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听君一言》十三刻钟

4、东家

　　岑渝华抬眸看了眼，屋里的正前方摆着许多木制的灵牌，最前方的两个灵牌上写着东家“东曾昌”之位。牌上的漆很新应该是近日才弄的，想来应该就是那东家的两位儿子了。
　　那位东家夫人一屁股坐在屋内的红木椅上，旁边还有一位身材臃肿的男人，大概就是那位东家老爷了。那位东家老爷笑着请岑渝华他们入座，随后又抬手吩咐刚才那个扎辫子的男人“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岑长老泡壶好茶。”
　　那个扎辫子的男人俯首道“是，老爷。”随后退下泡茶去了。
　　岑渝华坐在他们对面，沈常安则站在他身后。岑渝华抬手说“不必叫人泡茶了，我们坐会便出发了。”
　　那位东家老爷摆摆手，笑着说“岑长老舟车劳累来我这小院，喝口茶再走也不碍事。”随后又转移话题“可惜苦了我家昌儿，这么点年纪就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真……哎。”
　　那东家夫人一听就从旁边的待女手里拿过一条手帕拭着泪，附和的说“是啊，我的乖昌儿还是个孩子啊，就……被杀害了，让我怎么活啊。”
　　那东家老爷见她哭得厉害连忙连拉过来，将人放在怀里安抚。那东家夫人在那东家老爷怀中哭了会，又抬头看向岑渝华，轻声说“岑长老，还好有你来帮我们，不然我们每日都要像现在一样吃不好睡不好，门下的生意也难回归正常了。”
　　岑渝华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们一唱一和，沈常安倒觉查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吧啦吧啦一堆话，不就是想说让他们快点完成委托好让他们好恢复戏院这一条经济带么？还有吃不好睡不好看他俩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吃得饱的睡的也够够的。
　　岑渝华面上依旧带笑，喝了口刚泡好的茶，说“我们尽力而为，东家你们这几日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那东家老爷连连拱手道是，又说“全听长老的，可岑长老，要是那鬼怪进了东家大院伤了人怎么办？”
　　岑渝华依旧冷淡地回“无妨，我会设道结界用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那东家似乎还担心着什么，想试着把沈常安留下。
　　岑渝华纤细的手指顺着杯沿滑着，望着杯中的水，因有人说话而泛起的涟漪，他并未抬眼看着面前人，只是像寻求他的意见的说“啊，怎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岑渝华并没有强制他答应这个请求，却让他觉得当岑渝华说出这句的时候仿佛如果他拒绝了就会被他杀死，让人不自觉得的服从他的请求。
　　那东家有些紧张的打哈哈“哈…哈，没有，有岑长老在我一切放心。”
　　岑渝华起身抚了抚被坐出着褶皱的长袍，露出一笑俯身行礼对东家两人说“东家，我们现在便出发去除祟，就先行告退了。”
　　那东家老爷连忙起身送他“好好，岑长老真是劳烦你了，为民除害啊。”
　　岑渝华抬手示意东家不用送了，后又侧身对沈常安说“走。”
　　沈常安俯身应是，便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院子。

　　皎洁的月光从石彻的石窗上透出来洒在岑渝华和沈常安的身上。
　　岑渝华侧身对沈常安说“记住我在外城说过的话了吗？”
　　沈常安点了点头。
　　岑渝华转过身走向戏院的大门前，将手放在大门的封条上“那就出发吧。”
　　门被岑渝华推开了，突然一股强风从内向外呼啸的喷涌出来，将岑渝华与沈常安的头发吹得在空中乱飞。
　　沈常安被强风吹得开始倒退，他用手挡在身前努力的稳住身形，衣领却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拉了回去。
　　岑渝华在这强风中稳稳立着，手还拉着沈常安的衣领，他没有转身而是死死的盯着门内深处，仿佛在盯着一只猎物。
　　待强风过后恢复了刚才的宁静，沈常安还愣在原地望着自己被岑渝华抓过的衣领，抬头刚想说什么，岑渝华便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跟上去，便抬腿跨过门槛进去了。

　　他们进屋后，地面上开始出现裂缝，缝隙中透出白光，裂缝越来越大，一声破裂的声响，岑渝华和沈常安一同掉了下去。
　　岑渝华再睁眼则是在一个房间里，沈常安却不见了。
　　岑渝华打量着这个屋子，他的前面有一面镜子和一盆清澈的水，旁边还有一张木床。
　　门突然响起了“咚咚”声，岑渝华刚屏住呼吸。门就被打开了，门外走进四个稚童般高的纸人，岑渝华偷偷看着它们，却发现那纸人没有画眼，而且全身的关节外都是由一条线连接而成的。
　　那四个纸人的嘴没有张开却发出了声音，齐声说着“恭喜新娘子喜结良缘，祝新娘子与新郎百年好合。”
　　我是新娘子，那这么说沈常安现在应该也是这个情况，只不过被当成了新郎分到另一个房间去了，不过为什么是我当新娘子而不是沈常安？
　　岑渝华越想越气，却又不能现在就爆发。那四个纸人突然围在他身边，对岑渝华说“尔等为新娘子更衣”
　　随后一个纸人把他的外衣脱了换上了有金凤的红色婚服，一个纸人用胭脂给岑渝华化妆，另一个则为岑渝华梳头挽髻，最后一个纸人给他带上金冠金饰和盖头后递给了岑渝华一个盘子。
　　上面是一把绣着凤凰与金花的团扇。
　　岑渝华接过团扇将团扇挡在自己脸前，看着面前镜子中的自己，眼角抽了抽。
　　随后其中一个纸人又伸出手，岑渝华将手放上去，那纸人牵着他的手走出了门外掀开帘子带他上了一顶红轿子。
　　岑渝华坐在轿子里，轿子走得很平缓，岑渝华将团扇放在腿上，透过红盖头看着轿子外面。
　　外面依旧是黑夜，跟随红轿子的迎亲队伍很长，队伍的前面的纸人吹着曲调诡异的调子，轿子旁边站着几个纸人丫鬟提着红灯笼，周围还有几个孩童般大小的无眼纸人撒着白色的纸铜钱，从轿子旁走过还会发出惨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