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我原本以为你会拒绝。”
“嗯？”
主教的突然发话让法沙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有听清楚方才主教的问题。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和我来的。”主教又说了一遍。
“不，如果是您的话，我不会拒绝的。”法沙摇了摇头，“虽然教廷大部分的人对我敌意很大，但我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去做。”
“……”帕兰德尔主教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也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一年，他被外派到偏僻的教堂中担任当地的神父了。半晌，他说道：“教廷欠了你很多，法沙。”
“我曾经也摒弃过自己的出身……直到五年前。”法沙对于五年前的事情讳莫如深，事实上，所有人对于五年前发生的事情都避之不谈，仿佛是什么禁忌一般。
“……把手给我。”默不作响好一会儿的主教突然出声，他伸出右手，示意对方将手放上来。
“是……”法沙愣了一下，随后并不怎么情愿地将右手放在了主教的手中。
将手套轻轻摘下，主教赫然发现在法沙白皙的手心中印着一个熟悉的黑色印记，就如同恶臭的焦油攀上了洁白的大理石像一般令人不悦。这是只有魔物被圣印驱逐时才会出现的灼烧印记。
“我记得已经建议过你不要再使用圣印了。”主教皱着眉头，“你的身体排斥这股力量，如果强行使用的话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甚至会为你带来危险。”
“我知道，但就算是‘魔物’有些时候也是需要某种救赎的，主教大人。”法沙收回了手，他看向了马车的窗外，阳光照耀下那郁郁葱葱的森林显得那样生机勃勃，但再温暖的阳光也让他感受不到多少温暖，“我曾经也认为自己是能得到神明救赎的。”
“我感到抱歉，孩子……”帕兰德尔主教的表情因为法沙的话而显得有些落寞，“我们曾经以为你和圣子阁下的矛盾……原来还是我们错了。”
“阿伦斯是圣子，教皇冕下亲自带到教廷的‘救世主’，神明眷顾着他，他也被世人敬仰和爱戴。”两个人都陷入到了往事的回忆当中，法沙的话语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嘲讽，他说：“我出生便没有家人，戈帕尔山圣殿的兰帕修女将我养大，送我到教廷。说实话我没少受欺负，就因为我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眸也是黑色，所以他们都叫我‘怪物’，我在审判庭被折磨了十年，才有资格加入猎魔人修会。”
“我很嫉妒他……”在最后，法沙平静地看着对面主教的双眼，他说：“他是那样的耀眼，在他归来的时候我才五岁，神明的光辉将他笼罩，整座圣都都在为他唱诵赞歌，撒拉弗的大钟为他鸣响，我记得那一天，所有种族的代表都称他为‘友人’，而我呢？单单直视圣光便会让我的双眼疼痛无比，我只能远远地站在圣都外面看热闹，陪伴我的只有‘报丧鸟’，就连我的同僚都在惧怕我，生怕我突然变成那只传说中的怪物。”
“这些年，你辛苦了……”主教显得有些无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法沙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坚毅且话不多的人，但今天他所见到的这位猎魔人首席，却显得那样脆弱，“很抱歉法沙，世人对于恶魔的恐惧与生俱来，古老的预言便成了一个种族永恒的诅咒。我……我很抱歉，当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错不在你，主教大人。”看到面前的老人居然会因为这件事情向自己说抱歉，法沙笑出了声，他安慰道：“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再者，我已经是整个教廷最自由的人了，不是嘛？身为猎魔人修会的首席，我还是有些特权的，只要我想，便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对了，主教大人。”法沙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说道：“等我见过几位主教大人之后，能不能不留在圣都？”
“可以，等到一切都商议好之后，我会让你以安排车架的理由先出城。”帕兰德尔主教明白了法沙的意思，他为对方做了保证，“但你还是得和圣子阁下一同出发的。”
“我明白了。”
————————————————
“帕兰德尔主教要和猎魔人修会的首席一起回来？”
这里是圣都的教廷总部，被称为“圣子”的阿伦斯·菲尔曼在听到侍从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有些惊讶。
“是的弥赛亚，方才护卫帕兰德尔主教大人的圣骑士亲自发来的讯息。”侍从微微低着头，回答着圣子的疑问。
“好的，我知道了。在他们回到圣都之前，你也先休息一下吧。”阿伦斯点了点头，他面带微笑地让对方下去休息，自从教皇倒下之后，所有来自南大陆各个教廷的文件都需要他来做最终决定，六位主教已经全部去着手善后工作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他的桌子上已经堆积起了小山一样高的文件，甚至是待客用的茶桌和沙发上也一样铺满了卷轴和各种物品。
侍从退下了，房间内只剩下了圣子一个人。阿伦斯靠坐在椅子上，他的膝上盖了一条柔软温暖的毯子，这是昨夜休憩时侍从替他盖上的，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站起来过，庞大的工作量让他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但当侍从为他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思便没有放在工作上了。
“你为什么躲着我……”阿伦斯深深地靠倒在带有柔软靠垫的椅子上，伸手支撑着额头想着某一个人，随后他从抽屉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把匕首。这是一把已然有些生锈的刀，朴素的就连旁边的水杯都比它豪华十倍。
自从五年前他被教皇带到圣都之后，那个名叫法沙·瑞文的猎魔人便一直在对他避而不见，三年前更是离开圣都没有回来过一次，这令被众星捧月一般侍奉的阿伦斯非常的疑惑，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但很可惜，圣都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无法为期解惑了。
关于法沙·瑞文的事情，阿伦斯这些年来逐渐了解了不少事情，传闻黑发人的先祖和恶魔做了交易，于是神明降下了责罚，因为他们的到了不该知道的知识，而黑发人雀食会因为某种原因，在成年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转化成毫无理智且异常强大的怪物，外形大同小异，都拥有鲜血一般的眼睛、剃刀般锋利的爪子和渡鸦一样长有漆黑羽毛的翅膀，所以那时的世人都称呼黑发人叫做渡鸦，那时的教廷也将他们全都列入了魔物的名单里，直到一百年前，教廷有记载的最后一只渡鸦消失在了南方的大路上。
“如果不是修女，你应该也会像圣典里记载的那样，变成书本上冷冰冰的文字吧？”阿伦斯看着手中的匕首喃喃道。法沙·瑞文能活到现在，完全因为兰帕修女和帕兰德尔主教的担保，他们相信在教廷的引领下这个尚在襁褓中的黑发人能够摆脱诅咒，成为教廷的助力，至少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是比较符合教廷高层的预期的，也从侧面说明了黑发人的族群会变成怪物是有潜在因素的，虽然目前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因素是什么。
“咚咚咚……”“弥赛亚。”
随着一阵敲门声，阿伦斯的思绪被骤然打断，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先将手里的那把匕首放回到了原来的暗格里面。
“进来吧。”合上抽屉，阿伦斯又重新变成了原先的那位一丝不苟的圣子。
门被推开了，外面走进来了一位青年神父。
“珀西，如果是你来找我的话，应该是各位主教找我有事情？”看到来人，阿伦斯立刻便明白了对方找自己的目的。
“是的，除了帕兰迪尔主教大人尚在路上之外，其他几位大人现在正在花园等您。”这位被称为珀西的年轻神父是一位传唤官，也是是帕兰德尔主教所管理的帕瑞斯特修会（牧师）的一位牧师。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阿伦斯点了点头，他伸手拿开了盖在膝上的毯子，站起身之后便打算就此出门。
“额，弥赛亚……”珀西神父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恕我冒昧，请问您的随身侍从现在在哪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圣子的房间里就只有阿伦斯一个人。
“我让他下去休息了，你知道的，我只有他一位侍从。”阿伦斯微笑着回答道：“这一段时间他和我一样没有怎么休息。”
“可您自己一个人……”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神父。”阿伦斯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觉得我会在教廷迷路。”
圣子阁下的玩笑让珀西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他只得点了点头，随后出了门为阿伦斯带路：“那这样的话，我便会在这期间担任您的侍从。”
花园是圣都的一个特别的地方，传说神明维达斯在此降临人间，在恶魔的手中拯救了人类，而这个小花园便成为了神明的降临之地，也是南大陆第一个教堂建立的地方。阿伦斯和珀西两个人很快便走进了满是阳光与鲜花绿植的庭院，和赫克托的大教堂一样，在花园中那个最初的教堂安静的伫立在一角，和外面被数万人朝拜的那教堂和圣象的奢华与神圣毫无干系，就是一间比较大的木屋子而已。
“我希望我没有来晚，尊敬的主教阁下们。”阿伦斯在走进教堂的时候，那五位红衣主教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弥赛亚，我们也是刚来。”回应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留着红色大胡子的佩拉德主教，负责管理教廷法典和教廷审判庭。“帕兰德尔举荐‘渡鸦’成为您的安全负责人，我们想问一下您的意见是什么。”
“我没有任何意见，我认为帕兰德尔主教的举荐很符合现状也很合理。”阿伦斯微笑道。
“但教廷中一直流传着您和‘渡鸦’之间的关系不好，偶有矛盾……”说话的是科法尔主教，身材普通的中年人，负责圣都守卫，是护教军的管理人。
“我能保证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且法沙·瑞文能保证我的安全。”阿伦斯回答的很干脆。
“……”这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主教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