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胥芜

12、第 12 章

　　“如你所说，仙岛也不是你们的仙岛，你们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想要霸占它罢了。”花毛鼠说道。

　　“哼，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要霸占它，我们愿意与任何热爱和平的人分享，而不是和你们这群同人族一样贪婪，只想着索取，想着霸占它的人一起分享……”

　　“不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仙岛以后终究是我们的仙岛。”胖虎说道。

　　“妄想，只要有树爷爷在，你们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罢了。”小竹愤怒地说道。

　　“你们不过是一只只可怜虫罢了，在自己的家待不了就来到我们这里作威作福，侵占了我们的地方，破坏我们的家园，还妄想着霸占这里。你们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一群可笑至极的跳梁小丑罢了……”小竹看着他们叫骂着，这些都是学法术的小伙伴们私下里议论的，但是在此刻，小竹彻底地将它们说了出来，这种发泄让小竹感到很痛快。

　　胖虎他们听了更加地气愤，将他们所有的耻辱全都发泄到小竹身上。

　　小竹也遭到了他们暴雨般的拳打脚踢，脸上、头上、背上、腿上……小竹疼得抱头蜷缩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痛，是小竹现在唯一的感受，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原来树爷爷为自己承受过这么多的疼痛，就连之前惩罚自己的疼痛也是被树爷爷减轻过的。

　　狐狸小七又朝小竹补了几脚，小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头上的血流到了睫毛上，小竹的眼前一片模糊，小竹努力地保持着清醒，她希望有人能来拯救她，即使没有，她也要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的恶行。

　　小竹心中充满了恨意，她恨他们，便开口诅咒他们，愤怒地咒骂，让小竹有了最够对抗他们的力气，但是他们殴打的力气也加重来了。

　　慢慢地小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甚至连恨的力气也没有了，无力感袭来，小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幼年时常常做的噩梦再次袭来，梦中，树爷爷被大火吞噬，族人被屠杀殆尽，整个仙岛也灵力溃散沉入海底……这难道就是自己幼时经常做的那个噩梦吗？难道那是一个预言……

　　小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还是没能支撑住、昏死了过去。

　　他们看着小竹躺在地上半天没什么动静，狐狸小七走到小竹的身边，用手探视小竹的鼻息，又摸了摸小竹的脉搏。

　　“她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狐狸小七说道。

　　“将她和这棵老树一同烧掉。”胖虎说道。

　　“真的要烧死老树？”狐狸小七问道。

　　“他活着，存在着，我们这些外族便永无出头之日。你也想将来我们也同祖辈一样，事事被人压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胖虎问道。

　　“那种望而却步，自认天命的日子，你们还想过？”胖虎问道。狐狸小七摇了摇头，他知道，没有人愿意成为一个坏人，但是当正道走不通的时候，剩下的便只有另一条路了，那条路，没有如高山大海般的阻拦，也没有种族的隔阂，只有认命地违背初心，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就像现在，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也许现在看来他是错的，所做的事也是邪恶的，但是也许千百年后，他所做的一切，说不定就可以被奉为一种义举，说不定还有人会记得他们这一次的“壮举”。

　　花毛鼠来到小竹的身边，看了眼狐狸小七说道：“七哥，不必纠结，也许我们便是打破仙岛陈腐规矩的人。”说完，花毛鼠便将小竹推到老树下，打算将她与老树一起烧掉。

　　“放火。”胖虎看着老树大声地喊道。花毛鼠和狐狸小七拿出火把，朝老树丢去。

　　还未成形的小精怪们拖着不灵活、还未修炼成形的双腿从老树底下钻了出来，聚集到小竹身边不停地叫喊着：“小竹姐姐，快醒醒！”

　　“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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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听见叫声，眼皮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火光，小竹吃力地爬到树爷爷跟前，用力地拍打着老树，虚弱地喊着：“爷爷，爷爷，你醒醒，爷爷。”精怪们见了，也都跟着小竹一起拼命地叫着树爷爷。

　　小竹看着精怪们，虚弱地问道：“你们是？”

　　小红花含泪地回道：“小竹姐姐，我们是前几日被树爷爷收留的，还在修形期。”

　　小竹看着火火越烧越大，强撑着精神让小精怪们快些逃命，之后便彻底地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眼睛慢慢地合上，意识也越来越迷糊……小竹只感觉大地在颤动，接着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树爷爷挥动树枝将火扑灭，又将几只小妖抛了出去，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树林深处。

　　树爷爷看着树下的小竹，面色凝重起来，他伸着枝蔓小心翼翼将一动不动的小竹包裹起来，枝蔓慢慢变得亮了起来，绿色的光缓缓注入小竹体内。

　　小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缓缓的注入自己的体内，小竹虚弱地喊道:“爷爷。”

　　“睡吧，孩子。”

　　小竹听到树爷爷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自己感受到树爷爷的气息，彻底地放下心来。小竹头靠在一侧的树干上，整个人慢慢地放松下来，安心地睡了过去。

　　老树看着远处亮着灯火的地方，缓缓地延伸着自己的根须，整棵树更加深绿，树上的树叶开始发光，接着远处的树木开始散发着点点微光，微光汇集成星光，然后朝老树飞来，环绕着老树，最后全部慢慢融入老树之中，远处原本安静的灯火处突然骚动了起来。

　　阳光照在小竹的身上，整个人都发着光，鼻尖微微地冒着细汗。小竹从温暖的睡梦中醒来，看着深绿色的树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幼年。小竹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有些酸痛，急忙将衣袖掀起，但是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连淤青都没有留下。小竹疑惑地起身就要跳下吊床，却看到眼前的一切一片焦黑，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填补了小竹失去的记忆。

　　小竹看着周围的一切，慢慢地记了起来，昨天胖虎他们利用自己闯入结界，差点烧死了树爷爷和自己，幸好最后树爷爷苏醒了过来。

　　小竹抬起头看着休眠树爷爷，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是眼前的一切却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地发生过。

　　小竹下了吊床，走在焦黑的地上，看着周围被烧毁的花草渐渐地冒出了新芽，自己被毁坏的房子此刻也焕然一新地“呆”在原来的地方……要不是此刻自己身上酸痛，小竹会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如自己幼时的梦。

　　小竹红着眼睛来到树爷爷的跟前，抬头望去，树干的上面又多了几道新的“疤痕”，小竹知道那一定是昨天树爷爷帮自己疗伤留下的。

　　小竹坐在树杈上，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树干，心里满是自责和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太弱，树爷爷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更不会为了替自己疗伤再一次耗费自己的法力；如果自己没有走出结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灾难的发生终究是自己引起的。

　　“爷爷。”小竹叫道，但是没有人回复她。

　　此刻树爷爷依然在休眠之中，好像从来没醒过一样。

　　“爷爷，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小竹自言自语地哭诉道。

　　“我不仅保护不了你，我连我自己也保护不了。”小竹哽咽地诉说道，眼泪一颗颗地滑落到树干上，顺着树的纹理，慢慢消失。

　　“他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黑蛇威英无缘无故想要将我清除掉；胖虎他们说，我不过是低贱的仙岛小妖，也想着让我消失。树爷爷你说为什么谁都想我死呢？”小竹自言自语地哭诉道。

　　结界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小竹的声音。

　　“爷爷，你还好吗？现在也只有你不会嫌弃我，不会抛弃我……”小竹抱着树干看着远方，泪不停地滑落。树爷爷就是她的依靠，她有太多的委屈想要和树爷爷诉说，可是树爷爷又在沉睡，无法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欺凌，为什么会欺凌那些本来就手无寸铁的人？小竹擦了擦眼泪，无助地看着远方。

　　小竹在结界里待了半个月，丝毫没有打算再出结界的想法，一连多次的打击让小竹渐渐地把自己封闭起来，她再也不想和外界的人有任何瓜葛。她不想出去，她甚至有些开始讨厌外面的世界，此刻小竹竟然有些怀念树爷爷梦中的故事，那个春花烂漫，人们天真率直，热情好客，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树爷爷还说那里是自由的，是有爱的……

　　结界里，躲在花丛中的小精怪们，看着天天坐在树杈上发呆、意志消沉的小竹，顿时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