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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是你抱我过来的? ...

  •   虞夕西对着窗户吹了一上午的冷风,每次她趁下课把窗户关上,不出五分钟,准会有人打开。

      窗外阴雨绵绵,如同她的思绪。

      宋温看虞夕西趴在课桌上难受的不行,关心问:“怎么了?”

      虞夕西擤了擤鼻子,艰难振动声带:“没事,小感冒。”

      “感冒了?”宋温连忙走到窗户旁关窗户 ,碎碎念:“这么大的冷风赶紧给关了——”

      “了”字没说完,宋温的声音与身形皆一顿,她头颅没偏移分毫,但余光肯定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生。

      不过一瞬,她继续关好窗户,让人怀疑她刚才的恍惚不过是错觉。

      这下轮到虞夕西愣住了,她看了看宋温,再看了看门口的女生,正是林澄阳的前女友孙倩雪。

      孙倩雪是一名舞蹈生,学校每场大型晚会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的美极具攻击性,正如她现在扬着红唇站在门口,让人无法忽视。

      现在正是饭点,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外出吃饭,林澄阳坐在座位上,看到孙倩雪在门口等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是偏头望向宋温。

      宋温关好窗,利落转身,脸上写着事不关己四个大字。虞夕西这才嗅到这对情侣之间气氛不太对。

      她特意朝着宋温放高音量:“现在你才是林澄阳的女朋友,孙倩雪不知道吗还来找人吃饭?”

      宋温面无表情,淡淡道:“无所谓,他想去就去。”

      虞夕西本意是让宋温拿出正牌女友的架子,却不想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林澄阳的视线从宋温身上移开,长睫微掩眼底的落寞,起身朝门口走去,一男一女的靓丽身影很快从教室门口消失。

      林澄阳跟前女友外出吃饭,留宋温这位现女友一个人在教室,这一幕实在诡异。

      虞夕西讪讪笑着:“我觉得吧…他肯定是赌气呢,你们是不是闹矛盾啦?其实小情侣之间吵吵架很正常的……”

      宋温摆摆头,叹了口气,“我们也去吃饭吧。”

      虞夕西看出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接话,“我不去了,你帮我带份皮蛋瘦肉粥回来吧。”

      说完便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宋温这才想起她感冒了,改口道: “外面下雨,你不去也好,我给你带回来,你等着啊。”

      中午教室里清清冷冷,只剩虞夕西一人,她趴在桌子上休息,脑袋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重复喊她的名字,像是深谷里的回音,分辨不出梦境还是现实。

      “夕西,夕西……”

      虞夕西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桌上那碗皮蛋瘦肉粥,渐渐清醒。她四处看了一圈,宋温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你吓死我了!叫都叫不醒。”宋温舒了口气,收起雨伞,“我怕你饿,没吃饭先给你送过来了。”

      虞夕西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颇为肉麻:“太感动了,有你真好。”

      宋温白了她一眼,“说正经的,今天周五医务室开门,要不要我陪你去开点药?你这感冒看起来挺严重的。”

      虞夕西脑子里闪过一件事,突然问:“今天周几?”

      “周五啊,怎么了?”

      周五是帮邢弋领书的日子,错过这个时间点,又要等上一周。

      虞夕西浑身软趴趴的,根本不想去领书,尤其是帮邢弋领书。

      可宋温饭都没吃,虞夕西哪好意思再麻烦她 ,“没事,我从家里来带了感冒药,你快去吃饭吧,等会时间不够了。”

      虞夕西硬生生把宋温赶走后,给林澄阳打了个电话:“邢弋电话多少?我有事找他。”

      林澄阳:“他手机屏幕坏了,今天刚好拿去修,电话你打不通的。”

      虞夕西搅拌着温热的皮蛋瘦肉粥,一口下肚,腥气袭来。她强压住胃里翻江倒海之势,“好吧。”

      林澄阳:“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虞夕西盖上盖子,把粥放一边,“等会,你小子不会真和孙倩雪在外边吃饭吧?”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林澄阳愣了一会才回:“没,我来食堂了。”

      虞夕西:“那就好,她让你去你就去,哪有这样气女朋友的。”

      林澄阳笑了笑:“呵,人家压根儿不放心上,你放心,我气不到她。”

      虞夕西没搞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发问,瞟到墙上领书时间快要过了,只好潦草挂断电话。

      走出教室,气温瞬间低了几度,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穿过走廊,凉风细雨打在肌肤上,寒气逼人。

      来教务处领书的人很多,人群推推嚷嚷,虞夕西领完历史书出来,刚好响起午休铃。

      她下意识往教室狂奔,雨滴落在身上越来越大,呼啸而过的风越来越寒,身体也越来越烫。

      爬到五楼,她像是跑了场马拉松,双腿软的似要站不住。

      虞夕西像只落汤鸡般闯进教室,她强撑着意志把历史书交到邢弋手里,脑袋滚烫的似要炸裂。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她看见邢弋站起来了,随后她眼前发黑向后倒去,举手投足间轻飘飘的,仿佛落进了一团棉花里。

      *

      虞夕西醒来时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明亮的日光灯使她睁不开眼。

      适应霎时,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全白的天花板,陌生的环境令她不安。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边传来,她偏头,邢弋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白光悉数撒在他脸上,他绷直的嘴角松了松,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虞夕西身心放松警惕,打量着医务室,问:“我怎么到这来了?”

      隔断帘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校医拉开帘子,“醒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虞夕西试着咳了两声,望着校医:“嗓子还是痛,然后感觉脑袋特别晕,没有力气。”

      校医叹了口气:“高烧加扁桃体发炎。你都快烧糊涂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刚刚给你吃了退烧药,已经联系你家长了,这个情况要去校外打针。”

      虞夕西酷爱在阴凉天吹风,人们穿上外套的时候,她常常是一件单薄的短袖。

      感冒对她来说家常便饭,本以为如往常般吃点药就好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晕倒。

      她心虚点头:“知道了。”

      “这段时间要忌口,注意保暖。你同学抱你来的时候,你衣服都湿透了!切记可千万不要再淋雨了。”

      校医叮嘱完拉上隔断帘,在外边嘟囔着什么,语气不算太好。帘子内的两人默契的倾耳细听。

      “唉,现在的年轻人,发着高烧还吹风淋雨,真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虞夕西委屈地睨了邢弋一眼,意思是:还不都是因为你。

      邢弋自然也读懂了,他微微低下头,不难看出内疚:“对不起。”

      虞夕西不想看到他一脸愧疚的模样,或者说,不想看到他只有愧疚。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人一旦生病就会变得格外矫情,“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根本不想帮你领书的,现在更是看到你就烦。”

      邢弋识趣地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咚咚”的脚步声没走几步,虞夕西的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别走!”

      她 “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慌乱中带点蛮横:“我是说…好歹我也帮你领了书,我生着病,就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说…你也得陪我一会儿。”

      邢弋顿住脚步,背对着虞夕西没有动。

      气氛沉默的凝滞几秒,他回到椅子上,没有计较虞夕西前一秒说着看到他就烦,后一秒就要他别走。

      邢弋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眉间微皱,看上去一句话也不想说。

      换做平常,虞夕西是万万不敢耍小脾气的。她知道再作下去,邢弋仅存的那点愧疚就要被她消耗完了。

      虞夕西小心翼翼躺到病床上,抿了抿嘴角,“你抱我来医务室的?”

      邢弋动了动眼皮,想起抱她来医务室时的画面。

      他身体素质好,但抱一个一米七的女生下五楼也不是件易事。

      尤其是虞夕西还不安分,她意识不清醒,使劲在他怀里乱动,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像是噩梦缠身,十分难受。

      邢弋在大冷天里累出一身汗,怀里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后背烫的吓人,他只能加快脚步。

      虞夕西又一次拿手推他时,他趔趄了一下,两人差点连摔带滚得从楼梯间摔下去。邢弋没好气地低吼了句:“别动!”

      这句吼叫起了作用,虞夕西迷迷糊糊半眯开眼,眸子看见邢弋的脸后不再闹腾,愁眉舒展,安静地抵在他肩头。

      邢弋理了理思绪,睁开眼睛,“嗯,我抱你过来的。”

      虞夕西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她拿被子掩住半张脸,一双盈盈笑眼望着他。

      邢弋继续闭目养神,给她泼了盆冷水 ,“还挺重的。”

      说什么不好非说她重,虞夕西的笑容凝固在唇边,“你还是睡觉吧。”

      虞夕西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目光自然而然打在了邢弋身上。

      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脖子后仰,日光灯照在他的颈脖处,显得肌肤白皙有质感,突出的喉结清晰可见,时不时上下滑动。

      虞夕西的脸颊莫名发烫,她眼神躲闪着往上看去,见邢弋没有反应,直勾勾欣赏起了他的美貌。

      微翘的唇形,挺而直的鼻梁,根根分明的睫毛,她视线一顿,邢弋的耳垂竟红透了。

      没想到是个表里不一的“纯情少男”,虞夕西不禁嗤笑出声,连忙捂住嘴。

      邢弋蓦地睁开眼睑,眸色一沉,眼里全是警告,“好看吗?”

      “好看。”

      不好看能看上你吗?

      虞夕西见好就收,壮着胆说完迅速转身,乖乖闭眼。

      密闭的空间里静得只有交错的呼吸声,她合眼没一会儿就有了困意,酣然入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虞夕西被叫醒时,邢弋已经走了,她望着椅子的方向有些恍惚。

      韩亚静从进来脸色就不太好,“还愣着干什么?穿上衣服赶紧打针去。”

      “衣服?”

      虞夕西眼睑低垂,视线定格在一件灰色的外套上,偏大的外套搭在被子上面,正好落在她的腿上。

      她一眼认出来是邢弋今天穿的那件。

      虞夕西压下眉间的欣喜,穿好外套,清冽的气息萦绕鼻尖,空气都清新不少,“穿好了,走吧。”

      韩亚静给虞夕西请了一天病假,病假正好和中秋节的假期连在一起。

      *

      傍晚,虞夕西打完吊针被陈姨接回家,推开门,厨房“嗞嗞”作响,鲜香扑鼻而来。

      “我妈做饭了?”

      “是啊。”陈姨走到玄关处,音量特意放小:“你生病了,你妈非要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清淡的。她今天啊,心情不太好。”

      虞夕西给了陈姨一个“已接收”的眼神。韩亚静很少生气,除了每次她感冒发烧的时候。

      陈姨回来后帮韩亚静打下手,一顿饭很快做好,韩亚静盛了一碗热乎的鸡汤给虞夕西,“打完针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医生说我现在是低烧。”

      韩亚静轻轻点头,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虞夕西慢吞吞喝着热鸡汤,韩亚静反常的没有刷手机,一言不发。只有陈姨时不时地说两句话。

      比起这样有话不说,虞夕西宁愿被韩亚静给臭骂一顿。她放下瓷勺,小心翼翼:“妈,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韩亚静身着一套家居服也气质如兰,只是眉间少了常有的温和,她蹙眉道:“我接到电话听说你发高烧晕倒的那一刻,你想过我是什么心情吗?骂多少回都不管用,你想想,因为你不爱衣服感冒这个事,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你长记性吗?”

      虞夕西很快示弱,“妈,我知道错了,今天走的太急,忘记拿外套,以后再也不敢了。”

      韩亚静瞥了她一眼,“真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

      韩亚静拍了拍她的肩,“行了,我是怪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吃饭吧,我难得下厨,你多吃点。”

      “好。”

      晚饭过后,陈姨开始打扫家务,她把玄关处衣架上挂的衣服取下来,边往阳台走边嘀咕:“这件衣服买大了了吧,好是像男款……”

      虞夕西立马从沙发上弹下来,扔掉游戏手柄,夺过陈姨手里的灰色外套,“那个…这件衣服我自己洗。”

      陈姨看她抱宝物似的跑上楼,古怪道:“稀奇,她什么时候要求洗过衣服了。”

      虞夕西跑到房间锁上门,心脏扑通扑通的,像干坏事一样。

      家里的活几乎是陈姨在干,手洗衣服她还是头一回。

      浴室里只有香皂,她在脑子里确认一遍步骤后,把衣服浸泡在水里,抹上香皂后进行揉搓。

      每个地方毫不马虎,搓到口袋周围时,一张泡发的纸条飘了出来。

      虞夕西拿出纸条甩了甩,黑色的字迹已经晕的看不清楚,但纸条的样式她记忆犹新,是早上她贴在便当盒上的那张便利贴。

      送的时候不觉得,此刻看到竟有些脸红。她用卫生纸把便利贴上的水渍擦干,放到书桌上晾干。

      一件衣服足足半个小时才洗完,她把拧干的外套挂上阳台。

      窗外冷风徐徐吹来,虞夕西满足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外套被她洗得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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