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风尘三尺剑》查园

24、死穴

　　“怎么做到的？”看到门开后，赵川一脸惊奇地看着孟槐。

　　孟槐绕过赵川拦在身前的手臂，朝面前的阶梯走去，而后回头看了一眼。

　　赵川跟上孟槐的脚步，突然又折返回去，从廊道一旁取下两支蜡烛，递给孟槐一支。前方的阶梯漆黑一片，有烛光照明会方便许多。

　　二人踩着阶梯向上走去之后，身后的门便紧闭上了，孟槐手中举着蜡烛走在前面。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若将我所知所学都告诉你，倘若我身处险境，恐怕你这老狐狸见我并无利用价值，也不会舍身救我。”孟槐说。

　　“老狐狸？”赵川停下了脚步。

　　孟槐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捂了下嘴，还好只是说了句“老狐狸”，并未将那句“狗贼”说出口。

　　她转过身去，对赵川说：“这样吧。”孟槐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你若是叫我声老大，我便告诉你，这谜题是如何解开的。不求你将来救我的命，此时充充老大也不错。”说罢，孟槐看向赵川。

　　赵川将头扭向一边。

　　本就是随口一说，孟槐见赵川不语，便要开口道出实情。只是区区一个机关而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此时赵川打断了她的话。

　　“难道又与八卦有关？”赵川问。

　　“不错。”孟槐将手中的蜡烛向上举了举，让烛光足以照亮上方的阶梯，“你可曾听说过洛书？”孟槐一边向上走，一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赵川。

　　“曾在书上见过这个名字，但……不知具体为何物。”赵川说。

　　孟槐左手举着蜡烛，右手向后一背，接着说：“还记得九宫图旁刻着的那句话吗？”

　　“三龙五虎七青雀……九宫图的中心有九个凸起，难道是……与猛兽代表的方位有关？”赵川眉心微蹙。

　　两人走到阶梯之间的一处平台，孟槐听到赵川的话摇了摇头，又抬头望了望，只剩一小段阶梯就到一层的平台了。

　　“不是方位，是数字？三五七，一共是十五。”赵川边说边向前走去，走到了孟槐的前方。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在中土。按照洛书上的排列方式按下墙上的凸起，也算是歪打正着。”孟槐说着，在赵川身后推了一把，“快走吧。”

　　两人走到上方一处空旷的平台之上，孟槐站在原地环视四周，并没有在此处发现能够继续向上通行的阶梯，她走到一边，伸手触到的却是冰冷的石砖。

　　孟槐举着蜡烛朝左手边走去，进入了一方有些狭窄的廊道，赵川见她向一侧走去，跟上了她的脚步。

　　这是一条环形的廊道，两侧的石砖上有些裂痕，石砖表面飘着一层薄薄的尘土。站在楼外，只觉得此处是一座木质结构的古楼，但现在看来，楼内的构造与木头并无丝毫关系，楼梯、墙壁与地面皆由石砖组成，倒像是在一座石塔之外刻意建了一个木楼的壳子。如此大费周章，像是在隐瞒些什么。

　　正向前走着，孟槐听到脚下传来声音，察觉到似乎踩到了一滩水，她将左脚移到一边。这里空气干燥，怎会平白无故在地上出现一滩水？她蹲下身，想要将手中的蜡烛放低些，一个不稳，残存无几的蜡块掉在了地面上。孟槐这才发现，原来地面上的那一滩，是血。

　　就在这时，上方隐约传来一阵声响，听上去像是刀掉落在了地上。孟槐抬起头，感受到前方有一丝凉风扑面而来。

　　赵川走到孟槐前方，手中蜡块上的火焰摇摇欲坠，他举着手中微弱的火焰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在二人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他刚一回头，手中的火焰就熄灭了，二人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孟槐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触到了赵川的一片衣袖，朝前扯了扯，开口道：“走吧。”

　　赵川走在孟槐前方，漆黑之中，他摸到了洞口右侧口壁上的一片潮湿，紧接着又踢到了脚下的一方石块，他用手在前方探了探，不是墙壁，那应当就是隐藏在洞口之后的石阶。

　　“小心台阶。”赵川对身后的孟槐说。

　　二人拾级而上，转过两个弯，这里的石阶有些陡，走起来不太容易，向上走着走着，前方的阶梯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应是木楼二层的烛光照在了石阶上，这光亮虽有些微弱，但在幽深的黑暗之中却格外显眼。途中，赵川将方才触碰到洞口墙臂的那只手靠近鼻下，闻到了一股夹杂着尘土的血腥味。

　　“你说不说？”上方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

　　孟槐拉住了身前的赵川，两人距离前方的二层平台还有些距离，倘若继续向上走，极有可能被二层的烛光映出黑影，暴露二人踪迹，于是两人退到石阶的转角处，停留在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此时又有一人用有些嘶哑的声音答道，听上去像是被人扼住的脖子，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孟槐想起木楼外，在她身旁的灌木丛中失踪的严策，他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楼内。

　　“既然不知道，那你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了。”话音刚落，利刃出鞘的声音划破了塔内的寂静。

　　那人没有从严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是要灭口。

　　性命攸关之际，孟槐顾不上与赵川解释，朝身后石壁一蹬，用两步便飞身上了二层平台，只见一人站在严策身后，正要举起手中的刀，孟槐从腰间摸出方才在灌木丛中捡起的石子，指尖发力将石子打在那人持刀的手腕上，尖刀朝那人身后的洞中飞去，也斩断了黑暗中仅有的一丝烛光。

　　在蜡烛落地之时，孟槐看到了，原来钳制严策之人，是跟随四人头目进入古楼的那人。

　　赵川紧跟着孟槐的脚步登上了二层，那人见突然有两人出现在面前，右掌蓄力，将身旁一对石狮子朝二人所站着的方向推去，左臂紧紧环在严策的颈上，拖着严策快速朝身后通向第三层的洞口退去。

　　石狮重量不轻，眼见通向第三层的洞口即将关闭，孟槐将气汇集于胸前，正要出掌把石狮回推，以挡住洞口左右两侧即将合上的石门。

　　“对不起。”赵川在孟槐身后说，而后在她身后推了一掌，在石门关闭之前将她送进了洞中。待孟槐回过神来，她已经重重跌在了石门之后的地面上，她回头看着赵川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狭窄的门缝中，撑起身子，当务之急是要先将严策救下，之后再想办法与赵川汇合。

　　“别费功夫了，这是间死穴，没有路。”不远处传来严策的声音。

　　孟槐循声而动，抽出背上的佩剑朝严策身后之人刺去，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孟槐的剑锋，此时他已退无可退，便将严策推向了孟槐的剑锋，孟槐早有预料，剑锋微微一偏，巧妙避开了被推上前的严策，顺带用脚勾起适才打落在地面上的尖刀，将尖刀踢向一旁，刀柄恰好落在了严策手中。这样一来，他手中落了件兵器，或许还能帮上些忙。

　　孟槐的剑恰好刺在那人的左肩上，她并不打算要那人的性命，只需让眼前这人带些小伤，小伤不致命，但足以让这人使不出原本的功夫。随后她将剑抽出，伸出左手紧紧抓住面前这人的左肩，左肩上伤口渗出温热的血液，顺着孟槐的手掌向下流去。

　　那人伸出右掌要将孟槐推开，还未触到孟槐左臂时，孟槐出其不意，抢先一步松开了手，而后抓住了那人的右肩将他转了个身，环起左臂扼住了那人的脖子，却没想这时严策的刀突然出现，捅向了那人的胸口。孟槐察觉到，一股温热的血从那人口中流到了她的左手上，那人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孟槐松开左臂，在倒在地上那人的鼻前探了探鼻息，此时严策拿出两块火石，走到一旁，擦出些许火星之后，点燃了穴道中的蜡烛。

　　地上那人已经没了气息，孟槐没有言语，抬起头看着严策。

　　“他。”严策指了指地上那人，以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该死。”

　　这人已死，再多的争辩也是无济于事，孟槐不知这人与严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此时严策已无大碍，接下来便要想办法与赵川汇合。

　　“倘若这是间死穴，那通向第三层的石阶又在哪？”孟槐想起方才严策的话，问道。

　　“你的同伴把你丢在此处，就是不想让你再出去，你若强行出去，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严策转过身来看着孟槐，反问道。

　　严策见孟槐不说话，接着说：“他有事瞒着你们，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日明明是一同前往地牢，怎么他就中途离开了，他消失的时候去见了谁，又或是……”严策刻意将说话的语气上扬了些，“将你与另外一个毛头小子的命押给了大祭司，用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闭嘴。”孟槐心中燃起一阵怒火，她起身夺了严策手中的刀，而后反手握刀，将刀尖紧紧靠在严策的喉间。

　　“我只是说出了你心中所想，动这么大的气，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严策将头抬了抬，离孟槐的刀尖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