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呜喑》林朵朵yiya

4、第3章 遇险

　　聚会进行到最后基本都喝高了，转战去唱K，流浪画家牛皮糖一样一个劲儿地凑欧晨献旁边追问创业进展，同时极力地推荐自己，二次元可爱女喝的不多，和男友煲电话粥，北欧冷淡男被班长几个人连环灌酒，包间里还有一排沙发坐了两组人划拳，划的声响都让人担心被附近宿舍楼学生投诉扰民。
　　只有潮酷牛仔一首又一首的唱，唱过瘾了，吃了点残羹，双手一拍，声音有点哑，“两点半了，该撤了，通宵我搞不了啊。”
　　“不行啊，不能走。”躺尸很久的欧美写实女还魂，猛地坐起，睁大眼睛指着潮酷牛仔。
　　“嘿！你都这样了还不让我走？”潮酷牛仔觉得好笑，“你都躺多久了？”
　　“大家喝的不少，晚点都先去谢尔顿酒店睡一觉，明天再各回各家。”方琼点了支烟，瞥眼楷霖，抽了一口又灭掉。
　　楷霖醉的不省人事，嘴里嘟囔着，东倒西歪的换姿势，方琼只好伸手扶住他。
　　几个划拳的根本没空说话，手一扬眼一瞥算是接收到他们离开的信息了。
　　潮酷牛仔和方琼一同扶着楷霖，欧美写实女踉踉跄跄地跟着扶，最后方琼看不下去了换去扶欧美写实女，四个人先到酒店开房休息。
　　为了方便照顾楷霖，潮酷牛仔开了双床房，把人安置好后，自己洗澡睡了。
　　已经到半夜了，S城是W国首都，这个时间段大片的幕墙灯光依旧闪烁，时不时有成群醉酒的人嬉笑怒骂、打架闹事，警车呜啊呜啊地开过来，警察从中调停。
　　一片郁葱中，两个十来岁的少年躲在灌木和大树形成的天然藏匿点处，正透过枝条的缝隙观察远处柏油路经过的车辆行人。
　　“我爸这会儿可能要回来。”年纪稍大点的男孩子表情严肃，全神贯注。
　　“那我今天先不去你家里玩了。”旁边皮肤极其白皙的小孩也跟着看，很担忧地想了想，立马决定放弃去他家玩。
　　“我爸妈说要离开B城去S城，过几天就搬家了，”男孩气馁地叹了口气，肩膀耸下去。
　　小男孩一听这消息很着急，“哥，那你要转学？你还回来吗？我们还能一起玩吗？
　　画面朦胧模糊起来，努力想听到答案，场景已经转换。
　　“sorry，没记住，但我现在对你很感兴趣。”语气轻佻，话尾又含情脉脉，一张永远玩世不恭的俊脸上显出几分认真来。
　　辨认不出真假，是泡妞的惯用伎俩，还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一颗真心？
　　场景再度切换。
　　“在视频通话？挂了。”
　　现如今看来是前者。
　　熟悉的人说变了就变了，你珍惜的情谊对方转头能忘，不是第一回了，你还期待什么？
　　突现的真理之言振聋发聩，浑身一震，楷霖醒了，酒精引发的头痛晕眩袭来，胳膊也酸痛不已。
　　楷霖敲打揉捏着胳膊来减缓不适，一边受梦中感悟启发思考着，一边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灌下床边柜上的纯净水解渴。
　　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就现在这样的状态，睡是完全睡不着了，楷霖穿好外套，决定下楼去外面散心。
　　避开光亮的大片宽敞路段，楷霖此刻很需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喝了太多酒双腿有点不听使唤，思维也没一会儿就断线，折腾得楷霖都想折返了才找见一条乌漆嘛黑的小路。
　　等完全淹没在黑夜里，楷霖舒适地喟叹一声，走了这么好一会儿有点喘，深呼吸几次，抬头仰望夜空，放空思绪。
　　微风吹过，长久发呆后感觉到一丝冷意，楷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人的微信，按灭屏幕又按亮，动作重复了几次。
　　“我一直不肯放弃，是我爱你，是我怕误会了你，或者你有难言之隐。更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我认为我们之间足够默契、彼此足够尊重。”语音发送成功，楷霖轻轻叹气，作出抉择很难，抉择后他不允许自己后悔。
　　“陈镓滇，我只怪我信错了你，爱错了你。我不要再给你机会了，我们玩儿完了。”
　　迅速取消这个人的置顶，甚至到拉黑页面，但楷霖最终怕自己酒醒了会后悔，还是留有余地点了取消。
　　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掉，楷霖的睫毛很长，被眼泪打湿后打结在一起。
　　楷霖并不感到痛彻心扉，心中有尘埃落定的平静、有终于结束的宿命感。至于泪水，说到底他还是感到委屈的。
　　手机突然震动。
　　应该不是他，但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大概潜意识里还怀有一丝希望，眼疾手快按亮屏幕，不是，果然不是。
　　“喂？”不太看的清路，楷霖凭直觉继续走。
　　欧晨献打来的。
　　“你去哪儿了？我去酒店找你你不在。”欧晨献按了下去的电梯。
　　“我出来走走，酒喝多了不舒服。”楷霖揉了揉眼睛，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我说你和镓滇怎么了？别怪我不识趣啊！大三我转校那会儿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楷霖听不了别人提镓滇，很容易鼻酸，尤其此刻，他岔开话题，“你打电话来就为聊他？”
　　“我关心你嘛！我找你还是为创业，我诚心邀请你加入，明后天你有空吗？我们约个地方细聊。”欧晨献再度发出邀请。
　　“你说时间地点吧，我都行。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创业热情不高。”
　　两人约定好时间地点，又闲聊两句才结束。
　　借着微弱残月星光，等楷霖挂了电话平复好心绪，留意到周围环境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一条极其狭窄的小巷里，不断有路口，像个迷宫弯弯绕绕的让人找不着方向。
　　“大概迷路了，”楷霖还没完全醒酒加情绪有过大波动，此刻又累又倦，对迷路这事反应慢半拍，不过接受良好，“迷路了？行吧，希望能天亮前走出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楷霖定住，侧耳辨声，估摸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人脚步声极轻极快，应该已经和其他几人拉开距离。
　　不会是抢劫，或者追杀吧？后几人的脚步声凌乱，时停时追，能听到那几人窃窃私语，但并不能听清具体的内容。
　　“砰！”地一声，楷霖瞬间酒醒，胆子提到嗓子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慢慢挪动。
　　谁胆子这么大，在S城敢使用枪支，虽然装了消音器，在这片算寂静的区域格外明显。
　　楷霖暂时没法拨号报警，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点亮屏幕风险似乎太大，可一键报警的手表没在手腕上，应当是潮酷牛仔帮忙摘下的，离开酒店时并没留意。
　　这会儿有点抓瞎，所处区域不熟悉、讯息不畅通。楷霖以前常跑深山老林、漫天雪地、渺无人烟的地方去，又爱独自深夜散步，又爱偏僻罕地，如果不是父母的缘故，无人区、沙漠也是一定要去的。当然楷霖不是一味的逞勇耍酷，胆大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安全知识储量和技能来应对随时遭遇的危险。芬兰可申请枪支，在枪支管理上还算严格，且申请枪支的理由狩猎居多，基本也都是猎枪。在不完全禁枪的芬兰楷霖不曾遇到过来自枪支的危险。这一回国，就叫他给碰上了。
　　楷霖一边挪动，一边努力分辨他们的位置，还未来得及辨认，一个男声突至耳畔，犹如阎罗王索命，楷霖几乎吓破胆。
　　“直走右拐，有个废弃修车厂，去躲！”语速极快，基本是擦身而过的瞬间话音落下。
　　看对方高大且身手矫健，一眨眼的功夫左拐消失不见，楷霖没时间思考判断了，闪身按照提示右拐躲进修车厂。
　　楷霖藏匿在一辆报废的汽车后，几乎同时拨打了110，杂乱的脚步声很快近了，楷霖等接通了却一时不敢说话，只好挂断重新点击一键报警定位。
　　脚步声分两拨，听声辨位，有两个脚步声往左拐去，还有一个朝他的方向而来。
　　楷霖心脏砰砰砰狂跳，肾上腺素飙升，放缓呼吸，一动不敢动。
　　大门原本就有很大空间可以侧身而入，否则吱嘎乱响的锈迹铁门早暴露了，对方似乎在通过铁门往里观察，同时枪上了膛。
　　楷霖屏住呼吸，浑身控制不住地震颤，那人侧身准备进入。
　　砰！一阵短促的音爆声，类似清晨公园里大爷甩鞭子和小孩抽陀螺的声音，接着传来压抑的闷哼，准备进来查看的持枪人闻声赶去，短暂地搏击声后周遭归于平静，只剩楷霖仍然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那人中枪了？死了？
　　楷霖受到强烈的冲击，内心升起巨大恐慌，身体仿佛被无数只蜜蜂叮咬，颤抖地摸出手机，再度打给110。
　　“枪杀，这里发生了枪杀，有人中枪了，快来、快来！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已经发过定位了，快出警。”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楷霖把鞋脱了提在手上，缓步往外走。
　　等警察过来恐怕一切都晚了，那人必死无疑。但一时之间楷霖想不到任何办法，试图在三个拿着枪支的人手下救人无疑火中取栗、虎口夺食。楷霖大脑飞速运转。
　　一把手枪顶住后脑勺，同时被一只手捂住嘴，楷霖浑身一颤，这人无声无息的如同鬼魅，楷霖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今晚要死了”。但手枪主人没有按下扳机，顶着楷霖脑袋带着人撤回到修车厂，两个人都蹲在汽车后，手枪主人放下挟持。
　　那人扔下一句藏好，扭身往外走。
　　楷霖劫后余生般急促呼吸着，忍不住低声提醒，“他们有三个人，那人被击中了，你要小心！”
　　身影没有丝毫停留，钻出铁门。
　　没过多久，巷子里再度响起枪声，这下没有消音器，声音巨大无比，立刻受到消音的枪声回击，两方纠缠，枪声不断。
　　楷霖此刻留在这里不帮倒忙就是最好的助力，他立刻拿出手机，继续视频拍摄录音，留存证据。
　　枪声渐渐停了，警笛声姗姗来迟，楷霖对这片巷子实在不熟悉，接线员叫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只能原地不动等待救援，并同步和接线员连着线，接线员在电话里不断安抚楷霖。
　　铁门哐当被冲开，高大身影背着个人走进来，楷霖捂住手机，身体蜷缩。
　　身影根本就知道他在哪儿，一把夺走他的手机把电话挂断。
　　“你！你……”楷霖敢怒不敢言，发现是前面带他躲回修车厂的男人，稍微放松下来，但随即想到他虽然将自己带离但同样持枪，非警察人员持枪，危险程度并不低于另外那拨人。
　　“我需要你帮忙，他胸口中了一枪，我不能直接带他去医院，更不能让警察介入，”男人一边说一边留意环境，“你给警察说过你的位置吗？”
　　楷霖点头，知道暂时不会被枪杀后，想着先假意配合，努力保持镇定地回答，“我是定位报警，警察应该很快就过来。我可以帮忙，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
　　这男人手脚欣长，寸头，一身工装衣裤，眉眼如刀锋般锐利，极挺的鼻，表情肃穆焦急。
　　“你跟我走，他中的枪伤，你也不能带他去医院，容易暴露，引起警察的关注，”男人重新背起伤者，走的极快，“我先带你绕出去，你到附近药店买绷带、碘伏、止痛药，我去找医生。”
　　楷霖缓慢地跟在后面，要是跟着他走了生死难料，留在这里等警察来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快点！”男人转头怒瞪他一眼，枪口直指楷霖，“巷子里还有人，你留在这也不安全。”
　　楷霖一个激灵，立马小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