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早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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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灵运。
许，许州颍川郡十一姓中赫赫有名的许姓。
士族门阀出身的他，虽说他是靠家族荫庇在许昌县做名七品小官，学识应试上比不过个中进士，但只论政治敏感方面，许灵运并不觉得他输人一等。
太上皇李旦借彗星现身一事，趁机禅位于太子李隆基，即当今圣人。却不想圣人继位不久，不到五年就出这等灾事。
必会严治。
离蝗灾事发已过去一月，而许昌县内粮价暴涨，不再是七百文五百文能买一斗的境况，相反要是能有店家七百文卖一斗米，还会被道一句良心。
呵，良心。
许灵运在心中轻哂，他的右手手腕一转，笔尖接触宣纸表面，一通行云流水下来，规整隽美的楷书便出现在纸上。
他请求上官的书信至今了无音讯，上官您怕惹是生非压下灾情，那就别怪他摸杆子往上爬，踩您上位。
圣人有罚必有赏，他许灵运的运道要来了。
书写到最后，许灵运手腕的力道更是遒劲，末尾的几字尖锐的出锋，仿佛才是他的张扬本性。
士族仍是皇权之下的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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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食要吃蒸鸡哩！
昨日何莲心拉宋青良宋青安两人一块拔鸡毛。
他们先将杀好的两只老母鸡装入温水中浸湿，再拿热水往鸡身上淋，水滴落到鸡身还会反弹一段，往四面八方溅。
不用在热水中烫过久，待差不多后把水倒出去，三双手齐上阵，握紧一把的鸡毛就拔，先是手腕处蓄力，慢慢绷紧伸肌群，一动，鸡毛便从鸡身上脱落下来。
这种法子处理出来的鸡，身上的毛定是清不干净的。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接下来处理鸡的内脏、血，再到蒸鸡，都由何莲心来做，宋青良宋青安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蒸熟后就放在木盆里，拿布在盆面上一盖，塞进骡车里与何莲心宋宝珠母女二人过夜。
睡梦中都是鸡肉的清香。
宋宝珠拿木筷夹一筷子的鸡肉，蒸煮软嫩的鸡肉在两根筷子夹击下，如蚕丝剥离茧般的藕断丝连。
鸡肉夹到碗里，半身没入白绿交加的野菜粥中，野菜粥入口的清新感沾上糯糯的肉香，忽略掉一些处理不掉的腥味，这一顿早食吃的还是不错的。
左手扶碗，右手持筷，夹好鸡肉的宋宝珠把筷子伸进碗中，张嘴对着碗口的边缘，前后舞动着筷子把碗里面的粥送入其中，入口后，舌齿皆动起来，嘶溜一下，就滑入食道，滚进胃里。
架在七人中间的两只蒸鸡就这样，三两下给他们分食完了。
吃完鸡还有粥，吨吨吨的就里头的野菜埋头喝。
许是昨日早间走的太过疲倦，加之午间学医的缘故，宋宝珠破天荒在早食吃了她人生中的第二碗粥。
尽管这第二碗粥盛的不满，给拿大勺的何莲心留意到。且不说何莲心私下如何想，她在见王顺准备上车厢后，立马拉扯宋宝珠的袖子，赶忙说道：“王师父！宝珠跟您一块去，她想多学学哩。”
多学学三个字，何莲心甚至还拖出音来。
在准备消灭碗中最后几口粥的宋宝珠听来，她的脸从碗里抬起来，眼眸朦朦胧胧的呆愣样，就差没说出话来反驳一下。
给亲阿娘安上想多学医的高帽子，宋宝珠的内心从呆愣到千万匹牛羊马奔腾，惊得晃不过神来。
往车厢处走的王顺对何莲心说的话，十分受用，甚是爱听，他在何莲心话音落下的时候就立即转过身，拿欣赏认同的眼神看向宋宝珠。
昨日刚想着多练练宝珠，今个就来机会了，看来连祖师爷都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我啊！王顺心底深处的小人激动的疯狂点头。
至于何莲心话中的真实性，王顺才不管哩。
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宝珠她要多学！
其他的，他连一个指甲盖也不知道。
而眼神逐渐清明的宋宝珠发觉王顺的目光，她看到他眼中的亮光，见他还欲说话来表示他对此事的极其赞同。
宋宝珠的脸顿时燥热起来。
这会儿，是也不是的。
可不给宋宝珠时间多想，坐在她身旁的宋青良眼底含笑，他拿帕子擦拭嘴角，瞧一眼他身旁的人儿，用自个的手肘处轻推宋宝珠离他近的后肩。
只听他打趣道：“这都吃好了，小妹怎地还不快去。”
宋青良这话一是缓解宋宝珠的情绪，替她解围。二嘛，都有此等机会了，那还不速速送小妹上车？
成功被人堵住后路下不来坡的宋宝珠，只得哎一声站起身来，整理好她用过的碗筷，结果给何莲心夺过去。
“乖宝，你放心去吧，这儿有阿娘呢。”何莲心手指前后摆摆，指尖侧边还沾有水。
于是宋宝珠拿手捋一把身上皱起的衣裳，动身朝王顺那边走去。
对上王顺见她久久不来不认同的眼神，她颇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低头跟在王顺身后踏上车厢。宋宝珠的耳后从颈处慢慢慢慢爬上来的微微红晕，一点点的加深变成通红。
而车厢外，把宋宝珠成功赶上车厢，杜绝她今日再下车来受累走路后。
碗中不剩多少吃食的几人两三口解决掉，宋青阳兄弟三人去收拾他们昨晚睡的床铺，宋大壮在给他娘子搭把手清理碗筷。
这些都用不了多长时间。
宋宝珠在车厢内认真倾听王顺讲的内容，他说，决明子味干、苦、咸，清热解毒，滋阴清热，最好是——
还没继续往下听到内容，锣声就啪啪啪响起来，穿透车厢木板，盖过王顺的声音跑进她的耳朵里。
待她能听清后，就是王顺说的一句“宝珠，你来重复一遍。”
师，师父。
宋宝珠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她瞅王顺一眼，心下细细揣摩几秒，见师父在等她的回答。宋宝珠心一横，略带些磕绊地说道：“嗯…决明子这药材味苦、咸，有清热解毒之效，滋阴清热。然后…然后。”
自然能看出宋宝珠然后不出来的王顺没有摆脸色，他脸不见丝毫愠色，仍是前一次温和的口吻，替宋宝珠补充。
“决明子呢，吃起来会有涩感，最好是搭配蜂蜜泡水喝，这样能舒缓大便燥结，口感也会更好些。”
内心带有歉意和丝丝不得劲的宋宝珠这回，她卯足了劲的听王顺说话，就算是路途行进中的颠簸也不能影响她。
“你可记下了？”王顺问道。
一听他这么说，宋宝珠可不颓了，她挺起先前微驼的身板，时刻准备着王顺的考问，积极回应道：“我记的。”
得宋宝珠一句准话的王顺自顾自的点头，也没有叫宋宝珠给他重复一次的要求，伸手翻他膝上的书，到下一页。
虽说没有被考查，就算真考她，宋宝珠也能说出完美的答案来。但偏偏王顺就没有考她，感受到师父这分信任的宋宝珠心往下坠，她逐渐沉下心来。
师父都这般信任她，她可不能再出岔子了，不然……忒丢人了。
况且。
宋宝珠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王顺牵她的小手带她认药材，有王顺私下偷偷给她买纸买笔教她认字写字，事后还叫她不能说与家里人。
怎么办，鼻头好像有些酸，是进脏物了吗？
可不能哭，她还要好好学呢，叫师父高兴满意。
三七，味甘微苦，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之用。
苍耳子，入肝、啤经，祛风湿而除痹、止痒之用。
…………
这之后，宋宝珠打起两百分的精神听王顺的教学。
而王顺见她如此投入，心下甚喜，讲的便更加详细。
车厢内浓郁的好学氛围，坐在帘子外的车板子赶牛的宋青阳亦被影响到。
他不自觉的低声念出在县学中所学的各类篇目内容，口中振振有词，手挥舞的也自带风。
今日同样是与昨日出发的时间，卯时。
轮后一班的十四人在休息过一时辰后，给家里人叫醒起来吃完早食，便跟着队伍出发了。
说实话，甚是累人。
速度亦是同昨日一般。
赶得片刻不停歇。
唯独与昨日不同的是，些许人的神色带有不耐和烦躁。
走不住这般连续的快节奏的路。
偏偏这天气异常反常，又是个烈阳天，烈阳散出来的热意炙烤着地面，他们还脚踏在官道上，头顶无一物能遮挡光线。
于是，一些人本就耐不住的心多了好几分燥意。
却又没有一人叫停。
咬着牙硬是走到打锣的时候才停歇。
车队停留在一处，拴好牛、骡子，就一连串坐下。
就算地面烫屁股，他们也只是抹抹手，手掌置身后贴在地面上，上半身往后倒去，但还是有些成算的，没有直接卧躺在地。
赶骡车的何莲心翻找出她提前装好盐水的水囊，她俯身一跳下骡车，准备给走路的三人送去。
三人跨坐在地，右手扭开盖口，刚要扶住水囊朝嘴里倒。
却听到一声惊呼。
“夫君！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他们转头看去，是他们前方的陈森家。
陈王氏趴在倒在地上的陈森胸膛处，神情慌张。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早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