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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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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离去,谢澧被抱放在岸边长石凳上。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谢澧竖起耳朵仔细辨听,走了吗?
不远处石门自动推开发出“沙沙——”声,他心里正松了口气时,忽然,往外走的脚步声骤然停下,红瞳勾人的桃眸往回瞥了一眼。
方才被水打湿的黑色长发已干,还未来得及束起,搭在肩上随风吹佛遮住了半张侧面看不清情绪,只见对方食指中指并拢聚起灵流,往孩童那边袭去。
谢澧呼吸一窒、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直到听见脚步渐渐淡去、石门关上声,才大口大口吸气睁开眼半坐起身穿好衣裳,小手撑着石凳边一顿。
刚才这石凳是热的?有温度?
算了,不管了,逃命重要!
这泉池周围全是缭绕雾霭,有些看不清路,谢澧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浑身有力也不难受,不像平日那般稍微动会,下一秒便要瘫在地上似的。
莫非,是这清泉的缘故?这就是网文界小说里能够疗伤治百病的灵泉?
泉水中映照出一张天真无邪脸颊两旁肉嘟嘟的幼稚小孩脸,与半个时辰前,病殃殃毫无血色惨白时的那张脸形成鲜明对比,谢澧更加深信不疑这是灵泉了!
装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葫芦,然后走到清泉岸边。
随后,谢澧四处摸索着找到石门,结果凭他的力气压根推不开,就要以为逃不出去时,脚下没踩稳摔了一跤,他嘶痛着沿扶着峭壁起身,无意间瞥见墙边下面有个小洞。
功夫不负有心人、天不亡他!
于是,谢澧瞧着这个有点像狗洞的小洞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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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呀,我们向来清雅不食人间烟火的白祁仙尊,竟也有吓唬自己小徒弟的癖好?”钟子容椅在水榭亭台柱子上,眉眼略带笑意地睨看他。
“……”白祁脸上无波无澜,忽然沉着脸、询问他:“倘若自身缕魄居于他人灵识,缕魄主人可会听见他人心中所想?”
钟子容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收了收,认真思索片刻,道:“倒是曾有这一说法,但……三魂七魄若舍一缕魄那得是自愿予于他人才行,且慎不留神抽离缕魄者轻则伤其根本、无法修行,重则魂飞魄散,通常没人敢这么做。”
对上那双桃眸,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知晓你天生缺失一缕情魄,所以不可能予于他人,况且这都一百年了,那孩童才不过六岁,也就是说,你天生缺失的在孩童出生便在他灵识,且恰好孩童灵识里没有这缕情魄,所以并无排斥。”
按照这意思,他的缕魄不在他灵识便罢,反倒跟着别人转世?
白祁坐下手轻轻一挥衣袖,化来一套煮好的茶壶与茶具,大拇指来回摩挲着杯壁,抬眸瞧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一百年前上一世我与孩童认识,还自愿抽离一缕情魄予他?”
“大约是这么个意思。”钟子容摸着下巴,又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有人用妖族至宝噬魂灯将你的情魄放入孩童灵识内。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孩童毫无仙根便罢,体质也极差,怕是一不留神摔一跤都得缺胳膊少腿、或是受些内伤吐血去掉半条命。
此时。
雨渐渐停下,地上湿哒哒的。
已然摔了一跤的谢澧从洞内出来,外头漆黑一片,他借着月光艰难地刚爬起来还未看清前面那条小路,便鼻间发痒一口气连打了三个喷嚏!
正抬脚往前走时,忽然,一个踉跄差点又栽个跟头还好急忙扶住路边的树,左腿又仅接着传来阵阵酸疼。
他挽起胫衣裤角一看,脚踝上肿了个大包,现在只能一瘸一拐地走了。
怎么就这么背呢!还没下山就算了、连院栏都没出便受了伤,老天爷是为了让他命里多带坦坷故意给他设定一个逃命速度减半buff么?
如果真是这样,呵,他真该谢谢老天爷啊!
沿着小路绕过了亭台,谢澧成功走出白梅院转身轻轻地关上烷门,这一路可谓是小心翼翼又心惊胆战!本来不长的路,总感觉走了有两个时辰,生怕师尊突然冒出来将他的小命一命呜呼了!
关上门后的谢澧并未松气,只要他还在天泽山,师尊随时会追上来!不行,他得赶紧跑!
忍着脚裸疼痛,谢澧加快速度,就这么瘸着走下白梅峰的三百阶青石台、一段颠簸不平往下绕了三个回合的泥黄路。
等到经过弟子苑,马不停蹄地赶到天泽山门口时,瞧着又是密密麻麻的青石台,谢澧沉默了……
不!是崩溃了!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走过得最长、长得比他命还长的路!
虽然,谢澧才走了天泽山所有地图百分之一都未到……但他现在的身躯还只是一个130cm的小孩纸,觉得累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天泽山那些弟子平时都是这么走的么?那得多累呀?
谢澧当真白操心了,但凡有点修为的都是御剑飞行,所以他们通常不走这么远的路,只有向他这种没修为的,才要脚程。
谢澧双手撑在腿上,满头大汗弯着腰直喘气,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
啊,不行了,走不动了!
奈何这一歇下,左脚疼痛感更加明显,疼得他感觉要废了,偏偏谢澧巨能忍硬是没喊出来,只声若蚊蝇般嘶声,只他自己听得见。
“小师叔在这做甚?”
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门口站岗的浅蓝衣裳男子,瞧见一紫衣孩童坐在门口正中央,身体微微蜷缩着把头埋进腿根。
闻声,孩童转头看了他一眼,嗓音稚嫩、虚弱无力般疑问:“你在,叫我?”
男子面容带笑,朝他点了点头。
他自是不认识谢澧的,但从不收徒冷若冰霜的白祁仙尊下山一趟突然带回一个孩子收作关门弟子,此事早在天泽山众弟子耳边传遍了。
天泽山上弟子众多,都是通过层层选拔留下来天资极好的弟子,哪怕年龄最小也有十四,而现如今,天泽山多了一位六岁孩童、也只此一位,从身形上再容易辨认不过。
能让仙尊瞧上的,天资必然比他们要聪慧许多,那就让我来探一探,他天资到底有多高吧。
“小师叔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男子走到孩童身前蹲下,表面关心,实则背在身后的手指聚起灵流向孩童探去。
探完后,男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一瞬,什么天资聪慧?这他妈不就是个普通凡人的小孩?
怎么可能?仙尊怎会收这种废物当徒弟?
接下来,男子又多探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对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甚至连仙根都没有的小废物!
谢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硬是将疼得要掉下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主打一个不丢人。
男人!不能随便在同性面前掉眼泪!异性也不行!
一生逞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小孩哥道:“没事,师尊托我下山给他买点添置物,我就是走太久路了,脚有点不舒服,坐下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男子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看出一丝异常,眯眼问:“哦?仙尊要买什么,竟不唤管理处的采购弟子,硬要派没有修为只能脚程的小师叔去买?”
见谢澧不作声,男子朝他伸手道:“天色已不早,再晚点恐怕山途中会有野畜夜行,小师叔将出行令牌给我一看便下山罢。”
谢澧一懵、小脑袋大疑惑:“令、令牌?”
怎么出个门还要什么令牌啊!刷脸识别行不行?
瞧这神情,男子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对方是想偷跑下山,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他。
男子解释道:“出行令牌分两种,一种是到天行阁接受任务外出所发、一种则是自己师尊特有令牌所给,小师叔两种都没有吗?没有令牌的话,怕是不能放小师叔出去的……”
眼见下山的路就在脚下,却被告知不准通行,谢澧溃上加溃正当他失落得以为想要逃命无望凤眸已然黯淡无光时,男子有些为难道:“但……既然是仙尊嘱托小师叔的,那便下山罢。”
凤眸灿然一新:!!!
男子一把抓住谢澧两只手,紧张害怕道:“小师叔可莫要同他人说,不然……我会被门规惩罚的。”
谢澧喜笑颜开:“你放心,我嘴很严,绝对不会说的!”
正当要走时,男子瞧出他的脚伤用灵力帮他痊愈了,还塞给他一个小囊叫他挂在腰间,可以预防蛇虫鼠蚁。
谢澧原本还以为男子是师尊派来抓他的,心里惴惴不安,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真是好人呐!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
谢澧与他道谢一番,便快步下山。
在他走后,男子温和嘴角笑意渐深的表情在黑夜里变得阴森可怕,笑得有点渗人。
“活人的嘴最是不能信的东西,只有死人的嘴才严,所以我当然相信你,小师叔,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