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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江同学，你已经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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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霄闻言自觉十分荒谬，笑出声来。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又松开，看向双脚，所有所见与感官仍是清晰，就算刚经历过稀奇古怪的遭遇，也绝无自己已死的道理。
自称是魂使的青年静静回视，眼神里全是悲悯。
“你还记得过去发生的事吗?”
“当然，先是出现蛇头人身的怪物，然后就是那个把人头当球拍的女鬼，你出手帮忙……”
“在那更之前呢?”
青年的话在江霄心底敲下一记警钟。
对啊，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跟社团同学们找了间旧校舍玩试胆游戏，现今却是被困在没有出口的幽暗过道间，中间发生何时，如何衔接，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
领悟这点后他更是驱动脑海用心回想，记忆却是混沌不明。
“我……”江霄开口欲言，满心的惶然却堵住了他的嘴。对啊，他刚才不是跟同学们正在玩游戏过程中吗。
只见青年伸出右手单手翻转结了个法印后，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点上他额头中央；随着青年的动作，一股温热的暖流彷佛被注入头部，带起数个带有声音的画面迅速略过脑海—
女生哭喊声，匆匆冲上楼，在眼前展开的台阶，伴随着轰鸣巨响倒下的金属钢条，剧痛袭来，一切最后嘎然而止。
难道当时，他就已经死了吗。
他呆愣出神的反应在青年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启口道:”魂使的职责之一:负责引渡非自然死亡的灵。你这样刚死亡脱离身体的灵，会出现失去记忆反应很正常。”
江霄稍一回神，敏锐地抓住重点:”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非自然死亡。难道我的死不是意外吗?”
“告诉你也无所谓，是的。你是被害死的，而下手的人正在你这群朋友之中。”青年简单解释完毕。
“现在就跟我启程，这里是异度空间，再待下去你对时间的感知会被扭曲，灵体只有一次回应魂使招唤的机会。”
江霄轻咬着下唇，而后下定决心说道:”我愿意跟你走。但能不能在离开前，告诉我究竟是谁下的手。”
这群同学有几个甚至是高中时期就与他相识了，仅有的生面孔过去也无交集，杀害他的动机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江霄很想做个明白鬼。
“对于你的请求，答案是否定。要是每个离世灵都这样要求，我工作就做不完了。”对方叹气。
“那这样如何?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我的朋友们谈谈，如果找不出真凶，我愿意放弃转生的机会。”
青年先回视他，几秒后绽出一个温柔而讽刺的笑。
“何必呢?不说你都已经死了；更何况，一旦进入轮回，现有的记忆也会消失。你拒绝随我离开的下场便会沦为怨灵，持续在这条轨道徘徊，重复无数次上演死前的经历，直到仅有的一分神智也丢失，最后沦为这异度空间里魔物的食物。”
“拜托你。不然我万一变成怨灵以后也是会妨碍你的工作的!比如说……搞不好我会变成刚才看到的人头蛇身的怪物!”虽然是有些愚蠢的威胁，但在江霄心中，有些事情的真相，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想弄明白。
“你说的那只，它是烛龙，是我的式灵。”青年神情颇有些看好戏。
“……”回想起那只”烛阴”的长相，江霄默默站远一步之遥。
“好吧。我破例答应你，毕竟只要你有一点勉强就无法被引渡，写报告会很麻烦，”青年莞尔一笑，”只是你光是跟那群朋友对话几句，就能弄明白是谁杀了你吗。”
“我只是想知道对方下手的原因，因为我已经知道是谁杀我的了。”江霄轻声说。
***
另一头。
当时方琦琦与江霄告白失败后她难堪又无措，与江霄再在同个空间相处会尴尬异常，随口找了个分头寻找线索更快的理由后，她快速离开。
虽然她早就设想过告白可能会被拒，以江霄的人品也不会取笑她，但真被拒绝后仍是有些难堪。
悲伤之下她也不再注意试胆场地的阴森氛围，自然也顾不上寻找线索，只是失魂落魄地随处走动。等约定时间已到，在约定汇合点也没看见江霄人，她也只想说，可能对方也是因为尴尬而刻意避开。
直到所有社团同学在旧校舍大门口集合时，她才发现江霄没有出现。
“有人看见江霄吗?”她焦急询问。
被方琦琦追问，众人播打江霄手机也无人接听。
当他们循原路找回去时，只看见他们寻找的目标面孔朝下地被压在成堆钢栅下，鲜红的血迹从他头部淌出，浸湿了整片地砖。
目击江霄染血倒地的画面，方琦琦迸发出尖锐的哀号。
纯仔几步冲上前去，他试着移动金属钢条，阿优连忙制止他:”现在贸然去动，可能导致整堆建材都垮得更厉害，要把人拉出来就更困难。”
阿优的朋友沉着脸色播打120，纯仔弯下腰用颤抖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惊恐道:”怎么办?我好像摸不到他的呼吸。”
众人乱作一团，方琦琦吓哭了，其余人也在各自举目无措之际，忽闻一把温润的男性嗓音说道:”不用急救，他已经死了。”
偏僻荒凉的废校舍，突然出现意料之外的第六人。
几人愣怔住，转向声音方向，只见身着黑色连帽卫衣的貌美青年站在离他们几公尺处。
最先认出他的是方琦琦，她心想这不是在快餐店时用餐的那人吗，其余同学却对他没有印象。真正让所有人心神俱震的，是从青年身后走出的江霄。
“什么……怎么会，我是撞邪了吗。”纯仔先是看着站着的同学，又转头去望那横躺在建材下的同样面貌的身体；其余同学的反应与他也相差不大。
有两个江霄，一个好端端地站在眼前，另一个则是躺倒在地的尸体；还有那凭空冒出诡异的青年，一切都超乎正常人的理解。
“各位好，你们可以把我想成是江霄同学的陪同者，”青年说道，”正如你们所见，江霄已经死了，死于你们其中一人之手。”
众人呆然。
“我一定是在作梦，不，我是撞邪了。”纯仔嘟嚷完，转身就朝与青年相反的方向冲去，无论其余社团同学在他背后大喊都不做响应。
方琦琦惊恐地望去:只见他跑出十几公尺之外后忽然身影消失，接着从另侧校舍墙壁中冒出，竟然又回到原地；而纯仔本人也被这现象震慑，他木然地看去，在方琦琦的瞳孔中见到同样惊惶的自己。
“我已将你们每个人都拉进结界之中，没有我的允许无人可以离开。”青年平静说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找出我被杀的理由。”江霄垂下眼睫，神色哀伤。
几个小时前还共同玩耍的伙伴现在已经天人两隔，对于自己开口的反应，原本要好的朋友们或铁青脸色，或是视线惶恐地游移；而方琦琦摀住了口，像是害怕极了会脱口而出什么不恰当的话语。
“就当是最后再陪我一次吧，朋友们。因为下手杀了我的人就在你们之中。”
江霄吐出的话语在友人群中投下一颗震撼弹，有人大声辩解，也有人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人。
这片疑惧混乱之中，江霄缓缓说道:”不需要用怀疑的眼神去看别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下手杀害我的。”
他与方琦琦泫然欲泣的眼神相对，不禁想着，这是几个小时前还对他告白过的同学，此刻他与她之间，却俨然已被冥河划出生者与死者的界线。
品味着心头泛起的钝痛感觉，那是他对生命的留恋。
“下手的动机就是在试胆大会开始的谎言游戏里，我讲述的那个童年回忆。”
“我抽到的是谎言卡，所以我以当年小学里为蓝本，随口编出一口虚构的故事。虽然公布答案后我解释说这都是假的，但当事人却当真了。在我讲述的虚构回忆里，小男孩的性别这点是正确的，所以先排除琦琦。”
隔着泪水看出去，江霄的身影竟是有些模糊了，方琦琦心想。
“其次，当事人也是那所小学毕业的。所以非那所小学毕业的人，也就是优仔的朋友，他不是本地人，可以排除掉。”
皱着眉，优仔的友人沉默不语，而青年则是站在江霄身侧双手环胸，以沉静的目光凝视。
“剩下纯仔跟阿优，都是与我就读同一间小学。”江霄抬眼，继续说道。
“那名当事人听完我虚构的故事，他慌了。由于我说这个故事完全临场发挥，是无法提前预料到的场合；而这次试胆活动又再事前先被勘察过，所以这人不是特地来勘查。
“负责这次活动场地，事前实地调查的是琦琦跟阿优。由于刚才琦琦已被排除……所以就是你，阿优。当时，你爬到校舍三楼，先是故意发出声响吸引我过去，绕道后方故意发出声响吸引我注意，然后再从上方把建材推下。”
跟随江霄的叙述，看似意外的事件真貌逐渐被揭露，其余同学的视线汇合聚焦到阿优的脸孔。
沐浴在老同学或震惊或谴责的目光之中，阿优脸色苍白如纸，但仍保有有些许镇定。
上下两排轻颤的牙关却出卖了他，但他仍是勉力张开双唇，试图替自己辩白:”我没有……”
“我明白了。现在我突然想起来了。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入学典礼时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小女孩，穿着我们当时的小学制服，原来就是她啊。”江霄低声道，”她制服上的名牌绣着的名字是……”
“闭嘴!不准再说了!”阿优骤然情绪失控地吼出。
“许芳年。”
这三字被江霄吐露出的瞬间，他彻底崩溃。
“什么情况?!”
纯仔等其他同学都被他癫狂的情绪给吓着。
只见阿优弯下了腰，腰部宛若煮熟的虾那般拱起，双手十指拚命抠挖着脸庞，喉头发出负伤动物般的尖锐嘶吼。
眨了眨眼，江霄只感觉自己在连串的意外间思维已经麻木，他漠然地看着那害死他的同学后背左右裂开了条窄缝，又从缝隙间飘起成团，那由不详之物组成，极度邪恶的黑雾缓缓逸入空中，逐渐凝聚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