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言华》秋漠夕阳

18、第十七章

　　“竹竿？”

　　“嗯，竹竿。”

　　难得见到这个丫头如此认真的表情，越前龙马将手中的空罐子捏了捏，一把抛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侧头稍微看了看，对方依旧紧紧盯着自己。

　　“什么竹竿？”

　　由越有点欲哭无泪，明明已经整整消磨了一刻钟，结果却是依旧将问题拉回了最开始，气嘟嘟地鼓起腮帮，拿起越前龙马脚边的网球袋就准备往前跑，身后还没来得及响起一个“喂”字，自己就已经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或许说，是将对方撞倒比较合适？

　　*

　　只不过是稍微一个不留神而已，身边的由越就已经不见了，望望空无一人的街道，龙崎樱乃感到有些孤单。好不容易在拐角处听见有人的声响，欣喜地就往那边走去，还不等看清前方的不明奔跑物，就这么被撞了下去。

　　很疼。

　　好看的眉梢卷起，樱乃揉揉眼角的泪花，扑倒在自己身边的俨然就是那个让自己操心的丫头，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紧锁的眉目昭示着她也不是一般的疼痛。

　　樱乃稍稍动了动，帆布的质感从指尖传来，网球袋？

　　抬头向那里看去，越前龙马微微红着脸，眼神里透露些许尴尬。

　　樱乃定了定神，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坐姿，慌忙坐正，支支吾吾道了声，“龙马君，早。”

　　这一次的不期而遇，也是如此的窘迫。

　　*

　　龙崎樱乃16岁的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每天的生活简单而又美好，早训上课下课午餐再上课再下课再回家，听起来枯燥乏味的格调其实充斥着各种小惊喜，偶尔的休息日也点缀了这不一样的天空。

　　手微微握紧，不自觉想要抓住流失的时光。

　　左边由越右边越前，龙崎樱乃怀揣着小小不安的心被夹在了中间。这两个人似乎一直有着什么过节，至于原因嘛，不曾知晓。

　　一个问不了一个不敢问，这种难堪的境遇也会被龙崎樱乃给撞上。她偷偷笑了起来，或许他们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喂，龙崎。”

　　“嗯？”

　　“竹竿是什么？”

　　（“啊啊啊啊——”）

　　“诶？”

　　“竹竿是什么？”

　　（“啊————————”）

　　“那个啊，”樱乃颔首，“是一件宝物。”

　　*

　　终究没能知晓是谁带来的宝物，那时那刻，越前龙马也开始纠结于竹竿的存在，至于由越，欲哭无泪。

　　探不明，看不清，什么时候起，她的小秘密无法一眼看穿。越前龙马有些苦恼，或许在哪个自己看不见的时刻，龙崎樱乃已经学会了一个人。

　　一个人独享属于自己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她不会选择告诉自己。

　　“龙崎。”他幽幽开口，“不能对我说谎。”

　　最低的底线，无论什么谎言，都不可以存在。越前龙马不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么严苛，突兀的提起让女生愣在了原地，半晌，她笑了，明媚的笑容扫尽一切浮躁，他知道，那是她的回应。

　　********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由越还在愤恨无法得知“那个人”的姓名，可当发现樱乃的呆讷后就立马明白自己的职责。这个时候，由越需要做的只是轻轻推推樱乃的背脊，女生微微怔了怔，如花期将至，慢慢展开了笑容。

　　他和她站在一起，总是如此甜美的画卷，由越缓缓移步，那个画卷不需要自己的存在。

　　“准备去哪里啊，”尚未走出3米，后面响起那个人的声音，“我可不想重复庙会的事故，”轻挑的语气，挑衅的姿态，“如果你觉得不会去找你的话。”

　　手被拉住，暖如昔。

　　离不开，舍不得，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越前龙马面前扑进樱乃的怀里，由越小声呜咽起来，很多话想说，但是不能说，很多事想做，但是不能做。

　　简单撒了个小谎，摆摆手和他们说再见。

　　“嗯，先回去。”

　　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给他们足够多的独处。

　　*

　　残余的温度还在手心里，樱乃侧侧头，有点点纳闷，不是没有感觉到的，最近的由越很奇怪。

　　“拿着。”

　　“诶，好。”

　　还没缓过神来，视野一下子高出了20厘米，龙崎樱乃有些紧张，抓住对方的衣领就喊，“放我下来龙马君！”

　　下方的男生微微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别吵。”

　　悻悻闭了嘴，龙崎樱乃一手死死拽着网球包，一手紧紧捏着衣领口，她别扭的模样越前龙马即使没看也知道。

　　“脚只是稍微扭到了而已……”

　　悄悄嘀咕着，只是期盼他能放自己下来，即使是在清早，但这么背着也还是会引来路人的侧目，龙崎樱乃有些羞愧，将脸埋进他的脖子。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还是被他察觉到，有点点丢脸，于是自然有些升温。

　　温热的吐息让越前龙马有些躁动，不安地扭动脖子果然让对方察觉到不对。

　　“对不起……”

　　她的哭腔如约传来。

　　重重叹口气，走到路边将女生放在了长凳上，越前龙马取下自己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这样就可以了吧？”

　　不等点头，视野再次抬高。

　　高出20厘米看东京，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龙马君看见的世界是这样的啊。”

　　有点不自觉地感叹，原来个子高的人可以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吗？

　　“……龙崎，会很重。”

　　“对不起……”

　　以前看不见的天空今天看见了，果然是粉色泡泡的世界呢。

　　*

　　世界在恋爱。

　　一旦世界开始恋爱，什么入乡随俗都是空谈，任何一个节日都可以演变为年轻人的“情人节”。于是似乎是理所当然般，隔壁大陆的“七夕”也被女孩子们拿来做了表白的日子。

　　农历七月初七。

　　对应到公历上恰好是今年的8月16日，谈不上什么特殊性，只是一晃眼暑假就要过去。

　　早晨的集训已经在昨天结束，今早没能看见慵懒的龙马君算是一点小损失吧。每天的必修课突然少了一样，顿时有些不适应。

　　回归到普通的高中女生生活，每早需要的就是互道早安。而遇到节日，就是风风火火。

　　班上的女孩子们似乎已经开始忙活，下课期间偶尔路过可以偷听到一两句“哪里的巧克力比较好”，龙崎樱乃用笔抵着下颚，认真思考巧克力的味道哪种比较好吃。

　　于是思索到中途就开始纳闷了，话说回来，牛郎织女是吃巧克力的吗？

　　皱着眉头的样子被同桌抓了个正着。

　　“龙崎，在考试。”

　　愣愣转过来看着他，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着埋头继续奋斗，火烧云降临在脑袋上空。紧张地稍稍一用力，“吧唧”一声铅笔芯被折断，冲量转化为动量，小小的抛物线就此形成，龙崎樱乃看着小黑块那么飘啊飘，直到它砸在巡视老师的手背上。

　　抬眼冲着老师傻笑，慌里慌张换笔继续做着测试卷，开小差这种事情其实真的很苦闷。

　　*

　　“樱乃！做巧克力吧！”

　　由越瞪着闪亮亮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樱乃，从樱乃走进家的那一刻，这已经是她第十次这么冲着自己说了。

　　“你说过的啦，我知道的。”

　　放下书包，樱乃走进厨房准备开始做晚餐，理所当然的，小尾巴就那么跟了过来，“可是你一直没答应啊~”

　　摇着樱乃的手臂，由越一脸兴奋，“七夕诶，这回是七夕！”

　　“其实可以明年白色情人节送……”

　　“不要义理巧克力啦，就是情人节巧克力！”

　　话音没落下就被由越抢了先，龙崎樱乃一脸郁闷，看着她明显闪着金光的表情，欲言又止。

　　“如果是明年，会来不及的……”语气陡然降了一阶，对上她的眼睛，她却再次笑开，“当作生日礼物也不错啊！”

　　一脸茫然，“还有4个多月……呢……”

　　“没关系没关系~”将樱乃推着往门口走，“去挑选巧克力吧！”

　　实在是拗不过她呢，樱乃无奈地叹口气，突然想到这是要送给越前龙马的，顿时脸红红，捂住双颊，突然觉得自己，发烧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