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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案情 ...

  •   三司会审,由三法司会同锦衣卫在刑部大堂公开审理。但此次天盛帝任命的主审官却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左都御史坐于两旁会同审理。

      肃穆威武的大堂内,兵卒持棍立于两旁。缚潜与武炎朗跪于堂下。

      惊堂木响,此案开审。主审官大理寺卿开口,道:“原告缚潜,被告武炎朗。你们对所递诉状,是否确认真实无误,绝无谎报欺瞒。

      穿着囚衣的武炎朗肩背挺直,沉着道:“回禀大人,下官以性命担保,所递诉状绝无欺瞒。”

      重伤初愈的缚潜一脸死气沉沉。晦暗眼眸中似透露着恐惧。他抬起头睁大了瞳孔,道:“我所写诉状全是编造,我要翻供。”

      大理寺卿闻言顿时气上心头,抬起惊堂木重拍而下:“大胆缚潜,可知你所言为何,竟敢戏弄三司会审。”

      此案上达天听,岂能随意翻供。如此一来,三司会审岂不成了笑话。

      喃喃自语的缚潜重申道:“我要翻供,这一切都是吕氏诱骗于我。我要状告当今异性王吕仕韦,草菅人命,构陷官员。”

      “另外”,缚潜眼中露出一丝报复的疯狂意味,癫笑道:“我还要告发,武侯府为谋取暴利,私自贩卖军营兵械。若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前往武家军营核对朝廷派发的军械数量。哈哈哈哈……”。

      三司会审前在阴暗潮湿的监狱。缚潜于饭菜内吃出一张画有莺粟花图案的字条,上面写道:“供出与吕氏合谋之事。另外,将你与武家军中之人私贩军械一事咬死栽赃与武侯。否则,缚榆死。”

      崇政殿内,三位审理官站在下面皆不敢作声。

      天盛帝看着手中奏折,将其愤扔掷地,怒道:“好啊,一件小案竟牵扯出这么多人。你们三个给朕听着,不管要怎么查。七日内,若不能将此案原委查个清楚透彻,你们便提着乌纱帽前来见朕。”

      武炎朗因缚潜的彻底翻供而被释放,但他此时却并不感到高兴。

      连他都能觉查出,这整件事分明就是冲着武家来的。现不知该有多少人对他们武家避如蛇蝎。

      精致富丽的马车停在刑部大堂门前,其四角配有玉环。风吹过时,传来清脆悦耳的玉击之声。马车左右各两名带刀侍卫护持,八名宫女提着香炉分为两队紧跟在后。

      刑部守卫的士卒,见状走上前去。话未出口,见一干练的女子掀帘示出一块令牌。

      士卒瞪大眼看清令牌后,立跪道:“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

      玦锋跳下马车,伸着手站在原地。兰曦扶着她的手臂缓缓地走下马车。

      狼狈的武炎朗似消瘦了许多,站在一暗处的角落。兰曦看向他目露心疼,道:“表哥,受苦了。”

      武炎朗虽满脸憔悴,但眼中还是露出笑意:“臣谢过公主,前来接臣出狱。”

      澄澈拿着黑色大氅走上前去为武炎朗披好。兰曦亲递上暖炉,道:“舅母已为你备好了沐浴的柚子叶,外祖母更是在家中翘首以盼。只不过外祖父与舅父,以及大表哥已先去军营了。”

      兰曦说着搭上武炎朗手臂,扶着他下阶梯,却见他眉间微微皱起。

      她脚步微微,目光灼灼地看向武炎朗的衣袖。缓了一口气后将衣袖掀起,纵横交错的鞭痕映入她眼帘。

      武炎朗干裂的唇角微微牵起,将衣袖放下,道:“无事,刑部监狱走一遭,这是必然的。男子汉大丈夫,无惧这点伤痛。现下我无罪释放,公主该高兴才是。”

      紧盯着那些伤痕的兰曦,眼眶泛红,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宣王朝和平五年以来,武家有三分之一的心腹军队驻扎在酆都周围,三分之二驻扎在与寒原接壤的景州。

      因缚潜在三司会审上公然举报武家军私自贩卖军械。武侯和世子已然同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卿前去景州查探。而武鹤洲则去往了驻扎在酆都周围的军营。

      太子意外地被禁足于东宫。天盛帝下令言:“武侯府乃太子外家,此事理应避嫌。”

      兰曦知道父王此举是为了保护王兄,便温言劝谏宣言澈,让其安心待在东宫。

      今日,兰曦大张旗鼓地迎接武炎朗出狱,天盛帝对此却未执一词。那些看着风向的朝臣们不由得纷纷深思。

      世子府内,司玄奕看完手中描述详细的密信后,将其焚烧。道:“告知隐刑,查清此案,禀与天盛帝。待此件事了,接手刑部尚书一职。”

      “是,属下这就传信。”疾羽抱拳道。

      景州武家军营,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卿已然核对过军械数量,发现确实少了一批。而且少的还是用作攻城的军械。

      此事关系重大,大理寺卿丝毫不敢疏忽。与刑部侍郎摸查了三天后,终于锁定一人。

      营房内,武安峻看着跪地之人,只觉痛心疾首。若说驻扎在景州的部队中谁最能让他放心,非武棱莫属。可眼下人证物证均被证实,私贩军械之人竟然是他。

      武侯仍旧沉稳。上前扶起武棱,拍着他的臂膀,道:“你是我在战场上看着成长起来的将领。跟随武家军征战四方,已有十年。你的品性老夫了解。”

      “老夫此生最是重诺。现在此许诺,只要你肯将原委说出,但凡占个理字,老夫必将在陛下面前力求为你减刑。你,愿是不愿。”

      武棱闻言重重跪下。以头磕地,额头渗出鲜血。双手抓着地上尘土紧握成拳,绝望道:“对不起,侯爷。那批军械……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贩于黑市。银两已送至酆都城外的风雨庄。”

      暴怒的武安峻喘着粗气,上前就要将武棱踢翻。刑部侍郎行动敏捷地将人拦下,而后转头问道:“武棱将军,你说是奉武侯之命将军械贩卖,可有证人?”

      依然垂首在地的武棱,艰难道:“有,此事授意于我和缚潜两人。”

      刑部侍郎继续问道:“那你们是何时、何地,与何人交易将军械贩出。”

      深吸一口气的武棱闭眼道:“今年二月初,于寒原与景州交壤的神水湖交付,军械通过黑市之人转交,我不清楚买家是谁。”

      面若冠玉的刑部侍郎,从始至终不骄不躁。问完后退至一旁,道:“武侯可还有话要问?”

      地上的武棱始终恭敬地跪着。站在他面前的武侯一动不动地听完了全程。

      他深叹道:“祸根早已种下,发生此事已成必然,是老夫失察。你们既已做的天衣无缝,老夫还有何话好说。我只盼你们不是用那批军械去做下伤天害理之事。”

      酆都内两大最具威望的世家都陷入漩涡,一时间朝堂内人心惶惶,皆怕危及自身。毕竟与这两大世家有所往来的官员不在少数。

      大理寺卿与刑部侍郎一早便入宫面圣,带着此案厚厚的卷宗前来。天盛帝给的期限是七日,但他们二人第六日时便来面圣,称已将此案彻底查清。

      天盛帝对二人自信的神情颇为欣赏,只是将话放在了前头。若他们查出的结果,有任何冤假错漏之处,便唯他们是问。

      大理寺卿对此颇有些忐忑。刑部侍郎狄耿却提出,若卷宗内有任何不实之处,他愿为此引咎辞官。

      天盛帝闻言,对狄耿高看一眼。说道;“那此案就由你将前因后果给朕细细道来。”

      狄耿上前行礼道:“臣遵旨,这两桩案情,臣以发生的先后禀与陛下。”

      “今年二月初,武家军中的武棱将军与缚潜,称他们二人受武侯指派,暗中将用作攻城的军械私下倒卖。完成交易后,作为封口武棱与缚潜得到部分赃款。其余银款,按照武侯吩咐送至侯府名下的一处农庄。此事做的极其隐蔽,又与黑市相关联。目前银款已全部找回,但军械的下落尚在追查。因买家全程通过黑市之人完成购买,所以目前其身份亦不得而知。”

      “此案,各项物证齐全,但人证只有武棱将军与缚潜。武侯从头至尾坚称,他绝不会做出以公谋私,倒卖军械之事。目前刑部已将武侯羁押入狱。”

      “今年十月底,因缚潜的弟弟缚榆与吕家第六子吕清野有同窗之谊,便托吕清野向吕王举荐拥有武家军出身的缚潜。缚潜此人唯利是图,为求一官半职,主动向吕王献策。以家人性命,陷害武家第二子武炎朗。”

      “缚潜母亲因病重早已离世。他将母亲遗躯放于屋内而后放火烧屋。伪造出他母亲不良于行,被人半夜放火困在其屋内活活烧死的假象。此事,臣从民间找来的仵作已经通过尸检证实。

      “缚潜的妻子未发现有身孕之前,缚潜曾出门数日。归家后,妻子将有孕之事告知于他,他却疑心妻子与邻居有染。缚潜最是爱惜面子,不愿证实此事。”

      “且吕王许诺,此事若成,便择一庶女嫁与缚潜。缚潜应下,默许吕王买通的放债之人将妻子在家中迫害至死,他自己亦伪造出受伤假象。两件事皆完成后,缚潜将哄骗已久的武炎朗唤至家中让其签字画押,成为在外施行放债之举的幕后人。”

      “这两桩案子,物证一应俱全,有缚潜与乡间邻里的证词为供。臣第二次去李村查访时,因有公主殿下相助,方能如此迅捷且全面地收集人证与物证。”

      正翻阅证词的天盛帝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宠溺,道:“哦?朕的公主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刑部侍郎狄耿再行礼道:“是,陛下。公主殿下早先就已去李村探查过。在邻里口中得知,缚潜此人颇为孝顺,对弟弟极其疼爱。妻子怀孕一事,他虽顾及面子不肯将此事闹大,但那位被他疑心的邻居却十分清楚他心中所想,奈何缚潜根本不信其所言。”

      “于是公主殿下便对此案有了大致的猜想。得知臣前往李村查案,公主将所有人证皆列给臣细查,李村村民得公主恩惠亦十分配合。不消一日,就将此案所有的人证物证集齐。”

      露出些许笑意的天盛帝,说道:“甚好,吾儿既为天家女,就该体恤百姓,主张公道。”继而看向狄耿,道:“你亦不错,这两桩案子你与大理寺卿办的很好。待此事过后,朕论功行赏。”

      大理寺卿与狄耿一同行礼谢恩:“谢陛下”。

      本该就此告退的大理寺卿此时面露迟疑,他踌躇地看向狄耿。在狄耿平稳沉静的眼神中,他想起昨晚的谈话。

      “大人是寒门出身,能成为如今的大理寺卿有多不易,身为寒门的我最能感同身受。”

      “刑部尚书与您一向势同水火,想让在大理寺任职的子侄顶替您的位置。想来这些年,没少在暗地里动手脚。如今好不容易掌握到刑部尚书与吕王合谋制造冤案的证据,您何不拼一回。有下官给您托底,此事必成。今后,您在朝堂上就少了一位劲敌。”

      手心发汗的大理寺卿,定了定神,跪地道:“陛下,此案另含有内情,请陛下容禀。”

      看额头微微发汗的大理寺卿,天盛帝眼中露出一丝锐利,道:“你且道来。”

      “臣要控诉刑部尚书冯卓,隐瞒案情销毁证据,制造冤案。武炎朗一案,冯卓偏听偏信,对缚潜提供的案情证据一律采用。”

      “缚潜母亲的尸体,若非刑部侍郎将其替换保留下来,早已被冯卓以死者入土为安的借口加以销毁。刑部大牢内,更是拒绝侯府之人的探望。对武炎朗实施私刑企图屈打成招。武炎朗满身的刑具伤痕皆是证据。且臣可以肯定,冯卓经办的冤假错案绝不仅此一桩,求陛下彻查。”

      话毕,殿内一片寂静。天盛帝面容严肃,沉声道:“秦泰运,你身为大理寺卿该知道说出此番话的后果,你可敢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未等秦泰运答话,狄耿上前跪道:“陛下,此事亦是微臣与大理寺卿一同查出。大理卿所言,皆有实证。至于彻查一事,微臣自请,先私下将刑部尚书所办的经年旧案查上一遍。待有结果后,再上呈天听。”

      闻言,天盛帝松下神情,道:“也罢,刑部侍郎已案牍加身,还是先集中精力将此案完结。彻查一事,朕会交给锦衣卫去办,你们无需再插手。”

      二人闻言,齐声道:“谨遵王命。”

      走出殿外的大理寺卿在前面擦着额头冷汗。刑部侍郎狄耿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看向紫宸殿的方向,心道:“公主殿下,您要微臣所提及之事,臣已办妥。此后便两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小伙伴们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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