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记安年》浮木千花

7、在夜里，有颗星星会悄然滑落，孤独的，只被一人看见。

　　记年看到温玉砌看似赔礼的动作，神情缓和下来，打趣道：“人长得老大粗，名字倒是起的小家碧玉。”

　　“是我们有错在先，可动手打人公子也有错，我们也要拿下问责。”温玉砌和气道。

　　“你们要本事没有，口气倒是大，拿我问责？要是跪下磕头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被你们拿下”记年不屑道。

　　温玉砌就是再好的脾气，听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脸色也变了变，依旧稳着脾气，刚准备开口道……

　　“且慢！”日安出声打破二人对话，他丝毫不怀疑要是他再袖手旁观的话，场面会变得更加壮观。

　　日安淡定走到二人中间，道：“依我看这事就算了，和气生财嘛！”

　　温玉砌：“不行！”

　　记年：“不行！”

　　两人这时候倒默契上了，异口同声，声音激昂。

　　温玉砌：“他打伤我们兄弟在先！”

　　记年：“你们先欺辱妇道人家在先！”

　　两人手指双方，咬牙切齿控诉对方。

　　温玉砌：“我们先礼后兵，劝说无果，才赶人！”

　　记年：“我是救人心切，还不知道老人家经不经不得你那一脚！”

　　两人各持各理，谁也不让谁。争的面红耳燥！

　　日安无奈扶头，余光瞥见坐在地上，衣着凌乱，浑身狼狈不堪的老人竟是关黄麦的祖母。

　　日安不再管争吵的两人，走到关黄麦祖母面前，要伸手扶她起来，“祖母，你是来见关黄麦的吧！都知道了？还是先起来起来吧，剩下交给我，我会救他出来的。”日安见拉不动人，劝道。

　　关黄麦祖母浑身粘上细小的尘土，看着脏乱不堪，被日安触碰也没什么反应。听到日安的话音，才抬起头确认着什么。

　　“日安，黄麦……没有杀人，可他们不信，我想去替他坐牢，放正我人老多病，没多少日子指望了，他们又不让。我实在没办法，要杀了黄麦……”这么多天的奔波劳累，鸣冤叫屈，声音嘶哑，说话都变得费劲，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还叫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活啊！”

　　日安蹲下给关黄麦祖母顺了顺气，又扶了起来。

　　关五谷起身力气不足，全身借着日安才堪堪站起，勉强稳住身形。又要去够衙门前的登闻鼓。

　　日安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她的，便放开手随她去了，看向记年和温玉砌方向，两人还是吵的不可开交，但大多时候还是记年在输出，温玉砌支支吾吾闭出几个毫无杀伤力的话，殊不知这样只会让记年吵的更上头，也只有温玉砌这种人老实，话不多的人，记年才能和他吵起来，但凡换个人，记年都吵不过，只会动手把人打到服气。

　　日安叹了口气，走向记年身后，轻轻拍了拍记年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了，该停下了。记年果然闭上了嘴，日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温玉砌感激看了他一眼。

　　“温大人，我想请衙门重新查此案，大人不觉这案件疑点重重吗？”日安躬身作辑算是权当做赔礼道歉了。

　　“这案件当然不对，我私下也调查过，可是这件是上头压着，苏家指定了凶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查，不过要是关黄麦真是被冤屈的，我定当还他清白。”温玉砌同样拱手作辑回礼。

　　“你说还大黄清白就真可以还了！”

　　“好了好了好了，让我来说。”

　　记年刚火药味十足的开口，就被日安打断。

　　“我可以协调温大人办案，恳请温大人让我们去看望关黄麦，问些情况。”日安道。

　　“这个……”温玉砌颇有犹豫看了看记年。停顿又道：“不是我不让人看望关黄麦，是上面下命令，说这案件不让任何人插手，只等时日一到，就送上刑场，我猜这里有苏家的手笔，要是你们最后查到不该查的，苏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日安道：“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我们过些时日就要走了，他们找不到人为难的。”

　　“既然这样就跟我来吧！”温玉砌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还烦请大人送关黄麦祖母回去。”日安道。

　　温玉砌点头答应下来，这不是多难的事。

　　牢房昏暗，借助墙上挂的火把才得以看清脚下的路 ，低沉压抑，不时传来嘶声力竭的惨叫，温玉砌带二人来到关押关黄麦的地方，他躺在干枯杂乱的稻草上正在酣睡。

　　记年喊道：“大黄，嗨！我们来看你了，别睡了。”

　　关黄麦被声音喊醒，懒散翻了个身，而后反应过来什么，猝的一下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看样子是睡了很久。

　　“日安，记年你们怎么来了。”

　　然后跌跌撞撞奔向牢房铁栏，双手握住铁栏杆，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十分委屈崩溃道：“你们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清汤寡水的苦日子，连饭都不给吃饱，还要不时审讯我，这一个人都没有，我找人说话都找不到，再在这待下去我可能就要变成哑巴了，还有那傻逼苏光头来找我，威胁我说让我安心去死，要不然不会放过我家里人，我去他的！什么玩意！日安！你听听这话说的多不要脸！”

　　“停停停！！！大黄我听不下去了。”记年无情且不耐烦的打断关黄麦矫情的哭诉。

　　“怎么进来不是你！”关黄麦反呛道。

　　“呃……这个嘛！我可能没……你这么倒霉。”记年绞尽脑汁认真思考道。

　　“关黄麦，你看到过杀苏子豪的人吗？”日安问道。

　　“杀苏子豪的人，我们不是找到了吗？”记年不解插话道。

　　“你们知道是谁杀的了！我可以出去了！”关黄麦兴奋不已道。

　　“只是猜测，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日安稳淡道。

　　提起这个，关黄麦沉下脸色，像是想到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我当日送完木柴，正巧路过苏府，想去会会苏子豪，我是进不去的，就只能翻墙，谁知道进去就遇到苏子豪那人渣住的地方，只是没有人守着，就听到一个流苏环围着的亭子里传出尖叫声，就去看了一眼，谁知道看到有人在里面行苟且之事，他们发现我，叫人抓住我，那人就是苏子豪，他已经跟阿婉定亲，还在干那恶心事，我当时气不过，挣脱他们，上去把他打了，只是后来他们人多，把我打昏死了过去，再醒来就被人带走说我是凶手，后来才知道是苏子豪被杀了，哈哈哈……”关黄麦说到最后苏子豪被杀，又忍不住痛快笑了起来。

　　“嗯？大黄，只能说你真的很倒霉！杀人正好要你碰见了。”记年同情道。

　　“我会尽量多保全你一段时间！”温玉砌心情沉重道。

　　关黄麦道：“对了，我祖母和阿婉怎么样？”

　　“她们都没事。”日安道。

　　“出去吧！这不易久留，被发现就遭了。”温玉砌看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怕被发现，便催促道。

　　三人走出牢房的路上，温玉砌突然伤感的说道：“其实很多人都是被这样冤死的，开始我来这，察觉到许多案子都有疑点，努力过，却没有用，我以前是想要当明察秋毫的刑探，行侠仗义的英雄，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祝你们好运了，我得靠着这个吃饭。”

　　日安觉得这话说的太伤感，只能道：“人各有命，自然而然。”也拿不准这话是在宽慰温玉砌，还是另一种寂寥。

　　从牢房出来，因为是先温玉砌的安排，一切都十分顺利，衙门里人也很少，日安想应是被温玉砌支走了，可心里总有些慌乱。

　　有个衙役看到温玉砌出来，慌张向着温玉砌走来，禀告道：“老太婆撞鼓死了，引来好多百姓在衙门外为她声讨。”

　　听到这话，温玉砌急忙出去，日安则是不可置信愣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过会救关黄麦出来吗？，祖母为何会自尽？他不理解，却深受震惊，不是一个人的死亡，是生命被折服因感情而甘拜下风。

　　“怎么会这样。”记年喃喃道，先反应过来拽这日安出去。

　　关五谷倒在地上，额头渗着的血滚滚往外淌，登闻鼓上还留着血迹斑斑的印记，门外围着群身穿布衣的百姓，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为老人打抱不平，有的在冷眼旁观，有的掩盖口鼻。

　　一只蚊虫被惊出安生立命之处，在夜里，有颗星星会悄然滑落，孤独的，只被一人看见。

　　温玉砌吩咐手下去处理关五谷的尸体，后日安买了口棺材，埋葬在关黄麦家附近，他往里放了可保尸体不腐的药，但日安不确定那药是真有此作用，还是浪得虚名。

　　想着还有人要见关五谷。

　　他又不懂絮离别。

　　关五谷老婆婆，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吼的极高，振聋发聩。道：“我儿冤枉！请重查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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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安和记年处理好尸体后。到镇子上租了两匹马，赶往城南，籍田姑娘不知道具体位置，手画了张人物扶苏姑娘的画像给了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