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雨臆 ...
-
楚辞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江羽和小队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只剩下中间主桌的位置没有入座
楚辞径直走了进去，落座后就听到了江羽宣布了今天的内容
“受害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我们来看看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
“周可，男，24岁，身高174，现居住在……”
随着江羽的话音落下，楚辞的记忆忽然被拉回了多年前，无数个黑暗的夜晚，那个站在他面前嘲笑他的人
他无意间的抖了一下，这是很轻微的颤抖，但也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原本以为他忘掉了
“这是死者被发现时的样子”随着江羽的话落，大银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堆肉块堆成的脸，如果不仔细看旁边的那张图的话，甚至会有人觉的这是一团猪肉
饶是现场的人都是不止经历过一个刑事案件的老警察了，但还是被这幅场面恶心到了
甚至有不少人回头开始干呕，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江羽才开始继续讲解
“我们现场房屋后面的山上发现了这些装有人体组织的塑料袋，凶手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方式，所以将现场清理干净后又在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地方放置了这些碎肉块”
楚辞回想到了之前，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的父亲会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带回家中
并且带回来一个年龄和他不相上下的小孩,那是他见到过的比小黑屋还可怕的东西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周可看他时轻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具死去的尸体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小孩啊？看着土里土气的”周可对他的评价毫不避讳，并没有因为父亲在场就藏着掖着，反倒是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毫无保留的将恶意扩散但他的身上
说完又退后两步，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直勾勾的盯着楚辞的眼睛，似是在想该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折辱他
“我不喜欢这个小孩，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肮脏的地方出来，在这里简直就是污染了空气”又回头往正在给这对母子收拾房间的楚父那边撇了一眼，回头看向楚辞的眼中除了轻蔑外又加了些毫不掩饰的讽刺
他上前几步，走到跪着的楚辞面前，微微弯腰，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显得他的恶劣“你看吧，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在乎你，那我对你无论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管的，甚至会反过来责骂你”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还笑了一下，远远望去还以为这兄弟二人之间讨论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但只有楚辞知道，周可在离开他的时候脸上显而易见的是嫌弃，甚至于直接把衣服脱了丢进垃圾桶里，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点恶趣味
在周可被父亲和那个女人带走之前，他看见周可对他做了一个口型‘你完蛋了’
那时候的楚辞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他那些年一直生活在阴影当中
周可会把蚯蚓塞进他的衣服里，在他忍不住想要将衣服撕烂时又假装好心的提醒他“你可是只有这一件衣服哦，你要是扯坏了他们可不会帮你买，或者说，你想尝试一下不穿衣服出游吗？”
说些便开始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最后在楚辞被折磨的受不了的时候凑到他的身边恶劣的对他说“你这种人就应该去ktv当鸭”
“而不应该来这里当我们家的人”
“所以我们再来看这个……”江羽响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楚辞才发现周围的人个个都眉目紧锁，看起来十分严肃
要是忽略掉刚刚江羽讲的那句话，此时的现场可以说是沉闷，这让楚辞感到不简单，他开始努力的抛去脑中的声音，来回想周可被谁杀害的可能性最大
说实话这并不是好查的，因为周可这个人顽劣至极，惹过的人不到一千也有几百，想在几百个人里挑出最有嫌疑的一个属实是有些为难人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凶手似乎是知道这个人平时结下的梁子不少，警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抓人，但那么多的仇人也不能一个一个审
先不说这些人愿不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就这些人居住的地方就遍布全国各地，且不说这些人有的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被侮辱了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他们不敢和周可对着干
更别提像周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他侮辱别人从来都不是看他们的背景的，就算你是权势滔天的首富，他都敢在你头上动两笔然后对你的破防置之不理
他把这些事情当做自己获取快乐的途径，一遍又一遍的把那些穷人家孩子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把那些富豪们的面子一次次扯下来，随手丢在地上用脚尖踩上去，同时对那名孩子说“你以为你有滔天的背景又怎么样？同样都是人，我可以不动声色的让你们家被查出问题然后破产”
有些不相信的人就会和他争论，而他也只会聆听对方的无能狂怒，对他们的吼叫视若无睹，就算有些人准备冲上去动手也会被拦住
从小到大父母灌输给他们的思想就是要当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端庄，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周可是私生子，这些事情是不会有人教他的，就算是教了他也不会听，顶多就装模作样一下，然后在第二天把请来教他礼数的人给气走
无论请多少个人，在圈子里的名声有多大，他一律不管，总之就是不想在这一方天地里学这小小的礼数
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这就如同本该在草原上奔跑的野马被缰绳束缚，如同那些桀骜不驯的大小姐一般，虽有着滔天的权势但却必须遵守制度
他对这些东西一句持反感态度，他是天生的疯子，不需要别人的约束，要知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谁也保不准一个疯子在被束缚了许久之后又被放出来时的表现
或许会变得比正常人更正常，也或许是变得更加疯癫，没有人愿意去赌这份概率，即便赌赢的概率很大，但是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去想最坏的结果
于是他就和那些大小姐大少爷不同，当那些人都在上着乏味枯燥的品德课程时他在欺辱更多的人
就这样想着，楚辞的思维逐渐扩散，然而在一瞬间，楚辞忽然找到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周可欺辱的最多的人是谁？当然是他自己，但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并没有杀害这个人，于是这个人也只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都有谁呢……
他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人的名字，但都被他一一否定了，他也只能沉思着去探索，刹那间，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人的名字，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就把这个想法从脑中抛出去了
‘不可能是他吧，他这两天一直和我在一起，应该不会是他’
随即死气沉沉的桌上突兀的响起了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我们到现在所发现的线索全部都是那个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但是我们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可用的细节”男人说着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话时的声音明显变小了“这就足以证明，凶手杀人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害怕，他甚至享受这种被警方抓捕的过程”在场的人除了一些资历比较老的警察外基本都是不可置信
“可是……这为什么？”有一个人顶着低气压问了一句，随即爆发出了许多人的讨论声
“因为……这个人或许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但是我们只接到了这一个举报电话，这就说明他之前犯案时都没有露出破绽”
“可是……没有露出破绽和他享受……”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想到了
“相信大家都想到了，如果一个人杀了人之后没有被发现，电视上也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播报，那么他就会认为这件事情没什么意思”
“这就会激发出他的表现欲，他渴望自己做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他喜欢别人脸上露出的因为害怕下一个是自己的惊恐的表情”楚辞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插嘴“又或许是……他为他上心的人报仇了，但他不希望这件事情最终以对方发现凶手是他而结束，于是选择将这些很明显的破绽让警方发现，从而达到上新闻并且让对方知晓这件事的结果”
这个猜测虽说有些离谱，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毕竟你永远不知道和你作对的另一方是精神病还是正常人，所以不要用常人的思想去看待精神病的世界，也不要以一个警察的视角去猜测凶手的想法
要想有进一步的突破，就应该站在凶手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情，这样一想，不合理的事情在疯子眼里都是合理的
相反，对面可能会认为这些正常人的思维是不合理的，正常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不要妄图去用“正常”揣测别人
毕竟……对方和你想得到的结果或许是一样的，但你永远不知道是疯子先到还是站在“正常”角度的正义会取得胜利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雨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