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胥芜

73、第 73 章

　　小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毕竟自己真的是太饿了。小竹吃得正香却不见男人动筷子，看着男子不解地问道：“你还愣着干嘛，吃啊！我都快饿死了……你不饿吗？你不是刚刚才让我做饭来着？”小竹一脸疑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男子问道。

　　男子看着她的吃相，一脸地嫌弃；又看到她大快朵颐地吃着东西，说话时嘴里的饭菜喷得到处都是，顿时食欲荡然无存。本想发火，但是又看到她无辜单纯的眼神，气也消了，毕竟乡野小妖本来就没有多少礼数，便也不和她一般计较。

　　小竹看着男子脸上阴晴不定，又看自己吃得到处洒的菜汁，顿时也是一脸的嫌弃，小竹只好歉疚地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太饿了，我快饿死了，喏，和那旁边的白骨相比就差一层皮了。”小竹见男子没什么动作，又为了自己的小命于是又扒了一大口放下碗筷，将饭菜往他那面推了推，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男人和饭菜。

　　“你一只妖怪，饿几天就顶不住了，你的修行都修到哪去了？”男子看着小竹说道。

　　小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咽了咽食物，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抬起头惭愧地回道：“我们那里即使是修行也吃东西，‘辟谷’这事很少有，在我的记忆里我只在书上见过；毕竟这天下那么多美食，谁会忍心辜负这天下的美食呢？”

　　小竹看着男人露出一脸的不屑，知道自己的话他不信，于是只好乖乖地说道：“前面是实话，后面是借口，毕竟修行吃东西这事在仙岛……啊不，在我们家乡也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不对，既然没有觉得不对，也就没有必要去改正；毕竟修行是祖上传下来的，而‘辟谷’只是写在的史册上；虽然长老们都有教授，但是没人想学，毕竟美味的诱惑是我们无法抗拒的，而且岛上从上到下，没几个人会‘辟谷’之术……”

　　“贪图口腹之欲，看来你的家乡也不过是修行界的荒野之地。”男子嫌弃地说道。

　　小竹听着男子的话，并没有反驳，而是在自己的脸上写着“井底之蛙”几个字。

　　“你吃吧，我饱了。”男子说完躺了回去，看着屋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种苦逼的存在。

　　小竹看着饭菜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吃，还是像他一样不吃，可是自己这点修行，又不会“辟谷”之术，一想到肚子饿的那个难受的记忆，小竹决定要吃，但是不能再这吃，毕竟看着他确实会影响自己的食欲。但是倘若就这样把菜直接端走也不太好，于是小竹看着男子恭维地说道： “不如，我一会再给你重新做一份。如何？”男子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小竹恭维地笑着说道：“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端回去再吃，不能浪费了不是。”说完，小竹端起饭菜便朝厨房走去，当着面不好意思吃，背地里还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何止是吃得下，还吃得多呢。

　　在厨房里饱餐一顿的小竹摸着肚子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花园休息着，这一顿饭，吃得她肚子都快撑破了。小竹看到花园一角的灵草，于是决定给里面那人做一锅灵草毛菇汤，毕竟自己在力量悬殊巨大的情况下还是要恭维一点的好。

　　也许是因为吃饱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愧疚之意，小竹做汤的心情出奇地认真，每道工序都是刚刚好。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汤出锅，小竹都感觉自己有点厨神附体。

　　小竹端着盘子，来到大殿外轻轻地扣了扣门，轻声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男子没有理她，小竹见对方没反应，便只好自己进去，但又害怕男子会骂自己，便小心翼翼地将托盘伸了进去，看看男人会不会有什么反应；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竹又将脚伸了进去，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小竹慢慢地探视性地走了进去，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之后才放心大胆地进去。“莫非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禁制，是他在吓唬我？但是万一要是真有呢，到时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唉，在没有弄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前，还是小心为妙。”小竹心里想着。

　　她来到男人跟前，幻化成一张桌子，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上放着灵草毛菇汤，一旁放着汤勺。

　　“起来吃点东西啦。”小竹小声地说道。

　　男子躺在地上没有动。

　　“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先吃了。”小竹再次说道。

　　男子动了动，但是没起来。

　　“你饿死了，封印就会解除，解除了我就能出去了。”小竹坐在那里看了眼男子然后转过脸去说道，一副你饿死了才好的表情。男子依然没反应。

　　“你真的不吃吗？”小竹看着男子问道。

　　“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你还不吃吗？”小竹又问道。

　　男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躺着。

　　小竹看着他，生气地坐在一旁，越想越气，一想到自己从仙岛来到人间这一路的经历，想到现在自己又被囚禁于此，而且即使自己有幸逃了出去，也会被人族和妖族四处追杀，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能活多久；自己死了没什么，可是张虚死了，爷爷被冰封在地下，甚至还有关心自己，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黑蛇威英和牡丹姐姐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们，想着自己这点修行也不知道能不能为他们报仇……想着想着，眼泪竟然一颗一颗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男人听见小竹的哭声，只好转过身来，坐起身子看着小竹说道：“能出去不好吗？能出去还这么悲伤，看来外面对你而言，也不是安全之地。”

　　小竹抬头看着男子喝着汤正看着自己，只好急忙擦干眼泪回道：“我只是想家了。”

　　“若能出去当然好，可是如果要出去的代价是让另一个无辜的人丢了性命，我却做不到。”小竹收拾好自己的衣裳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回道。

　　“你倒是好心。”男子说道。

　　“我一向好心，但是好心未必会办好事。”小竹垂下眼眸说道。

　　“年少轻狂，自以为是，所以才会常常好心办坏事。”男子说着便拿起汤勺一勺接着一勺地喝着汤。小竹看着男子，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地问道：“好喝吗？”

　　“嗯，凑活着喝吧，不然，不就像你一样，弃他人之情如破履了。”男子面无表情地回道。

　　“凑合？弃他人之情如破履？”小竹看着男子说道，眼神中满是嫌弃，自己这么煞费苦心熬制的汤，在他那里居然只是凑合，还什么弃他人之情如破履，他这样的话不就是他自己刚刚说的话的验证吗？把别人的一片辛苦和好心，当成破履一样嫌弃。虽然对男子有诸多不满，但是毕竟自己现在身处险境，也不敢造次，只好忍了。

　　“这是什么汤？”男子看着汤问道。

　　“灵草毛菇汤。”小竹看也不看他一眼，懒洋洋地应付道。

　　“就这名字？”男子听到名字，脸上满是嫌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竟然有这么个名字。

　　“嗯。是用灵草毛菇做的汤，可不就叫灵草毛菇汤吗。”小竹说道。

　　“呵，很真实。”男子笑着说道。

　　“哼。”小竹冷哼一声问道：“阁下有何高见啊？不妨说出来听听，让我这个乡野小妖也好好学学。”

　　“没什么，挺好，挺符合你的身份和气质的。”男子看了小竹一眼接着说道，故意说道：“你生活的地方该不会真是茹毛饮血的地方吧？难道你的主人也这与你这般……”男子对着小竹打着手势说道。

　　小竹一听此话，顿时来了脾气，自己辛辛苦苦地为他做的羹汤，没有一句谢谢不说，竟然还在那里拿自己的出身来取笑自己，着实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虽然平时自己言语甚少，为了活命更是用尽一切办法讨好对方，但是没想到对方不仅不领情，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根本就没有“尊敬”二字，如此这般说无礼之举，又怎么能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若不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那说不定哪日自己便是他口中餐，路边骨了，如此这般还忍个锤子。想到此处，小竹也不打算再卑微屈膝地活在他的妖法之下，早死晚死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今日之死，死得其所，死得有骨气、有尊严……小竹拿出了大不了不就是一死的气势来，结果强硬的气势一看到男子阴冷的眼神瞬间就败下阵来……但是对他的不满又让小竹咽不下这口气，强硬的气势被削去三分之二，“生活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夜，我只是回归自然，回归本真罢了，不像你老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着雀鸟衔食的日子，又怎么会知道人间的生活和纯真，想必阁下总是生活在那虚幻之中，沾染不了人世间的红尘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