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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饶有人间烟火气 ...

  •   锦鲤一饮而尽,“谢谢,你的茶。”继续说道:“那天,她是为自己绝望的爱情痛哭流涕,不可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就地躺了撒算睡一会。

      回来的时候她眼睛瞎了,喉咙哑了,裙角满是污渍,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像是远行,不过她真的很狼狈,还一个劲倔强地保持微笑。

      小鲤鱼,她叫我。

      邻居阿姨把她赶出去了,她太瘦,怕她昏在自家门口,那样不吉利。

      “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

      “她去做什么了?”

      我看了一眼旁边,拾起掉在地上的西瓜籽,已经被风干表层,不沾手,“睡觉。”

      “睡觉,那我再等等,她睡着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我惊讶于男子对思思姐的熟悉,更加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好奇归好奇,我还是好心劝道,“等思思姐醒来,那你是不用等了。”

      “为什么,她不愿意见我……外客吗?”

      我把西瓜皮和西瓜籽堆在一块,抬头疑惑,“你跟思思姐是什么关系?”

      男主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另外一个人,我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败下阵,“很早之前,我们是一起放过一天风筝的关系。”

      放风筝,一天?

      “有多早?”

      “我比蒋科更早遇见她。”

      “你是顾辰。”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

      “是。”

      听到答案,我没有惊讶,没有欣喜,把西瓜籽一股脑抛到身后花坛里。

      放风筝的那一天,是思思姐向他偷来的一天。

      “思思姐不会醒来了。”

      “什么?”

      我指着报纸的标题,“虽说这文章是胡扯,但有两点他们没说错。”

      我竖起一根手指,“思思姐是插画天才。”她这几年靠画画挣的钱让邻居阿姨可以带那个哥哥去大医院治病,直到治好。

      接着是两根手指,“她死了。”这是事实,跳海自杀。

      眼睛又看不见了,也不能说话,一身的千疮百孔,她死了,在一个安静的晚上。

      我看着顾辰难过,像是电视剧里男主人公失去恋人的绝望,我就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因为我口袋里没有纸,只有弄脏的衣袖。

      “能让我把她的骨灰带走吗?”

      我摇摇头,“她是被拐的,被邻居阿姨的儿子救了后没地去,就被邻居阿姨家收了当童养媳,后来她用钱治好了邻居阿姨的儿子,阿姨虽然说让她离开,但她死了,是阿姨收的尸。”

      短短几句话,就说完了思思姐的结局。

      ”阿姨嫌晦气,又把骨灰撒进了大海里。”我顿了顿,想了一下,“装骨灰的罐子,应该是被邻居阿姨后来拿去种花了。”

      顾辰很震惊,我不明白,重复了那天邻居阿姨说的话,“人都死了,留着骨灰是给活着的人一丝藉慰,对死人又没什么用。”

      “小鲤,回家吃饭了——”妈妈在叫我。

      “唉,好嘞。”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花坛边上的男人,“塔西亚先生,别去海边殉情,外地人我们不捞的。”

      我看着夕阳下的顾辰无声落泪,真漂亮,不愧是明星,哭得也很伤心,不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跟思思姐也没什么关系了。

      顾辰是塔西亚,也是谭思思爱的人。

      “可这……”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白月寒重新梳理一下,试探性问,“你也喜欢顾辰?”

      小鲤摇摇头,眼神赤诚,又认真又坚定,“我喜欢邻居哥哥。”

      “那为什么你要把请愿给谭思思?”

      “是我杀了她。”小鲤低下头,有些愧疚。

      当年她落水溺毙是为了救她。

      谭思思回来了,看不见,说不了,小鲤落水后谭思思没有办法直接跳水里去救她,把小鲤送上岸后失了里掉回水里,即使岸上有小鲤在拼命指挥方向,谭思思还是没能上岸。

      “思思姐落水后我沿着沙滩线一路找,从上午找到下午,身上的衣服都干了,还是没找到。”

      “我怕被骂,没说实话,尸体是三天后被冲上岸的,面目全非。

      白月寒翻看生死簿,两个名字的颜色已经确定了,“身负罪孽,您的请愿资格被取消了。”

      身侧的天舞姬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有些错愕,上下打量着边的白月寒,这是她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取消请愿者请愿资格。

      “什么?”

      天舞姬送走小鲤后,回来问及缘由,白月寒不紧不慢卷起书籍,再次举杯饮茶,面无表情解释道,“他们有缘无分。”

      “谭思思已经把所有的气运给了她,她什么都没剩,拿什么跟顾辰见?”

      白月寒放好书,叹然,“愿她下辈子能过得如意些,世事无常,大抵都是些无可奈何。”

      所以啊,她要好好跟旭风泽苏在一起,多多在一起。

      “你现在倒是老成,多大的年纪讲出这话。”是司灯检,如今父神一身执真铭师的打扮,想来外出讲学刚回来。

      “有您在,我永远是小孩。”

      “嗯,立志当包租婆暴富的红孩儿。”九千咒一解,解,这审美似乎没变,司灯检看着女儿卧室里跟堕落阁大厅相差无几的布置,“不换个布置?”

      唉,瞧瞧这布置,就这审美,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

      “不必了,日后也不会在来这儿,留下这,也算是一个纪念点。”

      难得他们能如此闲适共处,白月寒倒了一杯水,突发奇想问了一个问题,“父神伴与母神时,做的最多的是什么事?”

      “当然是执子之手,延绵……”

      “除了这个。”白月寒立马打断,非礼勿听,她是孩子,听不得这些,“就牵手吗?”

      司灯检扁扁嘴,“切,敷衍之举。”

      白月寒来了兴趣,“那当如何?”

      “伴之身侧,拥揽闲散。”

      白月寒眼角一抽,什么鬼,手挽手散步?

      司灯检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翻了个白眼,都生了孩子却什么也不懂,那可是最浪漫眷恋的事,果然还是小女孩,情爱的事七窍通一窍,真是对牛弹琴。

      “歇歇歇,你还是快去泽苏那小子那吧,整天跟我对牛弹琴似的,无趣无趣,我阿尔忒弥斯族的神殿天天飞信来飞信去,是只鬼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搞得跟个菜市场一样,赶紧走吧,走吧。”

      “多谢父亲。”说罢,起身提着裙子飞奔而去,“小丫头别跑啊,注意点身子我的小祖宗耶。”司灯检跟在后面追着喊,怎么好好一姑娘,变得那么虎里虎气的。

      有这么急吗?

      旭风神殿,前朝议事结束,刚刚退朝的旭风泽苏准备去元辰殿看看孩子,半路收到侍卫来报,阿尔忒弥斯族葬修使者来了,已进内殿等候。

      旭风泽苏略有不悦,自从当年旭风泽苏入宫下狱一事后,他曾下令不准在宫门口拦下白月神族和阿尔忒弥斯族的使者,现如今看来有些欠考虑。

      加快脚步,葬修站在元辰殿门口,见旭风泽苏来了,上前作揖,“泽苏神君。”

      “葬修使者来此,是想带走谁?”

      “我来不是带谁走,而是送人过来。”

      旭风泽苏疑惑,送人过来,送谁,谁又能被阿尔忒弥斯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修亲自送过来。

      “谁?”

      元辰殿破天荒传出婴儿的哭啼,这是孩子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

      旭风泽苏正要上前,葬修开口,“我妹妹。”

      妹妹?

      婴儿的哭啼很快就停止,箬蒂和月桂神从里面把门打开,满心欢喜难以言表。

      一身窈窕女子抱着孩子从内室走出,和孩子一样的紫色深眸,温柔一笑,“君上。”

      “卿儿?”

      两人相拥,她终于回来了。

      得知白月寒重生的来龙去脉,旭风泽苏表示要备上好礼亲自登门拜谢岳父大人,白月寒抱着刚刚哄睡着的女儿好心阻止,“父亲应该现在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

      “因为他费劲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女儿还没好好在家待几日便着急回了夫家。”举个例子,“就好比是曦月以后的夫婿,你怕是现在也不想见他吧。”

      “好,听你的。”旭风泽苏认可这个说法,若是事情放他身上,怕是曦月的夫婿能不能活着都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

      “既然舍妹送到,我也要回去向义父复命了。”

      “帝修,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用个便饭再走吧。”

      呵呵,葬修不掩鄙夷,刚刚以为是来抢人的就叫他葬修使者,见他把他夫人送回来了,就叫他帝修,男人啊,说变就变。

      “不了,我再不识时务待下去,怕是今日这顿饭直接送我去云泉。”

      旭风泽苏狡黠,还算识事,笑道:“慢走,不送。

      这笑跟万年前旭风泽苏那张狐狸笑一样奸诈,看得他发怵,“我真心谢你啊。”葬修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来半天就喝了一杯白月寒递来的茶。

      铁公鸡,一毛不拔。

      不久之后,两个孩子满月,旭风在旭风宫殿内举办了满月酒席,旭风泽苏和德普等人也都相继赶了回来,就连在外野游的雷霆神医官也被雀歌连拖带拽给绑了回来。

      乌行老人骑着乌影翩然而至,古风尚存。

      司灯检想了好几日,觉得自己是长辈不该多计较有失仪态,好歹女儿活着,外孙也白白胖胖,捏着手里的请柬,到了日子便带葬修一起过来庆贺。

      “祝贺你,有这么温柔长情的妻子。”两人一碰上就开始互夸,都心知肚明,对方心底里都在骂自己的不负责任。

      “也祝贺您,有这么蕙质兰心的女儿。”

      旭风泽苏和阿尔忒弥斯族相视一笑,明面上他们算是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了。

      乌行老者来了,找了个偏僻地跟旭风泽苏说话,“九千咒解了?”

      “嗯,这次是彻底解除了。”

      “嗯,好,好。”乌行老者看着不远处抱着孩子的白月寒与人交谈,略有感慨,“生解千怨,死必复生,只是难为你了,要一次次亲手……唉。”

      “都过去了。”

      “君后还不知道吧。”九千咒的解法必须是她活着的时候解开亡魂怨念,若是濒死,必须以天卑书亢杀之,方可轮回重生。

      “她不需要知道。”杀她她不怪,她不说当不知道,他不说也当不知道,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不想破坏这种平衡。

      “戚氏灭族,想来也有君上助之臂力吧。”若是旭风泽苏小郎君动戚氏,单凭他也就只能对付得了神使官,可旭风戚氏乃旭风皇族一脉,又为旭风泽苏母后一族,能动他们,除非有君上默许。

      “我说过,动吾妻者,灭族诸之。”母后已死,戚氏他便办分顾忌都没了。

      “君上,您……罢了,可在下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君后死去,你也要共赴云泉。”云泉是大域语言中人祈求死后能去的地方。

      “吾若安生,妻必无恙。”抬头望天,朗朗夜幕,皎月初升,“妻若长眠……”旭风泽苏递上一杯酒,浅笑,“吾当同葬。”

      愿与吾妻生生世世生死相随,这句话乌行老者多年前就听他说过,只是他当时从未料想旭风泽苏能做到,世间情深缘浅或情浅缘深之人不在少数,却从未有人解开九千咒。

      要么是情深于心不忍,要么是情浅不愿自伤,这千万年漫长的等待和守候,非常人所能持之。

      大多怨天怨地,到最后自己也成为九千咒下的一缕怨魂。

      旭风泽苏离开后,慕莲娜以禁忌百鬼王的身份前来拜见,乌行老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言相劝,“女施主日后若非要事,还是止步于旭风神殿外为好。”

      听到这话,慕莲娜就是懂长幼也挂着脸,极为尴尬却不好发火,咬牙切齿追问,“乌行先生,此话何意啊?”

      “你逼过旭风君后。”单凭这一点,旭风泽苏就可能直接让她与天父一起消失。

      “我是让她拯救苍生,这是她身为神明的责任。”慕莲娜不服气争辩。

      皓月当空,远处喧闹,良也和生从乌行老者身边跑过,虽然错过,却也毕恭毕敬停下来鞠躬作揖,得了乌行老者点头回礼方才离开。

      “那月寒殿下,已经完成她所谓的使命了。”

      目光如炬,颇为恼怒,“我劝您不要在君后身上故技重施,毕竟上一个这么逼君后的是旭风戚氏。”

      而旭风戚氏早已灭族,甚至神使官戚族一同被灭,事关旭风皇族,若不是旭风泽苏默许,谁又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

      慕莲娜很快相同此中缘由,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扶着桌角看着人群中的旭风泽苏,对啊,他不单是旭风泽苏,还是旭风泽苏,是大域第一神族的君主。

      咽下心底的恐惧,慕莲娜站不稳连连后退想要离开,父王在世的时候就告诫过她,不要打白月寒的主意,起初她以为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后来得知不是,她又以为是因为阿尔忒弥斯族的原因。

      现在看来是因为旭风泽苏,他连母族的人都可以毫不留情,这样的人该有多冷血。

      他的手段,应该比天父更狠绝。

      “禁忌百鬼女王也不必太过忧虑,只要君后无恙,你自当无事。”

      话说得很明白,现在在场的这些人虽然都或多或少坑害过君后殿下,但是君后想让你们活着,所以旭风泽苏不动你们,你们才能好好站在这里。

      乌行老者讪讪告别,转身离开,身影渐渐与人群的欢笑剥离,只留慕莲娜呆呆地站在原地。

      边上传来争执,“你别扒拉我,我不是已经按约定带你来这了吗?哎哎,你别弄我了。”

      是旭风泽苏,他去了趟西方,跟之前来过阿耨多罗的女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把女巫带了过来。

      看热闹的德普想上前询问,被花稚宓拦下来,“人家小情侣间打打闹闹,你掺和进去做什么?”

      情侣?

      德普不解,花稚宓示意他去看那女巫脖子上挂的吊坠,那分明是藏着天卑书亢的玉佩,那么宝贝的东西被人家姑娘戴在身上,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慕莲娜和笙逸今带着良也和生一同入席,此次参加完庆典后,他们会接月桂神回禁忌百鬼城。

      葬修得了空跑到旭风曦月面前,拨弄拨弄小人儿的手,故意把小家伙弄醒,脸蛋和手都软软的,真是可爱,见人醒了,面不改色蛊惑道:“小曦月,跟我走好不好?”

      摇篮里的旭风曦月眨巴眨巴大眼睛,对眼前的男人充满好奇,含糊地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在问,走?

      “要不你收拾收拾,吃完你的满月酒我们就走?”

      抱着儿子的白月寒回头看着这一幕,这,有点似曾相识,可怎么就是想不出来在哪见过。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旭风曦月笑得开心,伸出手想去抓葬修的食指,没抓到,再伸,又没抓到,再伸,“真的倔强。”葬修没有再缩回手,她抓到了。

      白月寒转头看向一旁削小木剑给儿子玩的旭风泽苏,有人笑就有人怨,他那眼神,恨不得用手里的小木剑戳死葬修。

      “小姨夫,我能过去吗?”良也和生抱着他从人间寻来的画册子跑到旭风泽苏身边,“我想给妹妹看画册。”

      “去,大方的去,姨夫支持你。”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正值人间新岁,满天烟花,人声鼎沸,喧闹不止,旭风泽苏执笔在木剑上刻画下梦生花的轮廓,在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和这里,有她最想要的结局。

      孩子被月桂神抱走给宾客们看看,旭风泽苏刚画好的木剑被笙逸今要去说是要加工,白月寒望着天空绚丽的烟火,有些出神,似乎是回忆起什么。

      旭风泽苏走过去,揽佳人入怀,轻声问道,“吾妻,在想什么?”白月寒侧头看向旭风泽苏,他的眼眸里倒影出自己的模样。

      她在笑,身后便是太平盛世之景秀。

      “我在想,岁岁安愉,便如今朝。”

      我曾在黎明东升时捡到一束阳光,日落的时候把它还给了太阳,夜半,正值月落清晖之际,抬首望去,在茫茫云海尽头看见那个人捧着那束光,坚定地朝我走来。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无论拂晓清晨,还是夕阳午后,曙光红霞,都将为我而来。

      ——————————正本 完——————————

      第 278 章 第九十七章.番外

      “旭风君后。”

      已是午后过去许久,墙上的吊钟嗡嗡敲响,咚,咚,咚,咚。

      独处一处的白月寒放下卷轴,转过身,眼睛清亮,见来者是天舞姬,身上还背着行囊,应该是要出远门。

      之前她说过要永远关闭堕落阁时,天舞姬就表示她不想一同前往旭风神殿,那儿不属于她。

      “决定要走?”白月寒坐下,取来长勺舀出一盏热茶,递了过去。

      “是。”

      “这么执着找她,能告诉我原因吗?”

      “是她救的我。”

      “原来是救命之恩啊。”白月寒闻嗅茶香,恰到好处,点点头,呡了一口茶,抬头看向天舞姬,浅浅一笑,“看来那位月寒殿下是个纯善之人呢。”

      天舞姬单膝下跪,抱拳作揖,低头。

      “你何时发现我不是她?”白月寒添了茶水,端起,看着杯中的倒影,似乎有了猜测,轻笑,“莫不是这茶水?”

      天舞姬深深地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那张脸,眉眼之间的情绪都似曾相识,但她知道,眼前的旭风君后不是堕落阁的小殿下。

      “月寒殿下虽不喜茶,但也可饮些许。”

      “那是为何?”

      天舞姬取出一盏加了糖的牛奶,揭开茶壶盖,两种香气浓郁四溢,萦萦绕梁。

      “月寒殿下喜牛奶,但若是将加甜味的牛奶与茶水放置一处,她必会感到不适,甚至会呕吐。”

      还在堕落阁的时候,德普在厨房教她做点心,给小殿下热的牛奶好了,德普因为要接没开车出门的旭风泽苏就交代她看着牛奶,等稍微凉些再端过去给小殿下。

      就是那次,她做点心太过专注以至于忘记这件事,想起来的时候小殿下已经自己找过来,茶水点心和牛奶放在一块,她看见小殿下下意识去端牛奶,没想到忘记手里的白砂糖。

      那次小殿下虽然让她隐瞒,但是她还是心底愧疚,毕竟小殿下那天吐得昏天黑地,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

      棋差一招,白月寒抬手将两者混为一体,一饮而尽,偏偏,她却很喜欢。

      既然都点破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正色道:“我确实不是月寒殿下,我是白月寒,白月神族女君,今日的旭风君后。”

      旭风君后与月寒殿下的差别别人可能不知,但是德普旭风泽苏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在阿尔忒宓斯族族长驱离德普先生后,她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可为什么旭风泽苏不揭穿,难道他愿意接受不是月寒殿下的白月寒吗?

      这不可能。

      “你不必在那纠结,我是旭风君后,旭风泽苏自是泽苏神君。”

      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没说旭风泽苏的名字,思来想去,天舞姬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鼻头一酸,“泽苏神君也不是旭风泽苏?”

      她不敢相信,一时间失魂落魄,不可置信跌坐在地,“那他们……”

      她有一个非常恐怖的猜测,这样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他们已经离开了。”

      什么?

      白月寒走到天舞姬面前,屈下身子放低姿态,重复一遍,“旭风泽苏和她,已经死了。”

      当日司灯检复活的不是什么月寒殿下,而是她白月女君,真正纯正的阿尔忒弥斯帝姬,因为她才是母神与父神的女儿。

      “我父神和母神复活的是我。”

      “那旭风泽苏……”

      “他死在那位月寒殿下的最后一次预言里。”她预言自己的未来。

      那场天父助月寒殿下看到自己未来的预言梦有一部分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必将发生的未来事实。

      月寒殿下白月寒死后,阿修罗主旭风泽苏殉情自尽于虚妄之海。

      “复生我的是旭风泽苏,我的夫君,孩子也是我与他的孩子,我并不欠她什么。”

      是啊,阿尔忒弥斯族帝姬、白月神族女君、旭风君后,这些地位身份都是眼前这位女子的,连父母和双生子亦是如此。

      她的小殿下,真的什么都没有。

      除了旭风泽苏。

      “若是你想去找她,便去人间吧。”

      去人间?

      “父亲感念是他们的存在方才令我复生,所以送他们去了轮回转生阵。”

      临走前,天舞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您不复活她?”

      明明通脉相生,明明一模一样,连记忆都几乎吻合。

      “她是神明,而我,并不是。”

      大域虽然出神、神使官等神族异能者,但他们都只是神明的使徒。

      白枳山下柏川地界一处高脊明堂里,光脚的长发女子左手拿着画盘右手拿着画笔,坐在七米高的高脚升降椅上聚精会神专注于画中最后的上色。

      两扇九米多高的落地窗是浮卷着片片蓝色花海纱帘,女人的荆棘野姿绿色纱裙随意落下,像是紫藤萝瀑布般绚丽,顺风而动。

      喵——喵——

      黎明破晓之际,少年一头黑色的发丝穿过窗户,翻身跳进,他本是无意路过,没想到他的猫一下子嗖地跑了进去。

      捡起地上的背包,弯腰低声呼唤小猫,小猫回头望望他,继续往前走去,少年无奈,只得悄悄跟上。

      穿过一道道大门,在猫带领下,少年误闯柏川巡回画展压轴作品的准备休息室。

      推开大门,金碧辉煌的天花板染上精美的珐琅彩工艺,支撑四角八荒的石柱也浮雕龙啸。

      巨大的长幅油画占据了整面高墙,月辉散去,轻柔离开。

      一袭长裙,左手画盘,右手画笔,头上盘花,肌肤冷白皙肤,孤立于世。

      喵——

      闻声而动,居坐高台的女子微微侧身露出整张容颜,眉梢含漠,杏眼俏秀,桃红的唇瓣下意识浅呡。

      没有涂抹炫丽色彩的指尖略显肉色粉嫩,指甲很长,透明色,很干净。

      女子一脸倦懒,身居高处,睥睨俯视。

      少年在对面两层高的赏悦台,对面高墙一侧的小门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西装的白发卷毛,一个着休闲青衫的年轻男子,两人合力抬着一块介绍牌。

      牌子上是作品对应画师的介绍,仅仅四个字:疯子美人。

      监控室门推开,解说员拿着扩音机进来,“百舞姬小姐,画室——”

      中间的女子打扮得英姿飒爽,周围站了一批展会经理,最前面的主管正拼命解释有人误闯展厅的事。

      监控显示屏正在播放赏悦台的一幕,主管偷偷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次展会他们可是废了老大劲才把人请过来的,没想到竟然在开展前还出了问题。

      这位画师只有经纪人与外界人员对接,这位经纪人也是业内出了名的女魔头,从前日画师进展到今天,她百舞姬小姐一直都在这里不眠不休盯着。

      百舞姬环视一周,清冷的嗓音在监控室响起,“既然是贵展监管不足,那展览结束后,我们的采访取消。”

      “这……”经理们相互望望,大气都不敢喘,谁敢反驳。

      咔——

      门口陆陆续续走进大批游客,导说员打开扩音机:“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白枳山柏川画展,我们除了大家熟悉的几位固定画展画师之外,我们还特邀到一位新晋……”

      百舞姬率先来到最里面的展示区,此时画作已经全部完成,德普和旭风泽苏抱着木牌愣愣地看向赏悦台的少年。

      画展还没开始,他是怎么进来了,谁放进来的?

      喵——

      哗咔——

      大门再次推开,百舞姬抬头向上望去,长发美人一身长裙吊坐于高脚升降椅上,两位风格迥异的男子位于下方右侧的游客参展区。

      少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刹那间,夏日的曙光投射进屋内,地板反射出明亮的光泽,熠熠生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仿佛渡满金光。

      那双深渊般不可测的眼睛,在金轮的照耀下像有道鎏金在眼眸里盘旋回转。

      这,此情此景,和当年她在堕落阁看到的一模一样。

      几年后,又值夏日清风,一行人骑着自行车沿柏川山区的环山国道出游,少年骑着车载着女孩骑在队伍的最前面。

      身后飘散的墨发自由且肆意,车篮子里的猫咪懒懒散散叫了两声,前面就是海了,第一次看见海,喵咪的困意顿时消失地干干净净,直立起半个身子向外探头,好奇地看着波涛翻滚的浪花。

      “百舞姬,快点啊。”青色短袖的男子单手扶着车头,一手拿着白伞向左转身,朝着身后呼喊。

      干练的白衬衫,撸起袖子,男人侧转身子,阳光撒在他的后背,阴影下,脸的轮廓格外分明,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跟上来。

      “来了。”低头用力一蹬。

      五人一行,骑车并行,最灿烂的年华,最自由的岁月,他们再次重逢。

      即便没有姓名,他们,还是他们。

      名字,就留在风里,载着过往,踏遍山川和海洋。

      道路右侧的广播张着大喇叭播放音乐,轻快的律动奏响夏日的清凉,追着浪花的海风,像海鸟一样自由飞翔。

      我想要美美的玫瑰花

      我想要很多很多玫瑰花

      我想要一个人听我说话

      听我说很多很多话

      就像是金色光华

      自由轮滑骑行在高高头顶

      风是夏天的炫耀

      丰是秋天的阳

      猫轻拍了一下地 小人就开始腾空飞翔

      就像脱缰的马跳过犄角旮旯肆意奔跑在树影斑驳的街道

      蹦蹦跳跳蹦蹦蹦 跳跳蹦蹦跳跳 蹦蹦蹦蹦 跳

      白色地板金色地板灰色地板黑色地板

      就像是天边的画和美丽风光,遥祝福运安康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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