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传》青山不改绿水长刘先生

4、寻宅

　　这偌大的京城，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魅力，花红柳绿的各式花圃，青石板铺就得街道，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千姿百态的欢声笑语，每一处，都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似乎这个世界，才称得上是大同盛世。
　　晚熠二人沿着街道打听了许久，一路来到了京城的西郊，从方才的热闹繁华，到如今的萧条冷落，这种落差不免让人觉得一时难以接受。
　　这里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流，偶然碰见的几个，也都是扛着锄头、满脸疲态的农民，更有甚者，衣衫褴褛、赤脚垢面，俨然一副流民模样。
　　突然从小巷中传来几声急促的犬吠，让二人也顿时住了脚，寻着声音看去，巷子尽头站着一位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人，正弓着身子，手持着一根棍子与一条狗对峙着。
　　晚熠见状，连忙拉起倾川开始驱赶那野狗，可那野狗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吠得越发凶狠了。
　　倾川这才注意到了那人身后正蜷缩着一只暗黄色的小狗，于是小声提醒了晚熠。晚熠看那野狗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朝着三人狂吠，便示意那人沿着墙根出来，不要让那野狗误以为要伤害它的孩子。
　　那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根棍子，沿着墙根慢慢挪了出来。那狗见状，也伺机跑到了自己的孩子身旁，虽然停止了狂吠，但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三人。
　　“好了好了，那狗其实也没有恶意的，它只是害怕你伤害它的孩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晚熠满是善意地问道。
　　谁料那人并没有接受他的善意，反而一溜烟跑了。
　　“诶！诶！”晚熠试图让那人停下。
　　“你管他呢，就是一乞丐，估计是狗嘴里夺食呢，咱已经救了他了，让他去吧。”倾川毫不在意地说道。
　　晚熠摇摇头，看了看角落里那两只楚楚可怜的狗，吩咐道，“倾川，你去给它们找点吃的喝的，我去找那人。”
　　“你找他干嘛？”
　　“你忘了，我是渡厄仙官，他有困难，我理应帮助他。”说完，晚熠便一溜烟追了上去。
　　倾川迟疑了片刻，想来也是，可一看那条恶狠狠的野狗，心里却又泛起了嘀咕，“不会被它咬了吧？”
　　虽然没看清方才那人的长相，可从背影看来，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只是也许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那般瘦小。不过这小孩的体力还真够可以的，晚熠在后面追了半天，那小孩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可把晚熠累得，真想使个法术，把那小孩给捉住，但又怕自己没个分寸，伤到人家。
　　连着追了几条巷子，眼见那小孩拐了个弯儿就没了人影。晚熠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汗流浃背地环顾着四周，眼见夕阳西下，房子还没定下，却又碰见这么个事儿。
　　“喂！你不要跑，我是来帮你的，我没有恶意！”晚熠连着喊了几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那人是个聋子，还是真的在故意躲着他。
　　实在没有音讯，晚熠只好先假意离开，寻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半晌，那巷子的拐角处突然伸出一个脑袋，四处张望了许久，确认没有人追上来以后，这才壮着胆子走了出来。晚熠眼疾手快，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那孩子见挣脱不开，便朝着晚熠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我都跟你说我没有恶意了，你还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跟着我，我给你买好吃的，再给你换身衣服，这不比你四处流浪好吗？”晚熠拼命解释着。
　　那孩子知道自己也跑不了了，于是也没再挣扎。
　　“那我放开你了，你别跑哦！”晚熠慢慢将手放开，直到自己的手完全离开那孩子的身体。
　　那孩子见状，又想逃跑，晚熠眼疾手快，立马在那孩子身前形成一道气墙，那孩子直接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啊！”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不信我呢？”晚熠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那孩子揉着脑门儿站了起来，又试探性的摸了摸眼前的气墙，这才转过身看向晚熠，眼神也由警惕慢慢变成疑惑，“你是神仙？”
　　晚熠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关于神仙这个身份，他自己其实都不太认可，“我是渡厄仙官。”晚熠这才听出了这孩子是个男孩儿。
　　看着晚熠那温柔的笑容，男孩也慢慢放下了心防，好奇地问了句，“你真是神仙？”
　　“如假包换。”晚熠继续笑着，他希望男孩能接纳自己。
　　男孩迟疑了片刻，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能给我一个馒头吗？”
　　“那当然！”晚熠朝着男孩伸出了右手，“来，跟我走吧。”
　　男孩表现地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他还是回应了晚熠，怯懦地伸出了手，晚熠给了他更加温柔的笑容，拉着他朝着方才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安慰着男孩，恍惚间，男孩仿佛看到了一束光。
　　显然倾川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皱紧了眉头，远远地眺望着，直到看清晚熠的身影，眉眼这才舒展看来，可当他看到晚熠身后那个邋里邋遢的男孩儿时，满脸的嫌弃顿时显露了出来，“你跑啥跑，我们是能把你吃了还是咋的？”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蜷缩在晚熠身后。
　　晚熠笑道，“别吓唬他了，我让你给狗买吃的，你买了没有？”
　　“买了，喏。”倾川转过身看向那两条狗。
　　晚熠笑了笑，说道，“那走吧，买好吃的去。”
　　倾川知道是买给男孩儿吃的，也没再追问，只是在与那男孩儿再次眼神交汇的时候，故意摆了个鬼脸。
　　晚熠寻了个最近的饭馆，不过老板看到脏兮兮的男孩儿时，又是满脸地嫌弃，担心影响自己店里的生意，于是就假意说自己已经卖完了。倾川当然一眼就看出了老板的顾虑，也不容他再找推辞，直接把银子塞到了老板手里，“你这做生意的，难道不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吗？这些够你这小馆子一天的营生了吧？”
　　“够了！够了！”果然是见钱眼开，老板也瞬间没了脾气，连忙给三人安排了最里面的位置。这小饭馆也不过只有四五张桌子，来往的客人，也大多是些穷苦人家，只不过因为小男孩看起来脏些，老板就变了脸色。
　　安排好饭菜后，晚熠又顺口问道，“老板，你知道这边哪里有宅子卖吗？”
　　“我还正好认识个卖房子的，您要是着急，我现在就把他喊来！”老板笑道。
　　“着急，你喊他来吧。”
　　“好嘞！”
　　看着男孩吃得着急，晚熠生怕他噎着，一边给他递水，一边轻抚着男孩儿的后背，“慢点吃。”
　　常年的饥饿，让男孩儿也没了多少饭量，只吃了两个包子，扒拉了几口饭菜，肚子就已经饱了。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继续打量着晚熠，晚熠笑着回应他，“好吃吗？”
　　男孩使劲儿点点头，“好吃！哥哥，你真是神仙吗？”
　　“你还不相信吗？”
　　“没有，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神仙。”
　　“我也是神仙！”倾川立马把头凑过来笑道。
　　“你也是？”
　　“对啊！”
　　“不像。”
　　“噗！”晚熠突然笑了出来。
　　倾川急忙解释道，“我俩是一起的，他都是神仙了，我为什么不是呢？”
　　“哦。”男孩儿继续埋头吃着饭菜。
　　“哦？”如此敷衍的回答，让倾川简直无语到了极点，为什么连一个小屁孩都要无视他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晚熠继续问道。
　　男孩儿迟疑了片刻，“忘了。”
　　“忘了？你爸妈呢？”
　　男孩儿这次放下了碗筷，抬起头，用一双清澈的泛着涟漪的眸子看向晚熠，“神仙哥哥，你能帮我找回我爸妈吗？”
　　晚熠以为男孩儿只是小时候走丢了，于是连忙答应道，“那当然了！不过先等我们安顿下来吧。”
　　话刚说完，那老板就把卖宅子的牙子带了进来，牙子看到晚熠，也是十分高兴，主动大步走上前来问候，“是这位公子要买宅子吗？”
　　晚熠也跟着站起身来，笑道，“是啊。”
　　“不知是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房子完好，房间至少有两个以上就行。”
　　“那简单，离这里。”
　　牙子的话还没说完，倾川就立马打断道，“要最好的！多少钱啊？”
　　牙子看了看倾川，又看向晚熠，晚熠知道倾川是担心吃苦，于是也没再插嘴，牙子伸出了五个指头回道，“最好的宅子值这个数。”
　　“五十两？”
　　牙子点点头。
　　“带我们去看吧。”
　　“好嘞！”牙子立马喜笑颜开，走在前面开始带路。
　　晚熠又让老板打包了几个包子，拉着男孩儿便跟了上去。晚熠趁那牙子没注意，一把将倾川拉到耳边，低声问道，“咱们有那么多银子吗？你就买这么好的？”
　　“怕什么，咱们是神仙，花完了还可以再变嘛！”
　　“那你这不是骗人吗？”
　　“你那银子不也是那个神仙给的吗？他们又不赚人间的俸禄，哪来的银子？还不是变的。”
　　晚熠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也没再追究。
　　牙子所说的宅子倒也不远，三人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这宅子有前后两处院子，左右还各有一个回廊，就连家丁住的房间都有配置，想来原先的主人应该是个有点家底的，而且更关键的是，屋里还留有不少家具、床被和衣物，都是原主人赠送的。
　　“这挺好哈，衣服、床被都有了，省得再去买了！”倾川笑道。
　　牙子急忙补充道，“不瞒二位，这宅子原来的主人也是着急用钱，这个价钱真算是贱卖了，而且这宅子还有自己的水井、地窖、雅苑，若是二位相中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衙门办手续，我刚好有熟人在哪里当差，方便得很！”
　　“好！”倾川实在不想再逛了，便一口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