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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番外 ...

  •   “什么?死了?”羽玄一手拿一本奏折,听到这话抬起眼睛,越过如山般的奏章堆,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官员。

      “本来梨花镇的真正支柱就是玄牝门,镇长归降不过是他们的计谋,旨在诱使我等自投罗网,他们再一举拿下……”那官员长得胖,一边解释一边擦汗。

      “咣!”

      羽玄踹翻面前的桌案,抓着那官员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直至脚尖离地,优美的丹凤眼戾气肆意,“那群修士擒获了多少件灵宝?”

      “两……”官员挣扎着伸出两根指头,闭上眼一副赴死的模样,“两千件——”

      话音顺着他圆滚滚的身躯飞出去好远,只落在大殿尽头,两排的烛火也跟着恍惚一阵。

      官员在地上弹了两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一阵呜咽。

      “废物!”羽玄一甩衣袖,“早说过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好了,命没了不说,本座先前保存的大批灵宝也被这群修士截了去,这群废物!”

      那官员“哎呦”一阵,依然讨好道:“殿下,这都是廖准他们非要攀比逞能,才酿下如此大祸的,与殿下并无关系。”

      羽玄坐回原位,揉着太阳穴道:“也是本座的疏忽。但毕竟是第一次放权,会出这种事也在所难免。”

      “殿下圣明。”那官员恢复好了,又爬过来,“那接下来,还是有殿下亲自处理吗?”

      “不,本座今日还有要紧事。”羽玄眼神落在身边那一个精致的箱箧上,火气顿时消散几分,顿了一顿,他道:“让关礼去办,办不好提头来见!”

      “是!”

      那官员下去了。

      羽玄勾了下手指,原本翻到的桌案重新归位,散落一地的奏章乖乖地摞成山,就连刚才他扔下的手中那两本也回来了,识趣儿地翻到他正在读的那一面。

      攻城略地从来不是他的本意,统治才是。

      从前的三十年,他一直都亲力亲为,不论是领兵打仗,还是谈判游说,每一件要紧事都是他主导,可现在他治下的板图越来越大,再加上有了妻室,在这么下去,他连一丁点自己的时间都没了。

      到时候,对在他面前的奏章,只会越来越多。想想就头大。

      殿外有灵力波动,他眼神一动,便见到门外露出了一颗脑袋,白珍珠制成的钗子、发卡,随着那颗脑袋的来回转动泛起点点星光。

      忽然他就心头泛软,眼睛很轻地眨了一下。

      “哇,你这地方可真气派!”那声音脆生生的,来的人穿了一套鹅黄的衫子,两边的嫩绿发带垂在肩头,有一种少女般的灵动。

      “毕竟是魔主的书房,自然气派。”说着,羽玄勾起唇角,也没有心思看奏章了,干脆起身,把她抱进怀里。

      软软的一团。

      白诺诺仍旧好奇地打量,实现落在那成堆的奏章上时,吓了一跳,“怪不得你总是一大早就不见了,原来有这么多事情要忙。”

      她有些担忧地咬唇,“那今天还要去见我阿父阿母吗?”

      羽玄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不是说好的?为什么不见?”

      “可你又这么多事呢。”

      “见岳父岳母是头等大事,其他都是杂事。”

      白诺诺点点头,脑海中再次浮现前几天她把父母从雨初乡接过来时的场景,得知她独自成亲,招呼都没打一个,阿父阿母已经气得够呛,发现成亲对象是如今整个修仙界独霸一方的魔主,阿父更是拿着笤帚追着她从雨初乡这头到那头。

      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同意来见这个莫名出现的可怕女婿了,目的是为了退婚。

      她怎么可能让他们说服魔主退婚!

      那张脸,是她朝思暮想几十年的脸,自从上次和仙门同僚执行任务偶然一暼,她就认定了,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和她死去的师尊如此相像,她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是众叛亲离,还是继续忍受相思之苦,她选择了后者。怎么骂她都可以,从小到大,她作为一只弱小的兔精,什么难听话都听过,谁都能在她和她的家人头上踩两脚。

      唯独师尊待她是不同的。

      羽玄住在凛朔峰上,原本是想为白诺诺的父母安排一个更近的位置,他说自己无父无母,听别人说,孩子都想和父母离得近些,但是得知白家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小村庄,贴近地面,因此便特地在山脚下开辟了一个小村庄。

      拿上礼物,羽玄换了一身不那么有压迫性的长衫,难得的白底,上面绣了大朵的木槿花,丝线中掺了金,是以走起来流光溢彩。他本来就是芝兰玉树的长相,搭配上这一身,很容易就盖过了他骨子里的戾气。

      白诺诺和他是相似的花色,只是做成了襦裙和衫子,发带也换成了粉红。

      “这一身可以吗?”羽玄来回看着,他有点不适应自己身上那么多花。

      “可以可以,我阿母最喜欢木槿花了,她看见肯定高兴,而我阿父最听我阿母的,只要阿母同意了,那就没问题了!”白诺诺道。

      羽玄抬起眼,看到那粉团一般的小脸眸光熠熠,忍不住小力捏了一把,“全凭娘子安排。”

      两人正准备下山,关礼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他长得十分魁梧,比羽玄还高出半个头,差不多有三个羽玄那么宽,算是众魔将的标准身材。

      “殿下!”关礼左臂夹着一个匣子,单膝下跪。

      白诺诺还不适应和这种魔将相处,便下意识躲在了羽玄身后,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兔耳朵暴露出来。

      羽玄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属下得到殿下的命令,十分惶恐,这样重的任务交由属下来做,是属下的福分。”关礼战战兢兢低着头。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羽玄心头冒火,正打算绕过他离开。

      “殿下留步!”关礼跟随着羽玄转了个方向,把那匣子捧上来,“鉴于先前主理此事的廖准考虑不周,属下特地拟了一份计划想要殿下过目。”

      白诺诺见他捧着匣子的手一直在微微打颤,说明是真的对这件事很紧张。

      羽玄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关礼,你抬起头来。”

      “属下不敢。”关礼把头埋得更低。

      “本座让你抬,你便抬。”

      关礼缓缓抬起头,额头上的皮肤已经被他的眉毛拱得皱成了几层,上面还泛着一层汗和油混杂的光。他看见羽玄的那身打扮先是一愣,“殿下这身衣裳真好看。”

      随后见到了他身后的人,恍然大悟,“殿下这是……”

      “本座现在有要紧事,正要出门,你拿这种事来搅扰本座?”羽玄居高临下地看他,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属下该死!”关礼赶忙退至一边,“殿下先忙要事去吧。”

      羽玄翻了个白眼,拉上白诺诺便走,又停下,侧头道:“若是办不好,提头来见,知道么?”

      “属下明白!”

      白诺诺和羽玄的脚下紫云聚拢,缓缓将二人托至半空,向着山下飘去。

      此时正值仲春,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不远处还有一群白鹭飞过,和冬日里一片银白截然不同,仿佛是两处天地。

      “别担心,那些都是小事。”羽玄在她身旁道,“今日只有见岳父岳母最大。”

      白诺诺应了一声,没继续说什么。她的手始终被羽玄拉着,回想起从前和师尊在一起时,也碰上过繁忙的时候,只是不论有多少事情来烦他,他总是会带着微笑,说话温柔润泽,丝毫看不出半点心烦和气恼。

      即便有同一张脸,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呢。

      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的村庄,紫云消散,白诺诺听到身旁的人轻轻的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看时,他正用修长的手拨弄额前被吹乱的碎发。

      见状,白诺诺也跟着有点紧张,下意识轻抚耳尖。

      这村庄里还住着其他人,只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让魔主的岳父岳母过得舒坦而被安排在这里的,是以见到魔主来也并未展现多少惊讶,行过礼便自行走开了。

      白家的院门紧闭,白诺诺上前敲了几声,发现没有上锁,轻易便推开了,心底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竟无人迎接?”羽玄边说着,边迈出长腿,跨过了门槛。

      他承受了几十年的骂名,现在仍然有人蓄意谋杀,因此无人迎接他也不以为意,很自然地进了大门。

      白诺诺也跟着进去,里面鸦雀无声,她立刻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暗自捂脸,拉住羽玄道:“我们要不然改天再来吧……”

      羽玄刚走到一半,顿住脚步道:“怎么?不是都来了?”

      “今天可能不是好时候,而且你不是也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白诺诺两只手拽住他的衣服。

      “都说了,今天最要紧的就是这件事,其他都是杂事。”羽玄走回来,“怎么,是觉得本座这个夫君给你丢脸了?”

      白诺诺赶忙摇头,“那倒没有,十分长脸,就是……”

      “那不就得了?放心,本座提前问过有妻室的属下,礼节都知道的。”羽玄搂住她就往里带。

      “额,不是那个……就是……”

      正说着,自游廊两边飞来两束红光,带着刺耳的鸣啸直取羽玄面门,但是在半空中炸成了烟花。

      羽玄猝不及防,饶有兴致地挑起眉道:“这是什么?是欢迎仪式?”

      是白家特制的防狼焰火,以前灰狼族屡次骚扰她家,她阿父就是用这招防护的,然而这东西对羽玄显然没有丝毫杀伤力。

      白诺诺简直想打个洞钻进去,

      再往前走几步,地底下突然拱出数十个胡萝卜人儿,拿着刀枪剑戟呜呜哇哇冲了过来,将羽玄和白诺诺团团围住。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羽玄笑了两声,俯下身捏起来一个,那胡萝卜人儿挥舞着长矛胡乱刺了一阵,最后“噗”一声又变回了原型。

      羽玄把那根胡萝卜扔回去,拍了拍手道:“你们家可真有意思。”

      “多谢夸奖。”白诺诺尴尬道。

      羽玄拉着她继续走,早上的坏心情一扫而光,“其实你也不必那么担心,你阿父阿母不是挺欢迎本座的?这些小玩意儿十分有趣,说不定到时候咱们的孩子出生,也要拜托岳父岳母来多做些玩具。”

      院子里埋伏的大小机关接连出发,除了开头的那些,后面还有飞来的木棍、倒下的树枝、种种把戏不一而足。

      终于羽玄也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来到了正堂前。

      槅扇门忽的打开,只见矮胖的中年男子、矮胖的中年女子、矮胖的的青年男子、矮胖的小娃娃手拿长刀大叫着直冲过来,跑到羽玄面前十步远的距离,又刹住了车。

      “噗!”“噗!”“噗!”

      三声,中年男子、中年女子、青年男子三人头上都冒出了兔耳朵,双腿打颤抱在了一起。

      羽玄看着眼前唱的这一出,眉目凛凛。

      却听“魔王受死!”的稚嫩喊叫响起在腿边,循声低头,一个刚到他膝盖的小丫头拿着刀刺向他的小腿,然后弹开,软趴趴地摔在了地上。

      “团团!”白诺诺惊叫一声,赶忙把她抱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帮姐姐杀坏蛋!”白团团奶声奶气道。

      看到那柄插在魔主小腿的刀,白家老小倒吸一口凉气,抱团抱得更紧。

      白父喊白诺诺:“糯糯快过来!阿父保护你!”

      “阿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白诺诺十分无奈,“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羽玄冷着脸道:“看来你们一家都很有骨气嘛,宁死不屈,嗯?”

      “那倒也不是……”白诺诺低下头。

      她怀里的白团团懵懂无知,和羽玄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哇”一声大哭起来,“打坏人——”

      白诺诺有些疲惫,“羽玄不是坏人,你们没必要这么防着他。”

      “难道魔主的名头是假的?”白母兴许是受白团团影响,说话也带了哭腔,“我们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嘛?”

      “阿母,女儿没受委屈。”白诺诺拍着怀里的团团道,“女儿一切都很好,不是来之前都告诉你们了吗?”

      白父发了狠,咬牙道:“那、那也不行!我那么好的一个女儿,不能嫁给魔主!坚决不能!”

      “可女儿已经嫁了啊。”白诺诺道。

      “那也不行!我不同意!”

      “那我们就只能回去继续受气咯,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团团这么小……”

      白父不吱声了。

      最后大家还是坐在了桌前,白团团哭累了,在房里休息,空气顿时更显安静。

      羽玄把礼品推到二老面前。二老暗地里你推我桑一阵,最后还是白父打开了,然后又迅速关上,一双眼睛瞪圆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是……瑶草!”

      “我看看。”白兄再次打开盖子,眼瞪圆了眼睛,“真是瑶草,还不止一株!”

      白母也忍不住看,小声道:“是哪个瑶草?”

      “还能是哪个瑶草?你以为昆仑奇境从哪里都能去吗?”

      白家三口在羽玄和白诺诺对面正襟危坐,好半天都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白兄站起来,小心翼翼道:“要、要喝茶吗?”

      羽玄冷着脸把茶杯拿起来:“多谢大舅哥。”

      这句话没把白兄送走,手里刚拎起来的茶壶又摔了回去,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把手,为羽玄倒了杯茶。

      白父白母互相对视一眼,白父道:“我女儿……从小乖巧懂事,为了白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只身去了浩苍仙宗,原本她是很依赖那个师尊的,可她师尊不幸仙逝,估计她心里也就没着落了,才找了你。”

      “阿父。”白诺诺看了白父一眼。

      羽玄道:“这事她倒是没说过,本座和你那师尊很像么?”

      “不不不,完全不像。”白诺诺头摇得像拨浪鼓。

      “哪有,虽然我们只见过你师尊一面,但是我觉得他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白父梗着脖子道。

      白诺诺直冒冷汗,“那是你记错了,不是很像。”

      “是吗?”

      “是啊,我和师尊朝夕相处,怎么会不记得呢?顶多只有三分像。”

      白父悻悻地坐回去,“好吧,也许是我记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说道:“言归正传,我女儿不能嫁给魔主,好歹也是仙门出身,和魔族扯上关系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怎么能嫁给魔主呢?到时候我们一家不得被欺负的更惨?”

      “这你不必担心,这天下迟早是本座的。”羽玄冷笑。

      白父被这话吓得一个激灵。

      若说是别人,他肯定要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可这话是魔主说的,而且如今他势头正盛,说不定真能做到。

      豆大的汗珠从白父额头滑落。

      羽玄正欲再说,忽然将视线转向门外。

      其他人面露茫然,便听到院中传来一声道:“魔主羽玄,出来受死!”

      白家三宝再次抱成一团。

      院落中不止有两三个人那么简单,院墙、游廊,甚至树枝上都站满了修士,而且个个修为不凡。

      白诺诺也想跟出来看,却被羽玄摁了回去,她前脚回到屋里,后脚那群修士就扔过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羽玄垂眼一看,扬起了眉毛。

      这回真是提头来见了。

      他抬脚把关礼的头踩住,活动着手腕道:“是本座开出的条件不够,还是你们没尝到厉害?”

      “我等乃仙门正宗,怎可能对魔族俯首称臣!”

      羽玄点点头,“那就是没尝到厉害。你们一起上吧,本座今日忙着拜访岳父岳母,没功夫和你们耗。”

      众修士果真一拥而上,院子里一时刀光剑影,法阵与咒术齐飞。

      白家人在花厅里抱着头听,白母看向白诺诺:“太危险了,外面那些修士,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能碾死咱家,你不能和魔主在一起!”

      “阿母,我已经嫁了。”

      “那也是你自己擅作主张,不能算数!”

      “女儿就任性这一次,都不行么?”白诺诺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白母立时就心软了,和白父对视一眼,“你怎么说?”

      “……若是他这次没死,为父便同意这门亲事。”白父垂着眼睛道。

      白诺诺扑过去,“谢谢阿父!”

      没过多久,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还没等白家人出去看,那一身木槿花长衫的少年再次进门,身上丝毫血迹都无。

      “外面很乱,本座着人搭理过后再出去,应该一会儿就好。”羽玄若无其事走回桌前,坐下,“方才说到哪了?”

      他这才看到白家人全都缩在了墙角,几个人团成了一团,正眼巴巴看着他。

      白诺诺拍了拍白父,“阿父,你刚才答应的。”

      “哦!嗯嗯。”白父把自己从团子中拔出来,背过手说道:“这世上钱财易得,修为易长,唯独真心难寻,我看在你是真心喜欢糯糯,糯糯也是真心喜欢你,便同意这门亲事了。”

      羽玄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仅出去打了个架,回来就变天了?

      白诺诺率先行礼,脆生生道:“谢谢阿父~”对他眨了下眼睛,小声道:“该你了。”

      羽玄便站起来,行礼道:“多谢岳父岳母。”

      疙瘩解开了,一家人也不端着了,白兄早就按奈不住,询问起这瑶草的来历,羽玄便同他说起来,一直说道傍晚时分,留下来吃了顿全辣的晚饭。

      那是羽玄人生的第一次败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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