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勇闯ABO》Uphy

56、噩梦（五）

　　阿列克塞已经不再参加晚宴了。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餐厅也是，阿碧丝一直当他不存在，赫菲斯很少看他。伊迪丝几乎在无视所有人，坐得笔直，守着自己最后的自尊。凯瑟琳已经走了好几天。

　　阿列克塞就像空气，飘到前院的迷宫里，在里面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

　　“又是死路！”雷欧在一堵灌木墙前懊恼地叫起来，“这里到底有没有出口！”

　　“耐心点儿。”阿列克塞说。

　　有卡米尔、兰顿和希瑟丽在，他们不可能永远困在里面。

　　“您倒是有耐心。”雷欧没好气地说。

　　“雷欧！”卡米尔和希瑟丽一起警告道。

　　但雷欧还是坚持说：“他们都当您不存在！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公爵会把您给忘了，彻底忘了！”

　　“不会的，”阿列克塞说，“我还会去餐厅吃饭。”

　　“吃饭！”雷欧的声音拐了好几个弯。

　　“我的头等大事。”阿列克塞认真地说。

　　卡米尔噗嗤笑起来。

　　虽然被无视，但阿列克塞的日子慢慢安稳起来。每天都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上午吃饭，锻炼，洗澡，吃饭；下午锻炼，洗澡，逛迷宫，吃饭；晚上锻炼，洗澡，宵夜。比赫菲斯清闲不到哪去，给艾莉写信的时间也要挤。一封信写了三天，不少写不出的单词，无处可查，只能用图画表示，怪有趣的。但艾莉收到信后也许会暴跳如雷，阿列克塞是她教的。他告诉艾莉自己一切都好，下个月结婚，具体哪天不知道，期待回信。地址写了两个，祈祷送信的人能看懂。

　　一眼能够看到尽头的一生。当个透明人真挺不错。阿列克塞心满意足。

　　送出信后第二天下午，赫菲斯的其中一个beta来到阿列克塞门口，通知他立刻去正厅。

　　阿列克塞的四个beta为此很是高兴。

　　来通知阿列克塞的beta表情却不太好，道：“也许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看上去挺严肃的。”

　　“他们？”卡米尔说，“都有谁？”

　　“公爵大人，阿碧丝小姐，加威先生和夫人，凯瑟琳小姐，奇赛的佩洛男爵，佩洛男爵的家庭教师安德鲁先生，还有艾思贝瑞的实验员山姆。”

　　“奇赛的人？”卡米尔等四个beta都朝阿列克塞看了一眼。

　　“这有点儿奇怪，”雷欧说，“告诉我您以前在奇赛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阿列克塞摇了摇头。他没有，这副身体的前任主人就不知道了。

　　他们来到正厅，除了刚才说到的那几个人，还有一张熟面孔。

　　其他人都坐在沙发上，米德站在一个戴着袖章的人身后。

　　四位客人，阿列克塞只能认出两个。米德和山姆。

　　阿列克塞一到正厅，所有人都朝他看来。他来之前正厅里就安静得很。

　　凯瑟琳的头发有些乱，裙角还有点泥点。但精神奕奕。

　　阿碧丝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伊迪丝努力伸长脖子以示高贵。加威先生同情地看了阿列克塞一眼。戴袖章的alpha严肃地盯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环，他身边的alpha目光温和，风度翩翩。艾思贝瑞的实验员山姆，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大拇指剐蹭着嘴唇，舌头在脸颊里乱动，用目光把阿列克塞全身上下舔了一遍。

　　赫菲斯微微蹙着眉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没有让阿列克塞坐下，阿列克塞就站在所有人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身上的希拉已经洗得发白，雷欧做了几件新的，但阿列克塞刚才穿着旧衣服做自重训练，忘了换。灰头土脸的，连米德都不如。

　　“眼熟吗，阿列克塞。”凯瑟琳音调高扬。

　　阿列克塞只是看着她。

　　“当然眼熟，是不是？”凯瑟琳自问自答，“你的旧情人们。如果不是你父亲良心发现，把这些都告诉我们，谁能知道你竟然跟这么多alpha厮混过？”

　　米德阴毒地盯着阿列克塞。

　　“抱歉，奇德利小姐。请您注意一下用词。”戴袖章的alpha说，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

　　“听说你母亲也是这样，”阿碧丝柔柔地说，“原本是个佃农，费尽心机嫁给自由户。”

　　“你的眼光未免太高了点儿，”凯瑟琳嗤道，“家庭教师比不上男爵，是不是？甩了他。又认为男爵比不上艾思贝瑞的实验员，是不是？啧啧，真会为自己考虑。最后被杰拉德接到了梅佑，把所有的希望全部赌在了赫菲斯身上。以为自己赌赢了，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你真的认为自己配嫁给公爵吗？”

　　“在梅佑的时候，他还勾引过伊万！”伊迪丝说，“千真万确，伊万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当时我还坐在伊万身边呢。”

　　“真下流！”凯瑟琳说。

　　“奥尼在上……”阿碧丝轻轻地念道。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赫菲斯说道，“阿列克塞。”

　　不知道是不是阿列克塞的错觉，他感到冷。午后闷热的空气又好像依然在。阿列克塞身上出了很多冷汗，也因此更感到冷。

　　“我没有。”阿列克塞说。

　　“没有什么？”赫菲斯问。

　　“没有勾引过伊万。”

　　伊迪丝喝道：“撒谎！”

　　“我说的是实话，”阿列克塞扫视着四个alpha，“他们也不是我的情人。”

　　“真让人伤心，”实验员山姆说，他把自己的下唇拉长，松开手，仍其弹回去，自下而上盯着阿列克塞，“我找了你很久，阿列克塞。我认为我们心意相通，毕竟我们曾经在奇赛的交谊会上聊得那么投机，不是吗？你的笑容没有半点作假，我看得出来。但是没想到啊，爱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名。比起我们的感情，你更喜欢头衔，是不是？‘公爵夫人’？听上去多气派，你的名字可以在凯萨斯市中心的公告栏上贴上十年，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多气派，是不是？”

　　“笑？我可从来没见他笑过。”凯瑟琳说道。

　　“也许追求名利和浮华的野心并不能让他开心。”山姆说。

　　“你的冷笑话也是。”阿列克塞说。

　　山姆愣了一下，下一秒，眼神里带了敌意：“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以前什么都没说，不是吗，”阿列克塞冷冷地说，“你敢对神王奥尼发誓，说我对你笑过吗？”

　　山姆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看呐，这就是他的本性！也许他曾经在公爵大人面前装得很温顺，可这就是他的本性！”

　　“我真没想到……”阿碧丝像被阿列克塞吓了一跳，“这太吓人了……”

　　“告诉你们吧！”山姆高声说，“如果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我是不会向一个omega表白的！阿列克塞，我们曾经相爱过，我很确定这一点！我敢对神王奥尼发誓！”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阿列克塞说。

　　“是吗？我，堂堂一个实验员，事业有成。堂堂一个alpha，对你一个欧米曼，一厢情愿？是吗？”山姆神经质地笑起来，“呵呵哈哈哈……是吗？”

　　除了赫菲斯和加威先生，其他人都露出了怀疑的讪笑，还摇了摇头。

　　加威先生的目光愈发同情。

　　阿列克塞漠然看着大笑的山姆。

　　“佩洛男爵，您不是有话要对阿列克塞说吗？”凯瑟琳提醒道。

　　“哦，噢……”戴着袖章的佩洛男爵瞟了阿列克塞一眼，很快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指，“听您的父亲说，您曾倾心于我。很抱歉，我并没有跟任何一位omega结婚的打算。”

　　凯瑟琳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对另一个alpha说道：“安德鲁先生？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可别忘了您的行李。”

　　阿碧丝翻了一个不明显的白眼，转开了脑袋。

　　“阿列克塞，”安德鲁先生面庞忧郁，忧伤地说，“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的家人已经同意我自由选择未来的伴侣。我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但现在看来……我们永远猜不透一个，omega的心，是不是？此前，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珍藏着你送我的契卡拉。此后，我也不知道，需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将——你——忘——记——。你的无——情——，刻——骨——铭——心……”他朗诵着，拿出一条破破烂烂的契卡拉，揩了揩眼角。脑袋高高扬起，仿佛遥望远方，须臾缓缓落下，无限哀愁。

　　正厅安静了几秒钟。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赫菲斯问道。

　　“我没见过他们两个。”阿列克塞说。

　　“没见过？怎么可能呢？”米德说，“你参加过布亚德的丰收节晚宴！晚宴之后，你每天都要面朝布亚德的方向发呆。你告诉我，阿列克塞，你在想什么呢？”

　　阿列克塞知道他没有任何一句解释打动了赫菲斯，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下去了。观念、经历、离奇的穿越，没有一样是可以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的。

　　阿列克塞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赫菲斯再度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阿列克塞轻轻闭了一下眼，说：“在不相信我的人面前，我说什么都是谎言。”

　　更长时间的沉默。

　　凯瑟琳：“我看——”

　　赫菲斯说道：

　　“这就是你的解释，是吗？”

　　刻骨的冷意压将过来。

　　“公爵大人！！”山姆跳起来。

　　“赫菲斯！你会伤到我的！”伊迪丝叫起来。

　　“公爵大人！”

　　凯瑟琳、阿碧丝、伊迪丝都脸色发白，簌簌颤抖，极力远离赫菲斯。

　　alpha们面带怒容。

　　一片嘈杂。

　　阿列克塞一言不发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