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盏》五仁月饼丷

14、红衣

　　乔清绫从回忆之海退出来后，先是唤出流光盏看看是不是和在里面看到的一样，流光盏此时又多了一道颜色，阮清茹凑上前来看：太好啦，还剩四道了。
　　乔清绫也很高兴，离大家过上轻松幸福的生活又近了一步，特别是在看见师树秋的回忆之后，三万年前人界和湮界还相安无事的平静生活，让乔清绫更加向往。
　　收起流光盏，乔清绫站起身，师树秋也睁开了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乔清绫看着师树秋，“师兄，你竟然也是神，肯定超厉害的吧。”
　　闻言，阮清茹也一脸崇拜的看着师树秋：师兄竟然是神！！！为了强调她的震惊，还在空中画了大大的感叹号。
　　师树秋看着眼前两个才到他胸前的小姑娘满脸崇拜的看着他，只觉得头大，轻叹了口气，“活得久可不一定就很厉害，对了，什么叫‘也是神’，你还见过其他神吗？”师树秋敏锐地发现她话中的词。
　　要知道，虽然现在人界还有神，但是早就没几个了，大部分的神都在三万年前的大战中死亡，其余的要么销声匿迹归隐山林，要么就是隐藏在人群中。
　　“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啦，就是之前进入莺姐姐的回忆时看到的，梵叶的掌管人莫师姑也是神。”乔清绫双手背在身后回答道。
　　“你说温姐啊，那我知道了。”
　　阮清茹又震惊了一次，看向乔清绫，乔清绫在她震惊且询问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让她彻底信了。
　　虽然他们两个是神的事都没有故意隐藏，只要想查就能查得到，但封印地的人还没闲到拿这些事到处说，所以她们两个小姑娘不知道是正常的。
　　乔清绫想问又不敢问，一直偷瞟师树秋，师树秋被她看得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摸了摸脸也没发现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乔清绫得到许可就大胆开问：“回忆最后，那个带你走的是明影古神吧，虽然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在《法物志》上见过他手上拿的法器——云杖，我想知道他最后去哪里了？”
　　古书上记载的三万年前的大战，只写明了望溪古神和木羽古神用元神将湮界封印，而明影古神和另一位古神重莲却只写了短短四字：去向不详。
　　师树秋没想到乔清绫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虽然已过了三万年，但那段回忆还是笼罩着一种悲伤和无助，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点点头苦笑道：“他啊，以身祭天道了。”
　　天道乔清绫当然知道，据说它是在湮出现之前就一直存在的，为了维持这个世间的平衡，若是有人触犯了天道就会遭到天谴，当然若是和天道交易，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以身祭天就是其中一种。
　　师树秋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你们知道的，世间一开始是一片混沌，而在分出人界和湮界后，人界一开始也是和湮界一样一片荒凉，没有现在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乔清绫和阮清茹认听着，点点头以示自己再认真听。
　　“而现在的这些是古神们和天道交易后换来的，明影和天道交易换来的是风霜雨雪日月星辰，这些在他活着之前都是由他操控掌管，代价是……失明且容易死亡。”
　　乔清绫不禁回想起那双银色的眼眸，原来是失明了，但容易死亡从何而来。
　　看出乔清绫眼中的困惑，师树秋解释道：“说他容易死亡是因为，他化人后源核却无法收起，既然你见过他的法器云杖，就应该注意到了云杖上的黑色石头。”
　　乔清绫点点头，她确实看见了，就听见师树秋继续说，“那是就是他的源核。”
　　乔清绫恍然大悟，源核暴露在外确实是容易受到伤害，源核极易碎，一点攻击都能让它破裂。
　　阮清茹不懂什么法器，但是她有疑问，于是在空中写着：既然他已经和天道交易过了，为什么还要以身祭天？
　　这也是乔清绫好奇的，她看向师树秋，师树秋眼中带着悲伤也有可惜，“因为湮界和人界的合并，扰乱了人界的自然秩序，为了人界的生灵，他只能选择以身祭天，以求人界自然保持规律不可撼动。“
　　怪不得明明封印破裂了，天空也没有变得和三万年前一样黑，也没有太被湮界的环境影响，乔清绫心想，她刚要和师树秋道别寻找下一个人，就听见师树秋说：
　　“明影祭天之前留下一句话——你，是望溪的底牌。”
　　说这话时，师树秋看着乔清绫的眼睛，神情认真，乔清绫没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玩笑，她神情一顿，又有些不解，望溪又如何能算到三万年后她一定会取出流光盏，一定会救人界，师树秋解答了她的困惑，伸手点了点她的眉间，“因为你眉间的标志。”
　　乔清绫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眉间，还是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当务之急是找到下一个人，她朝师树秋扬起一个笑容，拉着阮清茹的手就和他告别。
　　“谢谢师兄告知我这些，我们出发去找下一个人啦。”
　　阮清茹也回头和师树秋挥挥手，就跟上乔清绫的步伐，师树秋朝她们招手，目送她们离开，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师树秋背靠着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只指骨明晰的手中握着两块黑色的石头。

　　离开师树秋所在的街道，乔清绫决定朝北去，她拉着阮清茹的手，周围的风呼呼刮在她们身上，感觉温度比刚出来时更冷了，两人穿得很单薄都有些发冷，只有互相牵着的手让她们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温暖。
　　“怎么这么冷啊……”乔清绫空出来的一只手搓搓手臂。
　　阮清茹点头附和，在空中写道：这边是不是没有人啊？
　　“应该会有吧，按理说这边靠近北门，北门此时是打开的，当然要派人看着的。”
　　“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碰到人了。”乔清绫回头看了看阮清茹。
　　于是两人继续朝北门那走，直到来到城门下，也没看见人，但是却碰到了准备逛到城内的湮，有三只，两人皆是呼吸一窒，乔清绫率先反应过来，拉着阮清茹躲到墙后观察。
　　阮清茹虽然不是第一次碰到湮，但还是第一次在身边没有师兄师姐的情况下面对湮，躲在墙后的两人对视。
　　乔清绫先开口，她小声的和阮清茹说：“阿茹，你用箫声迷惑它们，我去解决。”
　　阮清茹拉住乔清绫的手，摇摇头：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师兄师姐来吧。
　　乔清绫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的，数量还不是很多，现在要是不解决它们，等会又会有新的湮从外面来，等它们凑成一群就更难了。”
　　“况且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你在呢，我们不能只躲在师兄师姐身后，我们也要成长的。”
　　见乔清绫如此坚定，阮清茹知道再劝她也不会听的，而且她觉得乔清绫说得对，她总是躲在师兄师姐身后是无法独自面对困难的，若是有一天师兄师姐都倒下了，她又该如何？她也想成为他人的助力，而不是躲在身后的胆小鬼。
　　想清楚的阮清茹点点头，手中化出一支紫色的玉箫，横拿着放置嘴边就开始吹，箫声响起，一曲凄婉绵长，如歌如泣。
　　不得不说阮清茹的箫声影响还真是大，乔清绫差一些就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淹没，但她很快又回过神，看向不远处的湮，三只湮站得还算分散，在听到箫声后，行动变得更慢了一些，它们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分辨不出方向，那箫声似近似远，像虚无缥缈的梦一般抓不住。
　　乔清绫捏着手诀，将离她最近的那只湮圈住，本还是行动缓慢的湮现在直接不动了，停留在原地，乔清绫见状就朝那只湮冲去，手中化出大师兄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刀锋上一闪而过寒光，直朝源核而去，成功将源核击碎，那只湮原地消散。
　　就在乔清绫准备以同样的方法对付其他两只湮时，许是周围有同伴的源核碎裂，那两只湮不再受到阮清茹箫声的影响，恢复如常，延伸出的黑雾同时朝乔清绫袭来。
　　乔清绫离它们太近了，躲开其中一只湮的攻击就没办法躲开另一只湮的攻击，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那人界又该如何？
　　见自己的箫声失去作用的阮清茹替在战场中的乔清绫捏了把汗。
　　乔清绫堪堪躲过从前面袭来的黑雾，白净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而后侧方的黑雾却避无可避。
　　就在此时，一把红伞从乔清绫身旁越过，替她挡住了那道黑雾的攻击，而后原本还空空的伞下多出一抹红影。
　　来人一身妖艳的红衣飘飘然，青丝长至胯间披着只在发尾系着红色绑带，绑带上绣着梵果图案，女子一身红衣手执红伞，站在那就和周围荒凉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背对着乔清绫，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乔清绫，女子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侧脸线条流畅优美，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艳丽的红色将她衬得妖孽。
　　只轻轻一瞥，随即女子将手中红伞甩至离她最近的一只湮头顶，而后身形一闪，她就到了那只湮的上方，她右手抓着伞，左手从伞柄处抽出一把小刀，从上而下朝源核刺去，这就是眨眼间的事，那只湮还未反应过来，源核便碎了一地。
　　乔清绫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在女子看向她时，她就回头和她正对的湮打起来了，在湮再次发动进攻时，时间足够，乔清绫在自己前面化出一道结界，抵挡住了它的攻击，但那只湮实力在乔清绫之上，结界没撑几秒就碎裂了。
　　原本还在观战的阮清茹，重新吹起箫，与之前的曲子不同，这次的曲子旋律快了些，乔清绫顿时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很轻盈，往旁一侧身，躲开了湮的攻击，她发觉自己的速度变得快来很多，这是阮清茹箫声带来的效果，她朝阮清茹抛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速度变快了，乔清绫在那只湮还没来得及收回它攻击扑空的黑雾，握着匕首就直接朝湮的源核刺去，虽然速度得到提升，但还是不够，那只湮反应很快，将黑雾调转方向追击乔清绫，按着距离，估计还不等乔清绫击碎源核就会被它刺穿。
　　但乔清绫还是想赌一把，她拼命的调动所有灵力为了让她速度更快，而她真的击碎源核，在击碎后整个人扑到地上，因为灵力消耗太多，虚脱了。
　　最后一只湮被消灭了，阮清茹收起箫赶紧跑到趴在地上的乔清绫旁边，把她扶起来，此时的乔清绫身上都是尘土，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
　　那名红衣女子收起了红伞，朝她走来，从怀中拿出一方素帕，蹲下身和乔清绫平视，将帕子递给她。
　　乔清绫此时眼前模模糊糊，头晕得感觉要炸开了，她喘着气，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阮清茹替她接过了帕子点头道谢，帮乔清绫擦去她脸上的尘土还有汗水。
　　“你们两个小姑娘这么勇敢呢，太厉害了。”女子开口笑着夸赞她们。
　　乔清绫此时晕得还有些听不清她说什么，阮清茹被夸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突然，乔清绫感觉自己的手腕多了一抹温热，是女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清冽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到处游走，所过之处乔清绫的灵脉都变得舒服了许多，不似刚才那样紧张，乔清绫总算是舒服多了，头也不晕了。
　　她笑着和面前的女子道谢，在阮清茹的搀扶下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谢谢姐姐出手相助，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林朝朝，我从云佘城来，帮助你们。”林朝朝将脸旁落下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乔清绫将自己和阮清茹的姓名告知对方后，就见林朝朝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惊喜“原来你就是清绫啊，惜约和我说了流光盏的事，我从云佘城赶来不仅是为了清剿湮，也是想帮你，正好就碰到了。”
　　“诶，林师姐要帮我？那我要进入你的回忆之海也没关系吗？”乔清绫怕林朝朝不知道具体事由，就提前告知了她。
　　“没关系，这有什么的，我不介意这些东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事不宜迟，找个安全处就开始吧。”林朝朝望向城门通向的远处，那里被迷雾覆盖，什么都看不真切。
　　阮清茹抬头看着城墙上的门楼，写道：我们去上面吧，那里安全些。
　　“好，走吧。”林朝朝望着城门的上方沉默了一会，收回目光，朝她们点点头就登上了阶梯。
　　乔清绫虽然舒服了很多，但还是没什么力气，阮清茹就这样搀着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上了城墙，这里的风变得更大了，刮得人脸都有些疼，从高处能望到树干已经裂得快要彻底断掉的梵叶树，那里徘徊的湮数量多得数不胜数，但好在已经将那里用结界圈起，只有一些比较厉害的湮能破出。
　　她们进了城楼里，有了建筑物的遮挡，没有那么冷了，林朝朝看着脸色有些白的乔清绫，眼中有些担忧，“清绫，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会。”
　　阮清茹也很担心乔清绫的身体会吃不消，她已经进入两次回忆之海了，第一次还是一次进两人的。
　　乔清绫摇摇头，“我可以的，别担心，况且……已经等不及了，最好在今日就将流光盏点亮。”
　　见乔清绫坚持，林朝朝也没有继续劝，于是找了个地方就盘腿坐下，乔清绫坐到她对面，两人同时闭上眼，一缕蓝光链接两人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