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浪银花》禾漆虎

40、第 40 章

　　“铛铛铛——”，背后玫瑰色的金属高台上的玫红色帷幔在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了挂着的一面极其巨大的齿轮走针，时针、分针和秒针同时都聚集在了一处。

　　“晚上12点了？”一位身着红色紧身绒裙的女性手里提着小小的黑色链条装饰包，惊呼起来。

　　“怎么可能，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表，才晚上8点多。”卢沉抬起手中的终端，看了看时间，表盘上赫然显示的是十二点钟。

　　看到表盘上的时间，大家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苏瑞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上面也显示着12点钟，不由得将手臂往墨禾的方向探了探，示意对方看过来。

　　从后台终于跑上来的校长卢一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略有些发福的身体将笔挺的西装撑的有些鼓鼓囊囊，跑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会将西装撑开的危险。

　　卢一成绕过长长的舞台台阶，本来打算一直在后台等着发言，没想到前面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人精扫了一圈，立刻跑到了墨禾旁边，有些紧张的回答：“墨部长，这可怎么办？”

　　墨禾瞥了一眼看似事后立刻着急忙慌过来的卢一成，没有说话，只是立刻让清扫机器人收拾了整个场地，将孙坚的尸体装进袋子里立刻送出去。

　　苏瑞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卢一成的行为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卢一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符合逻辑，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他第一句问墨禾的确实“这可怎么办？”就很有问题了，是问这件坠楼事情怎么办呢，还是问这个舞会怎么办呢？

　　细细推下去，如果问坠楼怎么办，那就说明卢一成只关心坠楼事情的结束办法而非坠楼原因，那么坠楼这件事要么极其普通不值得重视要么就是太过稀有不能被重视。

　　但是这两个原因，明显掩盖着不可细说的缘由。

　　舞会没有停下，墨禾朝着叶璇的方向看了一眼，叶璇立刻带着阴影中的一小队人朝着孙坚尸体的方向跟过去。

　　陈智也从楼上蹭蹭蹭的跑下来，迅速跟了过去，却被安保拦在外面。

　　苏瑞想要跟着一起去，被墨禾拉住，对方轻声在她的耳后说道：“死亡已经不可避免，重要的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陈智看到自己无法靠近，又回到苏瑞旁边，焦急地说道：“孙坚！苏组长，跳下来的是孙坚！”

　　听到身后的声音，苏瑞回头心里有些急切，但还是按下复杂的心绪，“看到她怎么跳下来的吗？”

　　陈智摇了摇头：“孙坚和我说要去下面找您，就从三楼走下去，没想到走到一半忽然就从楼梯台阶上跳了下去。”

　　“她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没有了，就说有些数据不对劲，想要找您问问。我说，这也不急，明天上班了再问也行，但她猴急的很，不过她做什么事情都很急，火急火燎的，我就没当什么事。”陈智懊恼地抓了抓用发胶捏起来的头发，看上去无奈又焦虑。

　　孙坚和他是同期的学生，一起从学院学习、毕业再返聘，可以说一起长大，一起生活，形影不离的同伴突然离开，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苏瑞拍了拍陈智的肩膀，她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你先去实验室看看她的数据，”她转头看着晚会和巨大的机械钟表，“有问题就——。”

　　她凑在陈智旁边轻声说了几句，陈智连忙点头，从侧门溜了出去。

　　偌大的舞台，泱泱人群中少了一人，大家也没有发现，都呆在不远处抱团小声讨论着什么，似乎是眼前的事情很惊讶。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这啥！”

　　“救命！救命！”

　　“什么！来人！”

　　从舞台后面忽然连滚带爬爬出来两三人，身上穿着金色的礼服和裙衫，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痕迹，几人都面露狰狞地往前趴着，交错的伤口与浓稠的红色血液染得白色大理石台面格外鲜艳。

　　几个身影立刻闻声而动，陆川在最前面，第一个跑上舞台，抓起身边的匕首尝试割断那些交错的叶子，虽然刀面看上去刃如秋霜，对待这些粗糙的叶子却好像是未被开封的塑料小刀。
　　墨禾也很快跟上去，苏瑞立刻跟在后面，从腿内部抽出了之前叶璇给自己的匕首，递给了陆川。

　　果然，这次一刀下去，根茎立刻变成了两半，像是活跃的被蚯蚓附体的螳螂，蛄蛹又小范围的蹦跳。

　　它们顺着血液和□□的味道，不断地朝着目标方向蹦跳。

　　“是花的污染。”苏瑞往后退了两步，“我们需要清空这块场地进行全面的清扫。”

　　苏瑞抬头看着墨禾，“需要尽快找到异生物体污染源。”

　　墨禾冲着卢一成招招手，卢一成连忙过来，“墨部长，这个全靠您了。”

　　“舞会要转移地点，你们有备用方案吗？”墨禾问着身边精算的中年人。

　　“有的有的。”卢一成连连点头。

　　“那就去那里吧，尽快疏散这里。”墨禾又瞥了一眼卢一成，没说什么其他的。

　　卢一成连忙带着仿生人请大家乘坐运输车分批转移，很快，场地上只有研究所的苏瑞、军事部的墨禾、陆川以及生物部的徐月。

　　这人忽然拿着证件走到了苏瑞身边，冲着大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奇怪，苏瑞面上没有表情，却觉得整个环境更诡异了。

　　明明，大家确实都在按部就班、按照逻辑完成所有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却觉得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还有，中央学院怎么会有异生物体污染。

　　昨天陈智刚刚给自己报告的时候，这种污染源当场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附近的地下管道也被交叉跟踪，完全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看着地面上蠕动的枝条，陆川仍然在努力的用匕首一条一条割断，但总是有新的枝条抽出来。

　　忽然，一条枝条顺着匕首狠狠插入了陆川的手臂，瞬间鲜血四溢，陆川抱着自己的手臂连忙向后躺倒，痛苦的抽了抽。

　　这铮铮铁骨的汉子很能忍，立刻反应过来，右手仅仅拽住剩余的枝条，努力向外拔开来。

　　结果那半条枝丫抽入了另一只手，狠狠将两只手以诡异的形态从内部穿在了一起。

　　不对，陆川有一只机械手。

　　苏瑞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的严重了。

　　“铛铛铛——”，钟声再次响起。

　　背后玫瑰色的金属高台上的玫红色帷幔在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了挂着的一面极其巨大的齿轮走针，时针、分针和秒针同时都聚集在了一处。

　　“晚上12点了？”一位身着红色紧身绒裙的女性手里提着小小的黑色链条装饰包，惊呼起来。

　　苏瑞迅速转身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她连忙一把拉住墨禾，确认到：“现在几点了？”

　　“12点。”对方黑色的瞳孔看着她，似乎有些奇怪。

　　苏瑞放开墨禾的手，身体因为害怕和恐惧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某种颤抖，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也不清楚。

　　如果说重复一定要找到源头，她是处于时间位面的重复还是精神位面的重复？

　　墨禾再次走到孙坚的尸体旁边，卢一成跟在墨禾身后，很快，就会有人从舞台后面爬出来。

　　“救命！救命啊！”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救救我！”

　　苏瑞转身，陆川如预料那般窜了出去，墨禾紧随在身后。

　　她摸了摸绑在腿侧的匕首，这次没有走上去。

　　“干！这个东西根本割不开来！”

　　果然，那花朵顺着陆川的手臂刺入，又将他的双手贯穿连在一次。

　　“铛铛铛——”，钟声再次响起。

　　“晚上12点了？”一位身着红色紧身绒裙的女性手里提着小小的黑色链条装饰包，惊呼起来。
　　苏瑞告诉自己要冷静，寻找这段重复中必须忽略的不同，那就是自己需要突破的地方。

　　孙坚的尸体、墨禾的反应，以及，少了陈智。

　　这三个元素必然有一个是真的，或者说，最起码有一个是真的。

　　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一定是在孙坚死亡之后。

　　孙坚已经死了，显然不能够操控之后的世界，这是自己可以确定的。

　　陈智消失在元素外，说明操控者并没有提前将其计算进入世界内，或者，他认为陈智的存在并不重要。

　　墨禾，才是重点。

　　很好，有了门，还需要找到锁。

　　苏瑞看着面前重复的场景，陆川已经不止多少次被手中的花缠绕而上绑缚住手。

　　如果想要进入这个环境，大概率和这个植物有关系。

　　如果想要走出这个虚假的重复，大概率也需要和这个植物来点互动。

　　想到这里，苏瑞在舞台后面的人还没出来前，一下就走了进去。

　　身后的墨禾看到了苏瑞的行为，立刻跟在后面。

　　舞台后堂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积累着厚厚灰尘的破旧沙发，表面的皮已经皱皱巴巴，少数被撕开了几道口子，黄色的海绵漏了出来。

　　在屋子的深处，有几排柜子，架在墙前，摆满了各种包。

　　苏瑞走回来，看着几个在墙角互相拿着托盘聊天的礼仪人员，两个高高瘦瘦的男性和一个差不多身高的女性。

　　一个男生亲昵的呼唤另一个女生叫：“远远。”

　　几人就像没有看到她似的，一点儿也没有理她。

　　如果这件事情的重心是让自己发现面前的花，那就太浅薄了。

　　但是如果是让自己看到花的来源，或者对方故意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看到花朵的来源呢。

　　苏瑞心一沉，孙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够告诉自己。
　　她为了确保自己能够知道，做了最后的努力。

　　果然，如苏瑞预料的那样，在通风管道中忽然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茎，这朵花朵比自己在实验室的那组聪明了很多，已经学会了感知和基本的思考能力。

　　它明白了生和死，明白了需求和克制。

　　等到花再次缠上那些人，顺着陆川缠绕上他的手臂，她看到陆川上变化纷呈的面孔，嘴里胡说着：“远远！远远！”

　　看到此，她终于明白孙坚想说什么，她想说这株花学会了假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