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本王命你办的事,进展如何?”
顺景王朝正值繁华之际,京师作为京城,更是大街小巷,商贩络绎不绝,入夜时分,市上各形各色的花灯便全点了起来,伴着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好似不夜之城。
皇宫内,昭和殿,只点了桌前一盏烛火,一灯如豆。
说话人一袭墨衣,身坐紫檀木椅,白皙的指尖轻捏住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借着昏暗的光影旋转把玩着,端详玉的成色和巧夺天工的花纹,周身散发着一种野心勃勃,傲气不凡的气势,马尾高束起,英姿难寻。
此人便是顺景大皇子,更是皇上亲封的庆王,卫承烨。人如其名,万分光辉。
一个集野心,谋略,地位,权利于一身的人。
“回王爷,查到了。”只见另一人将黑面罩摘下,行礼开口道:“北宁侯贪污白银,确有此事。”
卫承烨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伴着隐隐的烛光,映出他上挑的眼尾,杀气化为利刃刺入骨髓,只看一眼便觉得脊背发凉。
沉寂的四周为黑夜添上一笔狰狞。
“这是账簿,属下派眼线偷偷撕下带有印章的一页,虽数目不够,可足以证明北宁侯此举不假。”那黑衣人在腰间摸索出一张纸,双手奉上。
卫承烨只是淡淡接过看了眼章印,“北宁侯印”四个字赫然在目,须臾后,举樽细细斟了盅茶。
相王之印为了防伪造,都是用的国库里稀有的料子,在特定的地方做些小手脚,然后经过严加雕刻打磨所制成,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经北宁侯之手按下此印,这账簿数据总是没错的。
“多少?”
“三千两。”
“啧。”他微微蹙眉,抬颌将茶一饮而尽:“北宁侯乃是皇亲国戚,家中宝物数不胜数,竟会为了此等小财铤而走险。”
“的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他的势力,即便是再怎么剥削都不是连三千两银子都摸不出的人。”
“本王猜测他应是受人指使,北宁侯在位的这些时日,何时管过顺景之事?全因是母后的堂弟,父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积攒的银两怕是能堆成一座山了。”卫承烨起身,行至寝宫,将另一人隔于门后。
“明日本王亲自拜访北宁侯府,萧纵,你且跟着我。”
“是。”
“彻查到底。”
话音一落,豆火熄灭,夜色再次笼罩,偌大的皇宫,除了殿门前再无明处。
自当朝皇帝卫和雍起兵反叛之后,因治国安邦的能力皆甚为优异,便成了百姓们心中的明君。
话回当初,在他围剿大渝国之时,整个皇城大火四起,但凡站在另一方的人,无论太监,下人或是大臣,一律格杀勿论,尸山血海中,卫和雍却闻见一阵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拔剑声,尖叫声,嘶吼声混乱在一起,显得啼哭声格外突兀。
他认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未做理会,直到这声音盘旋在耳边不断,他终于顺着声音寻去,真的寻到了一个婴儿,依偎在一个死去的宫女怀里,脸上甚至还沾染着通红的血点子。
婴儿的襁褓并没有绣龙纹凤,身上也只是穿着普通的衣物,若是皇子,定然不会用如此朴素之物。
卫和雍不只是反叛的领头人,更是一位父亲,他的孩子也如这个婴儿一般大,匕首停在孩子的正上方,举到胳膊发抖,额头冒汗,也没忍心刺下去。
他实在无法痛下杀手,于是动了怜悯之心,并没有杀他,反而将婴儿带去了安全的地方,并为其赐名“段潜”。
随着顺景王朝建立,日子一天更比一天,曾经的小婴儿也长成了八尺男儿。
段潜自幼习武,又是在卫和雍眼下长大的,虽是外族人,却比其他人都要放心,便遣他做三皇子卫乘风的贴身侍卫。
最重要的是,段潜并不知道自己是外族人。
辰时,金乌探首,日光铺撒与每一寸地面,勾勒出梁上,门上,地上精雕细刻的花纹,鬼斧神工,薄云似纱笼罩万物,殿前池子内锦鲤翻跃,一派祥和。
庆王府内,有佳人迎风抚琴,弹得一曲悠扬婉转,琴声随扶摇飘行至每寸角落,处处皆可闻见,袅袅余音,不绝如缕。
卫承烨今日着了身常服,想着北宁侯或许今后还大有作用,便不想着如此高调,免得惹人心生疑虑,互相猜忌。
用过早膳后,便上了马车,前去拜问。
萧纵在前头驾马,在通往京城的大道上缓缓行着,慢一点总是好的,若误事便不善交代,于是卫承烨坐在轿中稍稍颠簸了些。
因他不在京师,而在封地商纶,两地之间虽不算远,可若真走起来,路上的行程便长了不只一星半点,一众人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才瞥见京师城门上的刻字。
因到了城中,便无法疾行了,只能慢慢走,遂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北宁侯府的牌匾,只见萧纵跳下马,单膝跪于地面上,轿厢前。
卫承烨轻挑轿帘,抬眼瞥了一眼。
上面亦然刻着四个大字,北宁侯府,用金箔镀着,熠熠生辉。
他踏着萧纵的肩骨迈下轿子,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玉扳指,从容傲慢的姿态如同猎鹰,将侯府门口的两个士兵吓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语无伦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萧纵也因为肩上承受的压力而微微蹙眉,说到底,他早该习惯的。
“见,见……见过王爷。”
卫承烨并没有理会地上的两人,只是用余光扫过一眼,负手而行。
一路走向正厅,不管是下人还是北宁侯亲眷,皆如见了什么可怕之物一般大惊失色,连连跪拜。
“侯……侯爷!庆亲王来了!”
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传讯,看见北宁侯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此时的北宁侯正悠然坐在案前翻阅账簿,核对着每一笔财物,却偶然发觉少了一页,以为是下人的疏忽不知落在何处,正准备叫人好好找找。
闻言,面色剧变。
“庆王怎会突然造访?”他惴惴不安的心此刻更是慌到沸点:“莫不是……”
“不管是何原因,总之侯爷先去见人吧!王爷早已恭候多时,上头怪罪下来,恐担待不起啊!”
听小厮一席话道完,北宁侯心说更不能将惶恐之色流露的一干二净,便迅速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出门迎接贵客。
见他行色匆匆的迈步走向卫承烨,在距离七尺之地停下了脚步,鞠躬行礼道:“庆王殿下突访寒舍,微臣却未出门远迎,实属罪过,求王爷责罚。”
话落,一张年过中旬的老脸低下去,谁也不知他现在是何表情,可能更扭曲,亦或是担忧。
“无妨。”卫承烨虚拖了拖他的胳膊,示意他免礼。
北宁侯这才抬起头,仍旧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生怕被看出端倪。
“王爷舟车劳顿,不如我们进屋说话。”他朝着对面的正堂摆了个姿态。
“那便有劳大人带路吧。”说罢,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侯府虽不如皇宫那般富丽堂皇,桂殿兰宫,好歹也算是深庭大院,院中有颗银杏树,如今秋过叶黄,地上少有落叶。
几人行过吹起的风将落叶赶出几寸,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见人过来,忙打开房门,以北宁侯为首,抬手相邀。
“王爷请。”
卫承烨径直迈入屋内,落座在一方紫檀锦缎花纹木椅上,弥漫着阵阵幽香。
桌上摆的是北疆一带独有的和田玉盅,其有油润细腻,温润淡雅的特点,是极上等的货色。
他是爱玉之人,阅玉无数,只一眼便看出这玉绝非凡品。
说来倒也不足为怪,侯夫人常氏的父母都在北疆那带策名就列,若有什么好东西,定然是落不下常氏一家。
把玩一会,又觉得哪不太对。
“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北宁侯吊着胆子发问,许是见卫承烨坐了许久也不见说话,念头在心里头悬着。
卫承烨闻言,放下茶盅道:“想必大人这是明知故问吧。”
“微,微臣不解。”
“巧了,本王也有一事不解。”
他说这话是在北宁侯意料之外的,他不知道卫承烨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是扯开了话题,暂时不必如此提心吊胆,高悬的心终于能短暂松绑。
北宁侯长舒一口气,说道:“王爷请讲。”
“若是有个下人心存侥幸,偷了本王的东西,却叫本王查了个人赃俱获,依大人所言,他该当何罪?”
他一听此言便知道,这是跟他开门见山了。
其中的杀意愈发明显,北宁侯此时心感犹如山崩地裂,瞬间手心冒汗,额角一抽,甚至嘴都不听了使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知晓卫承烨是来兴师问罪了,说轻了不行,说重了又得自己承受,看来此番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微……微臣觉得,此人……应,应关,关入大牢……”
“只是关入大牢如此简单吗?”他语气变的犀利,仿佛下一秒便要杀人灭口。
只见北宁侯吓的腿软,扑通一声跪下,把脸深深埋下:“不,不!应……”
“嗯?”
“应……应斩首示众!”
他的脑子仿佛已经被人操控了一般慌不择言,就这么一秃噜说了出来,可他根本来不及后悔,就见一张极其熟悉的纸张,正安安稳稳落在眼前。
北宁侯印。
是丢失的那份账单。
他瞪大了双眼,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因极度恐惧而颤抖着,额角突突直跳,心里想过一万种可能,却死也没想到这份账单会出现在卫承烨手里,就这么被他摔在自己的面前,狠狠握在掌心。
像被毒蛇禁锢双眼,只能透过缝隙看见只字。
“侯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就出现主角了呜呜呜(铺垫一下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