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将至》心迹

10、运动会

　　虞夕西指路来到一家日料店。身着和服的小姐姐引他们到一个木制小包间坐下。店内空间不大，但胜在雅致。

　　服务员将豚骨拉面，寿司，几道刺身依次端上桌。虞夕西早已饥肠辘辘，等菜品上齐，她朝邢弋莞尔一笑，“吃吧。”

　　说完便埋头大快朵颐，什么矜持、形象在饥饿面前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虞夕西吃得快，吃饱了一双大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动。

　　柔光泄在邢弋的乌发上，他正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豚骨拉面。他吃饭很专心，斯文的吃相十分赏心悦目，可以让人看很久。

　　邢弋似乎察觉到头顶这道炽热的目光，眼皮微掀。虞夕西在他抬头的前一秒移开视线，夹了一块肥美的三文鱼，放进他的骨碟，“多吃点。”

　　邢弋扫了她一眼，随后喝了口茶说：“你脸上有东西。”

　　虞夕西赶紧摸了摸脸颊，摸了半天没找到，略微不好意思开口：“哪啊？”

　　“别动。”

　　邢弋向前俯身，距离虞夕西的脸庞越靠越近，伸手在她嘴角处拿下来两粒包裹着鳗鱼汁的米饭。

　　虞夕西看着邢弋扯下一张纸巾，把那两粒米饭从他手上擦去，不由涨红了脸。她觉得这个动作很亲密。

　　邢弋刚才凑过来的时候，她看清了邢弋嘴角处结痂的血渍。想必吃饭时伤口疼痛，所以才吃得很慢。

　　羞怯之中，她慌忙问了句废话：“那个，你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邢弋不在意道：“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虞夕西回想那群人的拳打脚踢，她自然是不信的。

　　事后虞夕西仔细思索了一番，一直有个疑问在她脑海盘旋。

　　今天与其说是她救邢弋，不如说是邢弋救了她。既然他有能力逃跑反抗，为什么要乖乖挨打？杨峰在体育课上找麻烦时，他也是这般忍让。

　　虞夕西凝神：“杨峰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邢弋听到杨峰两个字，瞳仁里划过一丝惊讶，随即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原本还算温馨的氛围瞬间冰冻三尺，邢弋放下筷子起身，“不关你的事，你少打听。”

　　虞夕西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这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杨峰和邢弋之间一定有不能提及的过往。

　　虞夕西追了出去，看见邢弋正在买单。她三步作两步走过去也没拦住，“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

　　邢弋买完单往外走，“不想欠你的。”

　　虞夕西赖着脸道：“我欠你的也成。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虞夕西朝路边的药店走去，几分钟后，她拎着一大袋子药前来汇合，翻翻找找给他介绍：“ 这个是涂你那些破了皮的伤口，避免感染。这些是活血化瘀的药，你身上肯定还要很多淤青，回去好好涂抹。还有一个是消肿药，你眼睛肿这么高，吃了消肿的快一点。”

　　邢弋视线垂垂地望着这个嘴巴皮子都要说破的叽叽喳喳的女孩，心底一丝暖流划过。他掩住眼底的柔光，“走吧，我送你回家。”

　　金乌西坠，尽管车开得又慢又稳，微微凉风还是萧萧吹来。

　　虞夕西躲在邢弋宽厚的肩膀后面躲风，前方随风飘动的短发偶尔碰到她的脸颊，痒痒的，扎扎的，也不讨厌。

　　她一会指指路，一会哼哼小曲儿。除去这悠悠兜风之旅让她愉悦外。她还发现了一件令她开心的事情，“你这辆黑色摩托车，怎么和中秋节那天林澄阳送我回家的摩托车一样啊？”

　　那天她从邢弋家离开，走在路上打不到车，林澄阳骑着这辆黑色摩托车从天而降。她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明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虞夕西扬起嘴角，微凉的指尖顺着邢弋的侧腰环去。隔着柔软的衣料，她感受到了坚硬的腹肌的纹理。

　　邢弋的腰间明显变得僵硬，他忍了两秒，把那双环住他腰部的手扯开。

　　虞夕西哼着悠闲的小曲儿，佯装无意地又把手环了上去。透过昏暗的反光镜，邢弋绷直嘴角一开一合：“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好好好。”事不过三，虞夕西乖乖缩回指尖。一双被暮色笼罩的杏眼里，全是盈盈笑意。

　　摩托车“沙沙”压过一片枯叶，穿过一排豪车，停在一个叫“千禧湾”的小区门口。

　　千禧湾很少有摩托车经过，保安亭里身着白色制服的保安听到声响走了出来，想要上前询问。

　　虞夕西朝保安微微颔首，保安显然是认出她了，转身走回保安亭。

　　邢弋淡淡收回目光，没有多作停留。虞夕西站在秋叶地里朝前方飞驰的身影喊到：“明天见！”

　　*

　　翌日秋高气爽，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校园不似往日肃静，每个同学心潮澎湃，充满活力，运动会的氛围非常浓烈。

　　虞夕西作为三班开幕式的举牌选手，今天特意换了一件翠青色的旗袍。她妆扮完急匆匆赶到操场，一路走来路人频频回头。

　　周子昂正在给邢弋别运动员的号码牌，看到虞夕西惊讶地差点嘴没合拢：“我靠，你真给咱班长脸啊。”

　　“有吗？”虞夕西微微扭动腰肢，打量着身上的旗袍。

　　真丝面料每一寸都合身地贴在身在，翠绿色的裙摆垂垂落在白嫩的小腿肚。一支银色的簪子半挽乌发，颇有古典韵味。她扑闪着一双懵懂精致的杏眼，犹如出水芙蓉，绰约多姿。

　　周子昂把手中的班牌递给她，“绝对有。马上就到我们班了，班牌交给你。”

　　虞夕西接过班牌，站在队伍前面候场。邢弋拍了拍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欣赏够的周子昂，“走啦。”

　　音箱里响起学生代表昂扬透亮的开幕词：“别样的风采，高昂的斗志，迎面走来的是高二年级3班的同学们。他们正以整齐的步伐，以青春的风采展示出他们必胜的信心……”

　　随着开幕词的结束，虞夕西带领三班队伍走完一圈，回到场内休息。

　　虞夕西在人群里找到正在压腿热身的邢弋，走了过去，给他打气：“五千米长跑加油。我会充当你的后勤队员，为你加油助威的。”

　　邢弋一身清爽的白色运动套装，他站直身姿，幽幽望着她，点头，“嗯。”

　　两人对视之间，罗田从操场另一侧走来，“西西，你今天真漂亮。”

　　虞夕西浅浅一笑，“谢谢。”

　　罗田脸上扬着自信，“待会我有五千米的比赛，可以邀请你来看看吗？”

　　虞夕西尴尬地“啊？”了一声，随后眼神扫向邢弋求助。

　　邢弋冷冷朝罗田开口：“她会去的，因为我也在。”

　　罗田收起脸上的笑意，两人对立而战，身高相差无几。他争锋相对：“你也参加？也好，就让西西看看你是怎么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

　　说完，罗田朝虞夕西微微颔首，“我先去准备了。”

　　邢弋活动活动手腕，不屑道：“真能装。”

　　虞夕西噗嗤笑了了一声，“他很厉害的，我们学校长跑短跑的第一名都被他包揽了。”

　　怕邢弋灰心，她又补充道：“你愿意为我们班出战就已经很厉害了，名次不重要，可千万不要受伤了。”

　　邢弋倒是很平静，仍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用我来当幌子拒绝他。”

　　虞夕西心直口快：“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不喜欢他呀。”

　　邢弋看她这般坦率的模样，一时语塞。他的脸一会黑一会白，张了张嘴转头走了。

　　虞夕西被他凝噎失语的模样成功逗笑。

　　男子五千米比赛很快开始，操场被围的水泄不通。虞夕西喝宋温挤进操场内围，找到一个绝佳的观赛位置。

　　运动员各就各位，操场上乌泱泱站了一排人，全都全神贯注做着热身运动。

　　随着裁判的发令枪声响起，跑道上的人一齐冲出去，迅速变换了一个类似长方形的队列，选手之间互相咬得很紧。

　　虞夕西目不转睛盯着跑在队列中的邢弋，摇了摇宋温的手臂，激动道：“开始了开始了！”

　　前半段赛程运动员之间的差距拉不开，各自都在节省体力，准备着后面的冲刺。

　　这场比赛的罗田人气很高，此起彼伏全是为罗田呐喊加油的忠实粉丝。仿佛胜负已定，他一定是这场比赛的第一名。

　　五圈过后队形渐渐拉长，几名选手体力不支，已经跟不上队伍。场上分成两个极端，体力耗尽的人在跑道上走了起来，面目狰狞的连呼吸都费劲。没有掉队的选手开始慢慢发力，加速甩掉对手。

　　宋温称赞道：“哇，邢弋不错嘛。还在队首没有掉队。”

　　在一片罗田的助威声中，虞夕西铿锵有力地喊着邢弋的名字。她也没想到邢弋的实力会如此强劲。

　　突然虞夕西激动地跳起来：“快看——”

　　只见邢弋突然加速，一道黑影似的甩掉身后一众选手。紧跟罗田身后，两人之间仅差半个身位。

　　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半路竟杀出一匹黑马，场上一时哗然，紧盯最后冲刺阶段。

　　邢弋有条不紊控制着呼吸节奏，四肢摆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很快，邢弋冲过终点线，罗田被他甩在身后整整半圈。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骄阳尽数洒落在邢弋身上，他站在终点肆意呼吸。这一刻，所有的欢呼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虞夕西激动地抱着宋温转了三个圈，拿着事先备好的温水给邢弋送过去，“恭喜你，冠军。”

　　这场比赛消耗的体力非常大，邢弋叉着腰，洇湿的发丝不停往下滴汗。他望着眼前雀跃的女孩，似乎比自己拿了冠军还要高兴。

　　他不由的眼底带笑，接过温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