了马车,规规矩矩的给秦清凝行了礼。

      秦清凝略微有些不自在,在齐若瑜上车之前,她原本还想的是要给她一些规矩瞧瞧的。

      齐若瑜此时这般温顺恭谨的跪在地上,她一时又有些下不去手。

      跪在地上的齐若瑜,虽然衣着简朴,可是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是那般明显,她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没有人家的细。

      她又细细打量了齐若瑜露在外面那段雪白的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俩白的好像还差不多。

      秦清凝在心里把自己和齐若瑜上上下下比较了一遍,也没有看出来自己比齐若瑜差到了哪里。

      她怀揣着少女心思,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道:“你起来吧。”

      “多谢公主。”齐若瑜起身,坐下来一直挺着个腰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身粗布衣裳也没有让她丢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点你倒是和他很像。”秦清凝声音失落,她是公主,但是她却不想讲这些规矩,要不是有外人在,她就像是被抽了筋一样,总是软塌塌的。

      齐若瑜一时没明白秦清凝所言为何,“请公主明示。”

      “你和驸马很像,他也总是这么有规矩,站有站相,坐有坐样。”秦清凝心里泛着酸。

      齐若瑜大方的一笑,“公主见笑了,京中大户都是这般教育的子女,在公主面前,万不可失了体统。”

      “你是说你们见到本宫都是这般样子,不是只有你们俩这样?”秦清凝说不清为什么,又开始有些开心。

      齐若瑜点点头,“回公主,是,我们自小被父母耳提面命,自是不敢忘的。”

      秦清凝低头想了一会儿,好像真是如齐若瑜所说,她好像见谁都是这般规矩的模样,好像唯一不板着自己的只有她皇嫂一人了。

      齐若瑜对于当年往事,心里早就释然了。如若因为她的退婚,让李谦有了一段不幸的婚姻,她才是难辞其咎。

      不过现在来看,李谦那般规矩的人,碰上这般率性的公主,说不定会是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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