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41、捂住耳朵爱你

　　杨洋颤抖肩膀
　　侧过脸躲开了她祈求的眼神
　　望着远处的路灯轻声抽泣了起来
　　又是一阵夜风刮过
　　似乎将她满身的孤寒都勾勒了出来
　　凌乱飞舞的发丝
　　竟将一缕苦涩拂进了季南的鼻息

　　轻轻的咳了一声
　　转头望向身后等待的佳颖
　　她只穿一件薄薄的丝质衬衫
　　夜风裹紧了她浑身的仓惶
　　可投向自己的目光
　　却是那么温柔又专注
　　仿佛除了自己
　　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
　　三个夜风中的女人僵持了许久
　　徐佳颖走到了季南身边
　　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
　　满含疼惜的揉着她嘴角残余的血渍
　　轻叹一声，看着轻声抽泣的杨洋说
　　“杨洋，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换成以前…
　　我会把和你那段说成年少无知
　　但……南南让我懂得了承担责任
　　而不是推卸和逃避
　　可我对你除了一句抱歉，给不了你别的”

　　杨洋听完之后，抬手擦掉了眼泪
　　转过身看了一眼季南肩上的手
　　一脸不屑的看着徐佳颖说
　　“你以为我在报复你啊？呵～”

　　徐佳颖愣了一下
　　随即眼神冰冷的盯着杨洋
　　“难道不是吗？！”

　　杨洋满眼心疼的上下打量着季南
　　随即皱着眉说道
　　“我没你想的那么浅薄无聊！
　　我要的是她！”

　　徐佳颖听完愣了一下，搂紧了季南
　　轻哼一声说道
　　“你还真是有病！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杨洋听完后偏过脸仰头叹了口气
　　又将眼神放到季南脸上
　　打量了一番后冷笑着说
　　“呵～自己看看你给了季南什么吧？啧啧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

　　听到这里，季南心一紧，赶忙开口打断
　　“够了！你闭嘴！”

　　听出端倪的徐佳颖，警觉的问道
　　“你说什么？！”

　　而杨洋却满眼心疼的盯着季南，没再开口
　　徐佳颖来回打量着她俩
　　似乎想到了什么慌乱的要去掏手机

　　季南见状，赶忙抓了她的手说
　　“佳颖，我们走吧！我累了”
　　随即就要拉着她离开

　　可徐佳颖却向杨洋走近了两步，问道
　　“你究竟知道什么？说！”

　　而杨洋也凑近了她冰冷的眼神
　　轻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
　　“呵……真是好笑！徐佳颖
　　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啊？
　　我都能查到她的所有资料
　　你觉得……”

　　站在两人中间的季南立即拉开了杨洋，吼道
　　“杨洋！你……够了！”
　　随即背对着徐佳颖
　　颤抖着轻声说
　　“…我…求你……”

　　看着杨洋满脸的痛苦与不甘
　　甚至交织着疼惜与不忍
　　尽管听她说查过自己
　　也顾不得后背的一阵寒凉

　　以自己对佳颖的了解
　　不管陈董说的话是真是假
　　都不能让她去质问她的父母
　　正在季南满眼祈求的和杨洋僵持不下时
　　徐佳颖扯开了季南的手
　　将她拉到面前
　　捧着她的脸问道
　　“……我妈……找过你了？”

　　季南看着那双眼睛里正在蓄积的怒火，赶忙摇了摇头说
　　“没有！我们之间无关任何人
　　你也别问杨洋了！
　　走吧！我真的累了”
　　说完抓住她的手就要走

　　可徐佳颖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挣脱了手就要掏手机
　　冷冰冰的说道
　　“你不说！我自己问我妈！”

　　季南见状赶忙紧紧抱住了她
　　“真的没有！别闹了好吗！”

　　此刻的季南只觉眼前像一场噩梦
　　可夜风刮在脸上，分明像刀子似的
　　却醒不过来……

　　一直静静看着她俩的杨洋
　　似乎不忍再看下去
　　转过身望着远处的路灯深呼吸了一下
　　再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只见季南瘦弱的手臂紧紧的勒着徐佳颖
　　……
　　愣了几秒，杨洋咬着嘴唇擦干眼泪后，很快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说
　　“徐佳颖～哎呀呀～
　　你眼光不行呢，这次找的玩物
　　不经玩儿～
　　怕是要被我们玩儿死了呢
　　怎么样？痛苦吗？难受吗？
　　……哈哈哈”

　　还在僵持不下的两人听到这句话
　　霎时间愣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杨洋

　　季南只觉脑子又一次被杨洋碾成了浆糊
　　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疼惜怜爱
　　现在又说的是什么？玩物？
　　“你不是说？……”

　　而更让季南摸不着头脑的是
　　徐佳颖突然瞪着眼睛低吼道
　　“你！疯子！你和她说了什么？”

　　正在季南揉着突突的太阳穴试图思考时
　　杨洋撑着玩味十足的笑脸，上下扫视着她
　　紧接着走到徐佳颖身边
　　凑近她的脸轻吹了一口气
　　轻笑道
　　“啧啧啧，能说什么？不就是～
　　我们怎么玩儿的～你在床上～嗯？
　　我都告诉她了啊～哎呀呀
　　你都忘了？可惜呀，都是成年人了
　　你的小玩物听了之后～受不住就吐血了……”

　　只见徐佳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盯着杨洋的目光似要喷出利刃
　　却说不出过多的语言
　　只剩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你……”

　　而季南听完这番话
　　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要呼吸
　　却被刮过口鼻的夜风灌进了胸腔
　　此刻的大脑已顾不得杨洋为何说谎
　　也许，她的目的只是报复佳颖
　　可佳颖和她……她们在床上……
　　怀里这个女人…我们……
　　……
　　胸腔涌起一阵炸裂般的疼痛
　　缓缓垂下了抱住她的手，蹲了下来
　　正和杨洋僵持不下的徐佳颖终于找回了理智，蹲了下来，抱住了季南，慌乱的说道
　　“南南，别听！我……”
　　随即又抬头瞪着满眼寒霜的看着杨洋

　　而杨洋看着忘了哭的季南
　　像只瑟缩在风暴中的小鸟
　　无助的看着摇晃的树枝
　　等待着风暴停歇
　　杨洋不自觉的伸了伸手
　　愣了两秒又只是转过身闭上眼睛
　　流下了眼泪……
　　季南，你经历过的，我都懂
　　她，应该又是那几句话吧？
　　或者，以你的家世背景，更恶毒吧？
　　而你，还要用今后的孤独与痛苦去保护她
　　呵～好，我成全你！
　　你要平等和纯粹，我去找来给你！
　　一样的人，不该孤单
　　思绪至此，杨洋裹紧了外套
　　迎着风走向路灯下的车子
　　……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季南才转头看着路灯下那道孤单的身影，干脆利落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载着她瞬息变化的眼神和语言
　　随着一片灯影远去
　　……
　　可那满身的孤寂之色
　　到底裹着什么形状的心？
　　到底是她疯了
　　还是自己太愚笨，看不穿？
　　而眼前哭泣着的人，是那么的仓皇失措
　　她颤抖着的手臂和低泣声
　　在这空旷静谧的停车场
　　显得如此荒凉无助
　　可我明明就在她身边，在她怀里
　　我又该怎么办？
　　……
　　看着杨洋的车子远去后
　　季南嗡动嘴唇轻声说道
　　“疯了……都疯了”
　　随即起身摇摇晃晃走向路边

　　徐佳颖也终于停止了哭泣
　　起身追了过去
　　“……南南……”

　　而季南走到了路边便停了下来
　　静静打量着四周
　　夜风停止了，夜又恢复宁静
　　马路边的芦苇丛甚至传出阵阵虫鸣
　　远处的树枝安静的立在路灯下
　　呵，风暴停止了吗？
　　愚笨的小蚂蚁，可以回家了么？
　　……
　　徐佳颖追上后
　　又将她拉进了怀抱，颤抖着声音说
　　“南南…对不起……
　　我有过荒唐的过去…可她没碰过我…”

　　而这些话，落进季南的耳朵
　　却像是一把盐
　　摩挲着记忆丘壑
　　可此刻疲惫不堪的她
　　只抚摸着衣着单薄的后背
　　轻声说
　　“～佳颖，回家吧…”

　　徐佳颖呆呆的放开了怀抱
　　看着她，刚要说什么，
　　一辆出租车便朝两人闪着灯
　　停了下来……

　　季南便上前拉开了车门，看着她
　　徐佳颖只好走上前上了车
　　……
　　待坐定后，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两位美女去哪儿？”

　　季南望着车窗外的灯光不说话
　　徐佳莹颖愣了一下说道
　　“四川南路上的景安公寓，谢谢”
　　随即牵过季南的手，也陷入了沉默

　　司机听完之后便启动车子向前开去
　　后座上的两人却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开过一个红绿灯时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
　　许是感受到了低气压
　　便轻叹着拧开了收音机
　　调了个音乐台，司机似乎舒适了些
　　便拧大了音量
　　一首《雪后鸟》
　　缓慢驱散了车厢里的安静
　　你遗弃的世界
　　我等你要回
　　我不想南飞
　　泪一滴一滴地坠
　　我空虚的双臂
　　你让我包围
　　我有过的一切
　　你给的最美
　　我又回头去飞去追
　　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泪
　　我不信你忘却
　　我不要我单飞
　　没有你逃到哪里，心都是死灰
　　……
　　而季南却随着音乐找回了思绪
　　杨洋于自己当前的生活
　　只能算作插曲
　　无论她与佳颖有过怎样的过去
　　我都没有资格去介意
　　我曾因愚蠢和荒唐，伤害过佳颖的信任

　　季南，清醒一点……
　　每个人都有深渊
　　这个世界就是由人们的深渊组合而成
　　不能凑近细看
　　而今夜只是深渊风暴席卷了三只停靠的飞鸟
　　季南，清醒一点
　　孤崖之上的月光
　　必须匹配一双看穿风暴的眼眸
　　……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
　　进了家门，徐佳颖刚要拉住季南说话
　　而季南却进卧室拿来睡衣和浴巾递给她
　　语气温柔的说
　　“去洗澡吧”
　　随后便坐到了沙发上
　　撑着额头看着窗外
　　徐佳颖看着手上的衣物
　　又看了一眼季南，只好应道
　　“那……我先洗”
　　等了几秒，季南才转过头挤了个笑容
　　“嗯！”
　　……
　　当浴室传来水声，唤醒属于家的温馨
　　季南才捂着脸哭了出来
　　那句“我们回家吧”
　　我还能听几次？
　　未来的路，并不会比曾经平坦曲直
　　迎接我的会是另一片孤崖还是深渊？
　　……
　　而等徐佳颖洗完澡出来
　　季南已恢复了平静
　　甚至摸了摸她已恢复温暖的手臂，笑着说
　　“去床上吧，我去洗完澡就来”

　　徐佳颖微微皱了皱眉
　　盯着她的眉眼打量了一番
　　似乎在确定自己是否听错看错
　　随后笑道
　　“嗯！我上床等你！”
　　“～嗯”
　　……
　　而等季南进了浴室
　　徐佳颖站在卧室门口愣了片刻
　　还是拿着手机进了厨房
　　一边热着牛奶，一边编辑着短信
　　快速翻飞的手指，满是怒气……
　　信息发出后便关了机
　　随即抱起手臂
　　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愣了神
　　……
　　直到一身清香柔软的季南
　　抱住了她的后背，轻声问道
　　“怎么不上床”

　　徐佳颖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
　　转过身把她抱进怀里
　　轻叹着亲吻着她额头说
　　“我给你热杯牛奶”

　　季南忍住了胸腔里的挣扎
　　撒了个僵硬的娇
　　“！你也喝～”

　　徐佳颖愣了一下，还是端起牛奶
　　满眼宠溺的说
　　“好～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嗯！”
　　……
　　待终于回到安放疲惫的床塌
　　依旧是沙沙的闹钟声
　　陪伴着风暴后的宁静

　　徐佳颖抚摸着她蜷缩的背脊说
　　“南南，明天别去上班
　　我们去看中医好不好？我很担心”

　　沉默片刻
　　季南才轻吸着属于她的独特体香
　　伸手抓过闹钟，拆掉了电池
　　轻声呢喃着说
　　“不了，时间不多了！
　　我们不要浪费”

　　徐佳颖不解的问道
　　“什么时间不多了？
　　乖，我怕落下后遗症
　　影响我们要孩子就不好了”
　　说着又接过她手里的闹钟放回了床头柜

　　而季南则又缩回了她怀里
　　手却不自觉的伸进了她睡衣下摆
　　抚摸着她小腹……
　　这里，将来会孕育你和别人的孩子
　　偷偷咽下了哽咽轻声说道
　　“想什么呢……”

　　黑暗中的徐佳颖却轻颤着声音说
　　“我认真的！你看啊
　　最多两年，我们就出国结婚
　　然后做试管～你要是怕疼～
　　那我来孕育你肚肚的小太阳
　　那你身体调养的好，就孕育我的
　　生一个小月亮！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月亮吗？”

　　而季南却已红了眼眶，依旧若无其事的轻轻解开了她的睡衣纽扣，说道
　　“我还没原谅你和杨洋的过去呢，你说你……在我面前这么优雅迷人，一点不像她说的那样……”

　　徐佳颖一听，也顾不得那只手
　　慌忙解释说
　　“南南～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
　　而且当时的杨洋展现给我的样子很可爱，那种可爱的背后又透出一种扭曲的内心，今晚你也看见了……”

　　季南却越听越难过
　　翻身吻了下去
　　……
　　一阵混杂着苦涩与腥甜气息的纠缠后，季南才撑起身子，于黑暗中打量那双闪烁着光亮的眸子
　　轻声说道
　　“…都过去了……”
　　随后又趴到徐佳颖的胸口
　　轻轻贴着她的心脏
　　听着那略显慌乱的节奏
　　佳颖…我没有资格介意
　　不要解释

　　随即又轻轻勾勒着她手臂的柔软线条
　　滑至腰部时，却停下了
　　徐佳颖深呼吸了一下又问道
　　“那……你和杨洋是什么时候又见面的？”

　　提到杨洋
　　季南又不自觉升起复杂的感受
　　她眼神里的柔软，孤单的身影
　　不像是装的，可她……
　　季南轻叹一声又像是赌气般
　　轻咬了一口她的锁骨后说道
　　“别说了好不好
　　她前前后后的样子瞬息万变
　　让我害怕……”

　　徐佳颖听完摸到她耳朵，轻捻着说
　　“…嘶…那看中医的事你答应我！”

　　而此刻的季南，已然在努力克制哽咽
　　又缩回她胸口说
　　“不要～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吗
　　我们可是每个月流血也死不了的物种～”

　　徐佳颖愣了一下，依旧语气严肃的说
　　“就去看看嘛，否则我怎么安心的飞美国”

　　听到这句话，季南又是一哽，在即将哭出来那一刻，嘴唇贴上她心脏的位置
　　感受着轻微震动，轻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去？都四月初了”

　　而徐佳颖却彻底急眼了
　　抬起她下巴说道
　　“中旬！～哎！小东西！
　　跟你说看中医的事呢！”

　　黑暗中的季南又偷偷咽下哽咽，解着自己的睡衣扣子，说道
　　“明天上午开了会，下午没事儿就去！”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徐佳颖才缓和下来
　　“真乖～那我……”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贴合过来的吻
　　吞噬了声音……
　　黑暗中传来含混不清的呢喃
　　“…佳颖……别说话…要我…”
　　“…可以吗？…”
　　“嗯！要！”
　　随着衣衫相继剥离
　　滚烫的气息才覆盖刺骨之痛
　　“…南南……你怎么了？…”
　　“～别说话……闹钟响起前……
　　陪我燃烧一次
　　直至用尽最后一丝气息 ”
　　“…嗯！…”
　　佳颖……
　　即使这场欢愉是我暗哑的哀鸣
　　也请成全我的谎言
　　让我们同一频率的心跳
　　不再隔着紧贴的身躯
　　山岭丘壑之中
　　有随你月华绽放的玫瑰
　　陪你看尽繁花与荒芜
　　我再带着这颗无法再爱上别人的孱弱心脏
　　平静的躺进属于我的孤寂
　　虔诚的跪在地上
　　祈求天边下起小雨
　　聆听命运的悲悯

　　我不要那恨意浇灌你的眼眸
　　请用你最深沉的爱意
　　烧光我的破碎贫瘠、怯懦无能
　　连同我无法理解的自己

　　捻碎我并不深邃的灵魂
　　揉进你眸底那抹
　　不曾投向我的愤怒与恐惧
　　化一池澄澈春水
　　浸洗我给你的焦灼与孤寒

　　烧穿我倔强的骨髓
　　织就素白纱幕
　　遮挡你回望的目光
　　她曾千百次抚摸我并未愈合的伤疤
　　而你的翅膀本该翱翔天际
　　却一次次为我遮风挡雨
　　便用我薄雾缭绕的爱意
　　拂去你脚步里的仓惶
　　……
　　滚烫潮湿的气息渐渐隐去时
　　晨曦与鸟鸣已悄悄融化夜幕
　　……
　　随着手机的震动声
　　季南刚沉入梦境的意识又被唤醒
　　撑开眼眸看了一眼沉睡的面容

　　抓过衣服和手机便出了卧室
　　“喂～师兄！”
　　“季南，今天九点的会
　　这都八点半了，地铁还堵车？”

　　听到电话里的调侃声
　　季南这才赶紧套上衣服拉开了窗帘
　　明媚的阳光却照不亮疲惫的嗓音
　　“我刚起……不是都十点开会吗？”
　　随即走到阳台抓下浴巾，走向浴室

　　“我说你这魂儿还没回来？
　　昨儿师傅不是通知了？”

　　季南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脖子和胸口
　　啧…这得遮呀…时间又来不及了…
　　且自己这疲惫不堪的状态…
　　瞥了一眼卧室门，心一横便说道
　　“那我可能要来不及了！
　　嗯……你跟师傅说一声
　　我今儿去看中医了”

　　楚峰迟疑了一下，恍然大悟般说道
　　“看～中医……哦～对！
　　你抓紧去看看才是首要大事！
　　那就这样啊，挂了！”
　　“嗯！”

　　待挂完电话
　　季南才扶着腰坐到了沙发上
　　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窗外的阳光已然透过纱帘
　　将客厅晕染出一片清新柔和
　　家具用品上也全是柔和光亮
　　角角落落全是她的身影
　　……
　　一阵无力感袭来
　　只好把头埋进膝盖里
　　可睡衣上全是她的气息
　　又还能留住多久呢……
　　佳颖，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可我像疯了似的
　　细细品味分秒切割的痛楚
　　……
　　眼泪无声的淌湿了膝盖
　　擦了擦便站起来去厨房准备熬粥

　　打开砂锅……鸽子汤
　　呵～还残留着冰冷的等待
　　她是等了多久，没等到自己…
　　是不是又像那晚一样
　　去公司找过我……

　　盖上盖子准备用电饭锅
　　可里面还温着米饭和糖醋排骨…
　　水池边泡着切得很细致的土豆丝…
　　眼泪又跟豌豆似的滚落下来

　　踮起脚到橱柜里翻另一只锅子
　　映入眼帘的却是……
　　整齐收纳的花果酿酒坛
　　洒金红纸，娟秀小楷毛笔：桃花醉，玫瑰酿，雪竹酿，桂花酿，青梅酿……
　　来不及反应，口鼻已盈满腥咸
　　匆忙奔向浴室
　　……
　　佳颖……
　　在我奔忙着几两温饱之时
　　你在我身后承受了多少？
　　在我像懦夫一样躲在壳里时
　　你却在……
　　你母亲的话，击溃的不是我们的未来
　　而是我狭隘的自尊心
　　这水，该浇灌出一错再错的勇气
　　生出相信缘分的胆量，对吗？
　　佳颖，我自己长大，等你回来
　　……
　　正在季南对着淋蓬头痛哭的时候
　　门外传来徐佳颖的催促声
　　“南南～已经九点了，你怎么……”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季南拽了进去
　　来不及反应，已被拉入花洒下
　　“…唔…”
　　迎接她的是猛烈如风暴的吻
　　将她卷入她的怀中
　　刮走衣物的同时也刮走理智

　　连唇舌间若影若现的腥咸
　　也失去了分辨能力
　　只有她灵魂深处的吻
　　勾勒着时间的轮廓
　　牵引着她高傲的骨骼
　　虔诚跪倒在山谷前
　　凝蓄满腔温柔，连同她不染尘埃的灵魂
　　陪同玫瑰绽放
　　……
　　直至震耳欲聋的心跳
　　与不断震颤的灵魂
　　奏出蜿蜒的曲调
　　……
　　还未来得及从水雾中唤回意识
　　季南便起身关掉水龙头
　　抓过浴巾迅速擦干两人的头发
　　牵着她回到卧室，奔赴下一场甘霖
　　……
　　直到季南蜷缩在她怀里
　　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
　　徐佳颖抓着她的手揉捏了好一阵
　　才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肯进去？”

　　季南挪动了一位置，贴紧着她胸口
　　才轻声呢喃着
　　“……怕你痛……我也…不能……”

　　徐佳颖愣了好几秒，无奈的轻叹一声
　　随即轻抚着她的眉眼说
　　“迷糊蛋，说你爱我”

　　沉默片刻，季南撑开眼眸看了一眼窗户
　　才又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那你…捂住我的……耳朵”
　　“……为什么？”

　　季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全世界都在逼我离开她
　　可我们做错了什么？
　　随即轻声说道
　　“因为…好多阻止我说爱你的声音”

　　徐佳颖听完，不自觉的哽咽了两下
　　随即抬起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季南便贴近咚咚跳动的胸膛，轻声说道
　　“徐佳颖……我爱你……”落下一吻

　　徐佳颖听完也哽咽着说
　　“…嗯，我爱你…”
　　两行眼泪也随之滚落了下来
　　随即掖好了被子，轻拍着她后背
　　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传来
　　才轻轻拉开抽屉
　　拿出便签，轻轻写下
　　南南，我曾看到过这样一段话
　　：
　　人的怯懦敏感，
　　无论积攒，或者祛除
　　都并非一朝一夕
　　所以我，从不轻贱你的小心翼翼
　　仰望、凡卑、低头、局促
　　抑或是别的举措
　　我，都爱你
　　都尽收眼底
　　并始终如一地想要你知道
　　你虽没有将我托举的厚实手掌
　　却也不是下陷于我的泥潭
　　四年，你的第一句“我爱你”
　　该刻下烙印
　　佳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