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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出乎沈原所料,此次西南暴乱是由于黑创内部产生的矛盾,西南军//联旧部趁机摸鱼,犄角旮旯里三足鼎立,南军队进了不知该平谁,想联合那些旧部,可人家还不搭理。

      韩寄雪“不得不”亲自领军到西南,但这一去就被黑创给“掳”走了。

      沈夭:“我需要你陪我演场戏。”

      她劫走韩寄雪,西南旧部被迫联合沈夭所代表的黑创西南分支对抗占据西军//区的黑创另一分支。打了七个月,她一边用旧军//联淘换西南分支的血,一边割裂西南分支与B国黑创政//权的联系,硬生生地把西南从黑创嘴里掏了出来。

      最后韩寄雪被“放”出来,黑创在西南的分支与军//联旧部融合,形成了新的西南军//联,新的政府——卡捷。

      不受黑创威胁,不接受央委管控。

      西军//区落后,常年被黑创侵占。东军//区临海,拥有全国最强海军,仅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不打到我家就不插手你们南北自相残杀。西南军//联的崛起让南北军//区宣布休战,支离破碎的国家迎来了短暂而罕见的和平。

      韩寄雪也回到了谢家,正好这天谢元帅也在家,不完整的一家人难得团聚,谢依风却心事重重。尤其是看到韩寄雪喝酒时,他脸色直接苍白得接近病重的谢夫人。

      “怎么了?”韩寄雪注意到他,“哪里难受?学习压力大?还是有什么心事?”

      谢元帅叹了口气:“是想你大哥了吧?”

      韩寄雪愣了一下。谢依风捕捉到这细节,却不敢多想,轻轻“嗯”了一声。他发现韩寄雪突然就不怎么说话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鬼,难受到深夜,快天亮了他才入睡,快正午了他才醒。谢元帅已经回央委,韩寄雪刚开会回来。他精神恍惚地看着韩寄雪走近,鬼使神差地开口:“二哥,大哥他是怎么死的?”

      韩寄雪的后背僵了起来,他看着谢依风的眼睛,轻声说:“黑创的西南分支北上入西军//区……”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片羽,生怕太重压坏少年人的心。

      谢依风:“被谁杀的?”

      “黑创卡捷,当前西南掌权的沈夫人。”他说,“我不想骗你。”

      谢依风:“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

      “然后你就上了黑创的车,”谢依风站起来,几乎能与他平视,“是你杀了大哥?”

      “不是。”

      “你不止一次偷偷去过他的房间,用他的杯子,喝他的酒。你不止一次让我叫你哥而不是二哥,我问你——”他深吸一口气,又顺着颤抖的声带吐出,“你想杀他吗?”

      韩寄雪不说话。

      默认了吗?谢依风觉得自己憋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啊?他对你不好吗?赴西中央军的行踪也是你泄密的对不对?那场刺杀就是你谋划的对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沉甸甸的,他推不开。

      像噩梦,一切都被捆锁住的噩梦。

      “他是我大哥,”他一拳头砸在韩寄雪脸上,撕心裂肺地吼道:“他是你哥!韩寄雪你还是人吗!”

      这一拳头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韩寄雪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外面的雪不知是何时下的,此时已经厚积起来。梧桐树的枝干上压着雪,秋千被吹得轻晃,可能是太久没活动了,转轴生锈,或是雪太重压垮了它,秋千竟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砸在雪地里。

      印出了这片雪地的第一个残缺。

      “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你骗我说不是你害的,我都可以继续跟你好好的!”他扯过韩寄雪的衣领,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你想让我怎么办?别人说的我都不敢信,我害怕他说的是真的!”

      他把韩寄雪推在墙上,红着眼问:“说啊,你想让我怎样啊?”

      我恨不得杀了你,可你要是死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韩寄雪轻声说,“对不起,我……”

      谢依风一拳抡在他脸上,缓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他身上,额头抵在冰冷的墙上,声音哑得似乎能呕出血来:“你就没想过我知道了会怎么样?我会很想杀了你给大哥报仇,我会恨你一辈子,你想过没有?”

      “不敢想,我心疼。”韩寄雪的双手环住轻轻抱着他,轻得连谢依风都没有发觉,“我是个罪人,回不了头了。”

      “你不再是我哥了,”谢依风起来,把韩寄雪拽到门前,“自己走,你不……”

      你不配待在这个家里。

      可我说不出口,明明这也是你的家。

      “我不配当这个家里的人了,我知道。”韩寄雪打开门,“央委把我从南军//区调出来了,暂在托维特任教。我不会回来了。”

      他踩着雪离开,看到梧桐下的破秋千,心头的钝痛猛然长出了刺,开始剖心挖肺。继梧桐下破秋千后,雪地上又多了一串孤独的脚印。谢依风倚着门,觉得全身无力,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多久他撑起身子,抹了一下脸,抬头,整个人都僵了。

      谢夫人在楼上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无神,不知站了多久,似乎随时能栽下来。

      “妈……你……”

      谢夫人身形晃了一下:“依风啊,你说的是真的吗?寄雪他……和戎儿……”

      谢依风连爬带滚地冲上去扶住她,轻声说:“您先回房休息,先别多想……”

      “寄雪害了戎儿?”

      “不是,您先……”

      “那你为什么打他?为什么赶他!”谢夫人枯瘦如鸡爪似的手抓住他,“你不要骗妈,这几年我总能梦见你大哥,我……”

      “妈!你听我说!”谢依风握住她的手,“是我心情不好没压住火才打他的,跟大哥的事没关系,您别多想,大哥……不是他害的。”

      “你连二哥都不叫了,”谢夫人虚弱地开口,“你真当我傻,还是当自己傻?”

      她靠着谢依风,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把谢依风吓得半死。她躺在床上哭没了力气,本身精神力不好,便睡了过去。谢依风坐在床边,发了好长的愣。

      大哥没了,二哥走了,父亲很少回家,母亲半死不活。

      亮的灯比喘气的人要多,整个府邸空荡荡。他不再半夜起来爬窗,也不再在意有谁会在门口停留。他习惯了听到门卫带到的父亲的留言,也习惯了母亲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韩寄雪和谢戎的房间没再打开过,他在家里主要的活动场所就是房间。这种阴郁随他进了高中,随他退学,随他进了一所非常普通低调的军校。

      整整两年,韩寄雪没有踏进谢家半步。他在托维特任教官,国内没有激烈的战争,他很是清闲。

      薄冰之下有暗流,人皮之下有鬼胎。沈夭完全掌控了黑创的西南分支,现在该是他拿回西南的东辖区的时候了。可他要一个契机,一个消失在中央的“正当理由”。

      外面阴云密布,空气里充满令人窒息的湿意。他靠着敞开的窗,点了一根烟。白烟从两片薄唇间散出,他在烟雾缭绕里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到啊……”

      火星从烟头抖落,划过他的指节,落在窗台上,似乎引燃了火线,几乎同时,离他最近的宿舍楼突然爆炸,乱石碎砖朝他这边砸过来。他把烟一掐。战斗机的声音呼啸而来,对这满载全国军事荣耀的学校进行丧心病狂的轰炸。突袭来势汹汹,去也匆匆,中央军的救援还未赶到,这群恐怖分子就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托维特死伤惨重,疑似韩寄雪的焦尸缺胳膊少腿。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谢夫人劈得当场咽气。谢依风参加托维特公祭时脑子里乱的很,眼睛干得厉害,一点哭的欲望都没有。

      但他很难受。

      “爸,”他站在谢元帅身后,轻声说,“你知道,大哥是被他害死的吗?”

      只要把皮肉里的刺翻出来,以后就不会疼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你知道,他勾结黑创吗?”

      谢元帅面色不动,双手却紧紧相握,微微颤抖。他说:“依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比您,清醒多了。”谢依风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希望,这次他真的死了。”

      “你有证据吗?”

      “证据都死了,您想看,我就去西南拿。”他垂眼看着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父亲,“想看吗?”

      说完,也不管谢元帅表情怎么样,他又抬头挺胸,漠然看着托维特校长在上面悲愤地演讲。

      他希望韩寄雪真的死了。

      托维特公祭后是谢夫人的葬礼,来者众多,来自各个军//区。代表们想跟谢依风混了个脸熟,却被他身上刺猬针般的冰碴冷感冻得不敢热情,只好去安慰谢元帅。谢依风注意到一个人,大热天里脖子上缠着一层一层的绷带。这人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谢依风起初认为他是谢夫人的私交好友,不与军官打交道还算正常,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接近谢夫人墓碑的意思,只是在角落里孤独地垂头默哀。

      谢依风走过去,那人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而是大大方方地抬头,跟他四目相对。

      “果然,”他愤然解开袖口,准备上手,“你真没死。”

      韩寄雪躲过他招呼来的拳头,躲得漫不经心,像是敷衍着小朋友的玩闹。谢依风非但没碰到他,还被他反绞住双手摁在墙上,根本挣扎不开。

      实力太悬殊了。

      “我是来送夫人的,不是来打架的。”韩寄雪说,“卡捷掌管西南后,便没有提及东辖区。等我拿到手,就把它给谢家,好不好?”

      谢依风冷笑:“你配吗?”

      “我配。”

      他松开手,谢依风趁机转身抬手反击,却只勾住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顺势扯开。韩寄雪伸手捂住后颈:“别看,会吓着你。”

      反正打不过他,谢依风背靠墙,双眼发红地盯着他:“你还有脸来?”

      “毕竟我真的把她当做我的母亲。我舍不得这里,但也舍不得东辖区,我都想要。”韩寄雪说,“如果可以,我想联合我祖父的旧部把东辖区从卡捷手里抢过来,送给谢元帅。”

      谢依风一瞬间眼角酸痛。这样的韩寄雪让他感到陌生,尽管从小到大韩寄雪没有跟他一样叫爸妈,但在他的意识里,韩寄雪口中的“将军”、“元帅”、“夫人”都是父母。今天韩寄雪说的“我祖父”让他恍了一阵:韩寄雪不姓谢啊……

      过去的十几年里,韩寄雪一直不过是自己没有血缘的二哥……

      “……哥,”他轻声说,“你一直想当我独一无二的哥哥,是把我当成谁了?还是把你自己当成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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