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霍总被气死了吗？》七夜永央

61、第 61 章

　　陆溢阳回沈海休息那两日，霍承光一个电话打给信息技术部总监吴达，为了杜绝安全隐患，要求排查整栋彻达大楼的监控摄像头。

　　收到电话的吴总战战兢兢，因为上周一上班时间都没到，他曾被叫去五十九楼挨过一顿批。

　　当时霍大总裁告知，公司局域网有安全漏洞，会被黑客破解，远程遥控公司监控易如反掌。

　　尤其总裁办公室入口处的摄像头！

　　请他两日内提出整改方案。

　　吴达晴天霹雳 ，赶紧回去排查。半日后不得不发邮询问，总裁办公室摄像头究竟何时被入侵，信息技术部查了半天，没发现任何端口漏洞，也没发现任何入侵留下的痕迹。

　　霍承光看了邮件心情复杂，高兴居多，心想你们要能查出端倪，他大概早被国际黑客干掉。在邮件里写明时间，让人再查。

　　吴达不敢再发邮件 ，隔日直接上楼面见，羞愧地表达了技术部骨干扑上去排查，仍未发现那个时间点有任何入侵迹象的事实，还很诚恳地征询老板意见，要不咱们报警？

　　霍承光冷冷看着他：“没有证据，报什么警？ ”

　　没证据，您为啥非揪着我们查呢？

　　吴达觉得必须晓之以理：“没关系，您就是证据！笔录的时候，您可以跟警察说怎么发现摄像头入侵，我们要相信警方的力量。”

　　钢笔点点桌面，霍承光跟他拨乱反正：“跟你说这事不是为了把人揪出来，是为了告诉你，请加强技术管理。再让我发现一起入侵事件，请你另寻高明。”

　　吴达擦着汗离开，回部门开展局域网加固工作，发来一份详尽的安全报告。

　　以为事到这儿就结束了，没想到一周后大老板又要求做摄像头检查。

　　老板问：“二十楼有十二个独立空间，为什么只有十一个摄像头在运作？”

　　这么小的事都能揪出来？吴达汗毛直竖，立马回复：“每个空间都有监控，是安荆总昨天要求技术部拆掉一间会议室的摄像头，现在只有十一个了。”

　　“怎么可以有视觉盲区？”霍承光质问：“那个会议室装个隐蔽摄像头，单独线路，不要并入局域网。”

　　吴达：“……”

　　“装好后你上来，给我办公室弄个监控屏，帮我手机装下监控软件。”

　　吴达：“……”

　　霍承光：“还有，别跟安保部门说我在抓这项工作。”

　　大老板亲自抓安保，还要在办公室装监控屏？吴达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让老板大动干戈，只知道这种事打死他都不能泄露出去，万一安保部门闻风而动，老板目的落空，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自己。

　　解释就是心虚。霍大总裁对员工从不心虚，让你做你就做。至于为什么做，干嘛跟你解释？

　　这天效率奇高。总裁办公室入口处的摄像头被关闭，高清监控屏安到办公桌上，霍总手机也装好了APP。

　　2008室新装的针孔摄像头，单链路，全公司只有霍承光手机能监控。

　　做完一切，终得大老板一句辛苦了。

　　貌似台风过境，雨后天晴。

　　七天怎么过的，霍承光不愿再回想，至少周一进办公室时心情舒畅，眼看人八点三刻出现在底楼大堂，背个书包，终于没再穿难看的众石LOGO羽绒服。电梯摄像头从上而下的视角里，能看到陆溢阳外套里的白衬衫和领带。

　　终于有点职场人的样子了。

　　除去一间间会议室，二十楼被隔成三大区域。互联网公司流行扁平化管理，即便安荆也没独立办公室。

　　A区早被团队占满，陆溢阳工位在A区和B区间的一片绿化带。

　　临时安置的，安荆让人把绿植移走一半，在窗前放个半开放的转角办公桌，边上绿植葳蕤，乍看是个通风、环境好、比其他工位私密的风水宝地。

　　陆溢阳随安荆到工位放下包，脱外套挂在椅背上。室内暖气足，穿一件衬衫足矣。

　　跟安荆一边聊天一边去茶水间泡茶，陆溢阳俯身，在水槽里洗杯子。

　　合身衬衫紧贴后背，勾勒出背心的淡淡轮廓，褐色毛呢西装裤包裹双腿。

　　伸手时，同色皮带勒出流畅腰线，看得屏幕前的霍大总裁手指捻了捻。

　　霍承光自认有很高的道德水平，要行不道德时，他会用哲学理论去让它显得道德——否则他学哲学干吗？

　　楼层即天堑，他找不到理由天天去人面前晃。可明知人在身下几十米看不到，那种抓耳挠腮的心焦绝不利于他履行总裁职责。

　　心都飞了，让他怎么工作？

　　所以千万不要对他的行为安之以“偷窥”的恶名，这是曲线救国。

　　他看的，就是二十层内任何一位同事看得的景象，既不侵犯隐私，也不打扰对象，又能解他相思，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

　　如此顺理成章，甚至无需哲学出马。

　　可是看着看着，霍承光扬起的唇角终是回落。

　　永远不要相信爱情就是放手这种蠢话。爱情是掠夺，是拥有，是不计一切代价要你在我身旁。看不到的时候想看到，看到的时候想拥抱，拥抱的时候想占有，占有之后还要你说爱我。

　　今天，现在，此刻，是接下去半年的第一天，他仅仅在屏幕前看陆溢阳，已然相思入骨。

　　周一从早到晚排满会，是最忙碌的一天。

　　AI总裁1.0版本需要不断调试，他作为提供范本的基准模型，要配合项目组开会。

　　国内电商在经历人找货、货找人、以及兴趣电商等发展阶段后，彻达打算结合自身电商&游戏优势，做一款让玩家在网游中开店和购物的电商游戏《圣域》，目前进入立项阶段。

　　还有他心头重中之重——网安业务，在做业务前景分析和组建团队。这项目暂时由他亲自牵头，让孙谭宗配合，抽调几位公司资深白帽，再加安荆，把前期工作做起来。

　　这些都是排的上号的S+项目，后面还有好多长尾项目，未必需要总裁亲力亲为，但时不时参加汇报会占了他不少时间，再加近期好几家国际知名游戏公司派考察团来彻达学习，虽有VP接待，碰到名头响的大公司，仍要他亲自出马。

　　所以他没办法一整天坐在屏幕前。

　　忙到移动端看眼监控时间都没有，只能开会时握着手机。好歹手中有个通去那人的链接，便觉得陆溢阳真地陪在身边，得个精神寄托而已。

　　忙到晚上七点多，和李沁讨论着回去五十九楼，李沁还要为下周会议做安排，打声招呼先行离开。

　　霍承光往办公室去，就听秘书台后端坐的Ella说：“霍总，Lusun在办公室等您。”

　　安全起见，不存在他不在办公室让人进去等的情况。上周霍承光脑子抽了，跟Ella说万一Lusun来见他，不用管他在不在，尽管放人进去坐。

　　说这话时根本不觉得陆溢阳会主动来找他，图个自我安慰罢了。

　　所以听到Ella这么说，他愣了一下。最后几步路仿佛踩在云端，又惊又喜，推门时收敛表情，到底是真地见那人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心跳都快起来。

　　“回来了？”霍承光清嗓。

　　见他进来，陆溢阳收起在看的手机，起身说：“上周五回来的，今天来上班。”

　　霍承光让他坐，去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局促地理了理领带：“西北还待得惯吗？”

　　陆溢阳点头：“还行，就是干。”

　　“旱季，要多喝水。下次去带润肤露。”

　　他看过去，陆溢阳也看过来，视线一触即分。

　　不想问陆溢阳上来什么事，怕他说完就走人。可不问，霍承光一时嘴笨，不知接下去说什么好。

　　更放松的反而是陆溢阳，递来一份文件，好整以暇道：“供你参考。”

　　霍承光接过翻翻：“这是？”

　　“你们办公楼监控太松懈，防火墙等同于无。”陆溢阳缓缓道：“收你一个亿，多干点活也没什么。这两天我把这栋楼局域网扫了一遍，这份文件给你们信息技术部参考，希望尽快修复漏洞。毕竟不是每个入侵的黑客都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做就乖乖退出去。”

　　在霍承光惊讶又无语的眼神中，陆溢阳表示说完，起身走人。到门口又回身，看向拿文件站起的人。

　　“这几天我反省过了，入侵你办公室监控是我不好，这种行为…”他对霍承光挑眉：“真得挺没品，你说是不是？”说完拉门走了。

　　霍承光有种被自家技术部啪啪打脸的感觉。

　　坐回老板椅，打开监视器，镜头切换间就见陆溢阳一路电梯回二十楼，没回工位，而是去了2008，按门锁密码，推门进去。

　　附近只有一个摄像头能扫到会议室门口。即便开了门，视角受限，要看室内却是不行的。

　　霍承光打开手机APP，点开小绿图标，连上名为“2008”的线路。

　　屏幕上出现景象，全彩高清。室内开了灯，图像非常清晰。

　　一张A4纸叠了两叠，折成三棱造型，一面对着摄像头，占据整个屏幕。

　　纸上用黑色水笔画着一只卡哇伊的乌龟，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壳，还有一把大榔头，斜斜敲着乌龟的头，旁边甚至有两笔重重敲击的效果线。

　　一边空白处，写了两个大字。

　　——没品！

　　霍承光血液倒流，整个人要冒烟了。

　　彻达不鼓励无效加班，下班高峰期，员工从底楼蜂拥而出，奔向夜生活，整栋大楼渐渐进入静默期。

　　秘书下班，林叔进来问情况，下楼带晚餐，上六十楼开地暖和空调，换好饮用水后自行离开。

　　今天又是霍承光的加班日。

　　员工有上下班的界限，一家企业的主人没有。顶楼是酒店式公寓，霍承光忙的没空回家时就住上面。睡个觉而已，睡醒继续工作，对他来说都是常态。

　　办公室顶灯关了，唯有一盏高雅的铜制无影灯，聚焦的黄色柔光勾出电脑前的侧影。男人被明灭的光线雕刻得更为立体，拉出长长身影，像在述说无法言喻的落寞和孤寂。

　　日复一日，待回的邮件不会因为他开一天会而少一封。有时霍承光也自嘲，他比古代帝王还苦逼，人家批一天奏折回去还有软玉温香三宫六院，他有回不完的邮件，回头面对的却是一扇紧紧闭合的门。

　　一扇不会对他打开的冷门。

　　2008摄像头被彻底堵上，霍承光之后再登软件去看，镜头漆黑。

　　敲头乌龟送了，把戏被发现了，又被骂了，他还能怎样？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飞鸽上得知安荆和团队盘过开发进度，给Lusun的开发时间并不紧迫，可霍承光不明白为什么陆溢阳每天作息那么不规律。

　　第一天他8:45到公司，晚上10:30出2008。

　　第二天11:30到，01:00回家。

　　第三天13:00来，就没回家，早上6:45出会议室，去五十四楼洗个澡，继续一天工作。

　　第四天重复第三天的。

　　陆溢阳手里的活再重，能重到让他一开始就废寝忘食、把公司当家的地步？

　　霍承光问安荆，开发碰到困难了？

　　安荆莫名，很顺利啊。

　　顺利为什么Lusun天天加班？

　　Lusun天天加班？我去问问。

　　问的结果：Lusun说他有自己的工作节奏，让我们不用管他。

　　霍承光看不懂陆溢阳的节奏，更看不懂汤逢山的。

　　汤逢山不是每天来，但只要来都是晚上。有时八点，有时十点，背个包晃晃悠悠进2008，一待就是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六、七点走人。

　　时间长了，也有几次看到汤逢山半夜从会议室出来，坐电梯去B1员工食堂。

　　彻达虽然不鼓励加班，但产品部门通宵在公司赶进度很正常。食堂有24小时窗口，汤逢山通常打包一份馄饨再回二十楼。

　　怎么看都像男友加班，来陪睡、陪吃、陪聊，贴身照顾的小媳妇角色。

　　会议室不大吧，那两人通宵关在里面到底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