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星》洛重

57、第四十九章

　　李恪很淡定地点头给弟弟顺毛：“嗯，你是我最爱的弟弟。”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大发慈悲允许你通过了。”李愔大手一挥放行了，带着他哥过了木门之后，“哐当”一声，木门掉了。
　　言合震惊，还带这样的？不是，这确定是大哥整的吗？他大哥能整出来这么劣质的东西吗？
　　“所以，正确答案是什么？”李恪问他。
　　“是大哥。”李愔郁闷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这个门是大哥打造出来的。”
　　“不可能。”大哥才不会造出这么劣质的东西来。
　　“啊……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和大哥打架打中这个门了，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就只好这么用了。”
　　“为什么打架？”
　　“因为大哥要让我问你你最喜欢的家人是谁，大哥说答案是他才对，我不同意，就和他打了起来。”
　　“然后你没打过。”
　　李愔很沮丧：“哥，其实你不用说出来的。”
　　“没关系的，你打不过大哥很正常的，走吧，接下来怎么走？”
　　“哦，这边。”李愔立即振作起来，带着他又拐了一个弯。
　　“皮影戏？”
　　“嗯。”李愔拉着他坐下，“慢慢看，不着急。这也是去找阿娘写的故事，然后把它给演绎出来。”
　　李恪看得很认真，这是讲了从自己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很特别的时间点。
　　“哥，你看，是小时候你带我偷偷溜出去那一次。”其实对于那次的事情，李愔记得不是多么的清楚，但是耐不住阿娘记得无比清晰。在自己去问她的时候，声情并茂的给自己讲了一遍。
　　“我记得，我还被阿娘给揍了一顿。”那一次的事情对于李恪来说真的是印象深刻啊，“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提这么多次了吧？”
　　“那不行，阿娘说了，这可是你小时候顽皮的标志，不能省了！诶，到了，这是我们刚回来的时候，阿娘说，那时候你见到大哥二哥，还有些小害怕，不敢靠近呢。”
　　“这也不可能，我怎么会害怕呢？”
　　“你别不信，这都是阿娘亲口说的！”
　　“那……那就是她胡说。”李恪才不会承认呢，害怕什么的，不存在的！再说了，当时自己才多大啊？突然换了一个环境，还有一个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自己要叫大哥的人，他能不害怕吗？
　　接下来就是他们披星戴月走四方的故事。
　　“还有表哥呀！”李恪没想到，还能在这个故事里看到杨政道。
　　“对呀，苍羽陪了我们这么多年，还有鹰哨，还有你经常给表哥写信，阿宁也是都知道的，他也是我们的家人呀。”
　　李恪看的入迷，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夜色中，在蜡烛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温馨。
　　“好了，结束了，我们往前去吧。”李愔拉着他哥站起来。
　　刚一转身，就被一个猛冲过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苍羽一头扑进了李恪怀里，把他胸口装的生疼。
　　“嘶……”李恪还没说什么呢，苍羽又从他怀里飞出去了。
　　见李恪带着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李愔急忙解释：“哥，你信我，这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有操纵苍羽的能力啊。”
　　李恪揉了揉胸口：“罢了，暂时信你一次。”
　　“那赶紧走吧。”
　　操纵皮影的言合和新岁也急忙去准备下一个环节了。
　　“还有呢？”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准备了好几天呢！”
　　又往前走了一段，李愔大声的咳了几下，拍了拍手：“准备——一、二、三、放！”
　　“铛”的一声，李恪站在树下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突然展开的卷轴砸了个正好。
　　“哥，你没事吧！”李愔急忙把他哥拉开。
　　“还行。”李恪揉了揉头顶，嘶，还有点儿疼。
　　一个个挂在树上的卷轴打开，是一副副精妙的画作，画着他们经历过的碧波万顷、密林幽深、山岭千重、雪域高山、大漠草原、冰天雪地、云海日出……
　　“这些，可都是二哥和阿姐画的，哦，这个是大哥画的。”李愔指了指最中间的洞庭的湖光山色，“他说，我们家在这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幅画上的题字与题诗，与画面中的景色搭配，相得益彰。
　　“哥，走了。”见李恪看的差不多了，李愔拉着往前走。
　　“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的大坑，李恪很不解。
　　杨侑和杨侗搬着一大块石头，上面还刻着字：今日吾弟李恪生辰，以此留念——贞观十一年八月初五。
　　“人来世间走一遭，待到驾鹤西去，一切烟消云散。所以，我们把这个埋在这里，说不定待千百年后，有人挖到了这个，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杨侑给他解释。
　　李恪笑不出来了：“这是谁的主意？”让我去打死他！是想让我丢人丢到以后去了吗？
　　“反正不是我，我只是负责把这个搬过来。”杨侑一摊手。
　　李愔是知道的，这是二哥的杰作。因为他也经历过相似的情节，只不过不是石头而已。
　　李恪看了一圈，拿出匕首走上前。
　　“哥，你干什么？”李愔急忙挡住他，“这可是我们的奇思妙想，你不许毁了它！”
　　李恪把他扒到一边：“既然是你们给我过生辰，你们的奇思妙想，那怎么能只刻我一个人的名呢？别急啊，大家都有份，一个都别想逃。”说完，拿着匕首唰唰唰的刻下了所有人的名。
　　“好了，这样才对嘛。”李恪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尘，“行了，放进去吧。哦，阿兄，就麻烦你们了，我们继续往前走了啊。”同时在心里暗暗想道，等到所有人都睡了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个石头挖出来销毁，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李愔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大石头，不行，等晚上我要偷偷把我的名字毁掉。
　　杨侑和杨侗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块石头，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想法：把自己的名字毁掉，不能丢人丢到日后。
　　是以，当天子时，聚在一起面面相觑的兄弟四个：“……”
　　“啊？我们只负责搬过来啊！”杨侗看着李恪离开的身影，又看看一脸无奈的杨侑，“唉，早知道就不多嘴问一句用不用帮忙了。”
　　从林子里走出来，便是迎面而来的漫天花雨。
　　洵安、言合、新岁还有小千里在那里卖力的撒着花瓣，很快便给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瓣毯子。
　　大把大把的花瓣兜头扑了李恪一脸，被一大篮子花瓣甩了一巴掌的李恪深吸一口气，一片花瓣就堵住了他的鼻孔：“我……”
　　明月湖的岸边是一片明亮，各种各样的湖灯飘在湖面，点点光芒在月色照耀的湖面上闪烁着。
　　“生辰快乐。”洵安给他脖子上挂了一个纯白的玉佩，上面刻着兰花以及洵安的名。
　　“平安喜乐。”言合给他的是十二连环玉带，系在要上叮铃咣啷的很是清脆悦耳。
　　“健康顺遂。”新岁给他的是自己绣的平安符。
　　“师父，生辰快乐！”千里送的是自己写的“生辰快乐”四个字。
　　“练得不错。”李恪夸赞他。
　　“可不是，阿娘可是教他了好久呢。”洵安笑得开心。
　　“哥，到我了，到我了。”李愔从一旁的木盒里面提出了一串自己亲手打磨编制而成的平安扣，“哥，祝你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笑口常开、健健康□□辰快乐！”
　　听着李愔说的这些词，李恪笑容僵住了。
　　“哥，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李恪深吸了一口，笑得咬牙切齿：“喜、欢！”罢了罢了，看在他们辛苦准备了这么多天的份上，我就先不揍他了，攒着，以后再说。
　　“喜欢就好！”李愔指了指湖边，“哥，我们去放灯吧！”
　　洵安将他拉过去：“来，我们放湖灯许愿啦！”
　　李恪点亮了一盏莲花灯，放入水中，闭上眼在心中许愿：愿一家人团团圆圆，岁岁年年不分离；愿大家永远平安喜乐、顺遂无恙；愿向阳而生，四海清平。
　　“哥，怎么样？你许的什么愿？”见李恪睁开眼睛，李愔好奇的问道。
　　“这能给你说吗？”李恪看他一眼，“还有吗？”
　　“有啊，大哥，该你了！”
　　洵安带着他走上了九曲桥。
　　九曲桥两侧摆满了一盆盆各式各样的插花、木雕、玉雕。
　　“大哥，这些是……”
　　“喜欢吗？”
　　“喜欢。”
　　洵安轻笑：“这些雕刻，都是小愔做的，这小子手是真巧，雕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都是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多了去了。”
　　“他雕刻的也不少。”洵安带着他慢悠悠地走过九曲桥，走到中间，停住了脚步。
　　“大哥？”
　　洵安指了指走过来的路。
　　“什么意思？”李恪疑惑地看着地面，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洵安。
　　两边的两个大木雕猛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树枝好像群魔乱舞。
　　李恪脸颊抽搐了一下，看向洵安。
　　扮成木雕的杨侑艰难的给李恪束发的发冠上插了个带着嫩芽的树枝。
　　“这个意思呢，代表着生机勃勃。希望我弟弟永远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大哥，这……”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李恪突然就想哭了。好感动，好想哭，不行，我要忍住。
　　“不是，你想哭就哭，不用憋着，不然一会儿阿娘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把你给怎么样了呢！”洵安见他要哭不哭的样子，急忙说道，“没事没事，哭吧，哭完了记得把眼泪擦干啊。”
　　李恪：“……”突然就不想哭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湖水中又突然激起了巨大的水花，洒在了九曲桥上。李恪看着在小舟上用力敲击水面的言合和李愔：“大哥，这又是……”
　　“这个是告诉你，只要有我们在，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哪怕是去翻天覆地也无所谓，有我们在呢！”
　　李恪更哭不出来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翻天覆地啊？”他又不是神。
　　“好了，走吧。”洵安笑着，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对了大哥，刚才在林子里吓我的是谁啊？”
　　“阿兄……啊不是我不知道啊。”洵安及时住了嘴。
　　“是阿兄他们两个吗？”
　　“我不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是阿兄和言合的。”
　　李恪了然：“我知道了。”
　　洵安又叮嘱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我知道的！大哥你放心吧！”
　　还在小舟上的言合冲着洵安挥了挥船桨，他还在呢，要不要说的这么大声！后面扮成木雕还没来得及拖下去的杨侗也朝着他挥了挥树杈子。说好的不会说出去呢？转头就把他们出卖了！
　　走到桥头，是一副用珍珠和玉珠镶嵌而成画。
　　“这个是我吗？”李恪看着这幅画，很是新奇，“这是用珠子做成的啊！”
　　“这个是我们一起做的。本来是想用金银磨成珠子穿起来的，但是我们觉得金银太俗了，所以就用了珍珠和玉珠。”洵安看着他们这几天的成果很是满意，“怎么样，像不像？”
　　“嗯，很像。”李恪笑得开心幸福。
　　“好了，走吧，该去用晚膳了，阿娘那边已经等了好久了。”洵安带着他们向柳叶池走去。
　　从明月湖到柳叶池的路上，都挂着彩绸、灯笼以及剪纸，一路看过去颇为有趣。
　　“大哥，阿娘也知道你们的计划吗？”
　　“那是当然的了，好多都是阿娘给我们出的主意呢！”
　　“什么？那我问了她好几次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这是我们特地告诉阿娘不能说的！”洵安解释，“再说了，要是告诉你了，那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回想起这一路的经历，还真是又惊又喜啊！
　　到了柳叶池，曲水流觞已经准备好了。
　　“望舒？”见到言合手中拿着望舒玉笛，李恪很疑惑，这不是前天阿娘要去了吗？
　　“来了。”杨晴看到他们过来，垂眸浅笑，拨弄了两下晴光琴的琴弦。
　　“这……这不是在……”李恪记得，晴光琴不是在外祖母手中吗？怎么现在在阿娘这里？阿娘什么时候把它拿回来的？
　　新岁晃了晃手中的羲和玉箫：“准备好了。”
　　这支曲子李恪没有听过，但是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感情。既有一路风霜雨雪的苦中作乐，又有家人温馨和睦的愉悦，还有海阔天空地无拘无束，以及清幽宁静的舒适。
　　一曲终了，杨晴按住琴弦，含笑问他：“喜欢吗？”
　　李恪坐在杨晴身边，眉目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喜欢！”
　　“这可是阿娘专门为你做的。”言合笑着。
　　“这分明是给我们写的，里面这些可都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李恪揽着一起的手臂，“阿娘，我说的对不对？”
　　“嗯，对。”
　　“那，这支曲子叫什么啊？”
　　“《明月照星》。”
　　“是我的照星吗？”
　　“是。”
　　“谢谢阿娘！”
　　李恪刚坐下，萧夜就把一碗面端到他跟前：“这可是阿晴专门为你做的长寿面，快来尝尝吧。”
　　听了这话，李恪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杨晴。杨晴满是期待：“恪儿，快尝尝。”
　　“我……”看着那卖相不错的汤饼，想起曾经不是很美好的记忆，李恪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我到底……该不该下口呢？
　　“放心吧，全程我都在旁边监督呢。”
　　听见萧夜这么说了，李恪这才放心了一些，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杨晴很是期待的问他。
　　李恪眼睛一亮，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吃！”
　　萧夜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毕竟该用的食材和调料都是他亲自准备好了的，再加上他在阿晴做饭的全过程都寸步不离在旁边看着，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好了，饿了吧？赶紧用膳吧，这些菜肴可都是你墨宸叔叔做的。”杨晴也很是开心。
　　大家各自落座，有说有笑的。
　　杨晴左手边坐着李恪、李愔、千里、杨侑、杨侗；右手边坐着萧夜、洵安、言合、新岁、萧素羽和赵妍。大家围坐成一圈，其乐融融。
　　赵妍正和萧素羽聊天，逗弄着萧素羽怀中的孩子：“真可爱。”
　　萧素羽笑着：“也就是睡着了，要是等他醒了，你就知道有多闹腾了。”
　　“我就是想着，怎么样能够不用自己生，就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想想就觉得爽。”
　　萧素羽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怀着铁块的时候有多受罪，要是男人也能生就好了。”
　　赵妍笑出声来：“就是，那样多好。诶，萧姐姐，阿璟不饿吗？”
　　“等他饿了自己就会哭两声的，没事的。”
　　“这样啊，这有趣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你要是想看，可以经常来我家里。”
　　“好啊，萧姐姐不嫌弃我就行。”这一家人真有趣，之前自己也见过许多人，哪个不是明里暗里说自己一身铜臭味，还看不起自己是一个女子。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家人，只是可惜了，自己和杨仁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这种有家人依靠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思及此，赵妍偷偷抬头看了眼杨侗。
　　杨侑一直注意着媳妇儿和儿子，见此，攘了攘杨侗：“哎，赵娘子在偷偷看你呢！”
　　杨侗当然知道了，刚才赵妍看过来，不经意对上了目光，自己这不是赶紧低头吃饭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人家在看你呢，你倒是给个回应啊。”
　　杨侗手动闭住了杨侑的嘴。
　　新岁把玩着玉箫：“这个就是玉箫羲和，真不错。”
　　“那是，阿娘说了，这可是当初最好的匠人打造的。”
　　“这么珍贵，你真的把它给我了？”
　　言合肯定：“对啊，阿娘把它给了我，我现在把它给你，等以后，再传给我们的孩子。”
　　新岁脸上布满了红晕，小声嘀咕：“谁要给你生孩子？”
　　“我们已经定亲了哦。”
　　“哼！反正小姑姑说了，你对我不好，我就把你给休了！”
　　“嗯？我对你不好吗？”言合凑近她，语气暧昧，“是谁昨天说的二哥哥最好了？”
　　新岁见他越靠越近，一把推开了他：“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的。”
　　言合一下子靠到了洵安身上。
　　洵安往后撞了一下：“嘶……”
　　新岁急忙将言合拉过来，不好意思的道歉：“大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洵安倒是没事，但洵安另一边是萧夜，萧夜正在给杨晴夹菜呢，这一撞连带着萧夜往前一扑，手中的菜很稳，但是萧夜顺势往前一倒，脚一滑就扑到了杨晴怀中。
　　刚用完一碗长寿面的李恪一抬眼就看见这么一幕：“！”我不理解，喂个菜需要如此吗？
　　杨晴：“……”娘啊真吓人，刚放下碗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我的心受不住啊！
　　李愔跟他哥耳语：“哇！墨宸叔叔好娇俏！”
　　杨侑凑过来：“提醒一下，萧墨宸比小姑姑高了整整一头。”
　　“哎呦阿兄你干什么呢？吓死我了。”李愔也被吓了一跳，拍拍自己胸口。
　　正在吃饭突然就被夹在李愔和杨侑中间的千里：“……”我虽然小，但我也在，你们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你再大声一点儿，小姑姑他们就能听到了。”杨侑提醒。
　　“有吗？我声音很大吗？”
　　李恪揉了揉耳朵：“你以为呢？”
　　地上有美酒美食美景与家人相聚，空中有苍鹰盘旋与明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