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千山》深海鲤

49、踏叶

　　叶岱青脸色不好：“慎语。圣上已有决断，你不可再生事端。”

　　叶西灵哦了一声，然后回了句：“我觉得……刘贵妃、皇后……后宫女人都有可能。”甚至是她的夫君……不过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她在叶岱青的静静一瞥中闭了嘴。她乖乖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笑着乖乖吃饭。“食不言，食不言。”

　　谁知叶岱青才喝了一口汤，叶西灵又整出了幺蛾子。

　　“哥哥，明日我们去皇国寺吧？”

　　叶岱青指尖如玉，拿着的白玉调羹听到这话自是一滞，“呯”的一声脆响。

　　感情这事她还记着呢？

　　“我之前说过了的，要去皇国寺祈福，明日正好休沐，哥哥和我同去。”皇国寺，最重要的是她打听到了六皇子这几日就住在皇国寺。她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

　　“你自己去吧，我明日有事。”叶岱青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捏着白玉调羹喝着汤，端方雅正。

　　叶西灵道：“我早就让茯苓和钟秀提前安排好了。哥哥没事，可不要唬我。”

　　叶岱青抬眼看茯苓和钟秀，一觑，两人纷纷低头不语。

　　“我吃好了。”叶岱青汤都没喝完，直接起身，回了青如阁。

　　叶岱青走一步，叶西灵也紧跟了上去。她跟在叶岱青身后，一番软磨硬泡。

　　叶岱青不胜其扰，耐不住了，敷衍地应了下来。

　　第二日。

　　暖阳照怀，天气甚佳。

　　还是钟秀驾车，在叶西灵的努力之下，兄妹两人还是来到了恢弘庄严的皇国寺。

　　叶西灵轻车熟路地拉着叶岱青往大殿里走。

　　想是休沐之日，天气又好，出来郊游的人相较以往更是多了许多。大魏崇佛，皇国寺香客众多。

　　叶岱青一身青袍俊秀儒雅，身如翠竹；叶西灵一身红衣，容貌妍丽，气势魄人。兄妹两人同行，倒是引人侧目。

　　前边进香的也是一对兄妹，兄长意气风发，小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只露出一双含情目，频频朝叶岱青回头看。很快，那个兄长便穿过人群走到了叶岱青面前，拱手道：“公子、小姐有礼，我是新科进士曲明，今日一见公子、小姐风姿，不甚向往，我与舍妹能否有幸，与两位相识？”

　　这是？搭讪？那女子盯着叶岱青目不转睛。叶西灵自然心中明镜似的，想是这家的小姐对自己哥哥一见钟情了。

　　叶岱青来皇国寺的路上便有些心绪不宁，还未反应过来。

　　很快，大殿拥挤了起来，人潮涌动一阵喧嚷，打断了这个小插曲。

　　“前面这是怎么了？”叶西灵拉住了一个香客问道。

　　“佛子，佛子来了。”那人眼中狂热掩饰不住。

　　果然，远山古钟响起一身白色袈裟的无韵缓步从后殿走出，一如以往强大、冷漠。眼中冷清冷感，只是静静看着众生，仿若谪仙临世。

　　众人纷纷作揖行礼，还有心诚的，直接跪拜在地。

　　佛子，便是信徒们心中的神。

　　无韵从兄妹两人身边走过，目不斜视，仿若未闻。

　　叶西灵能感受到，无韵走过的刹那，她哥哥的呼吸好像刹那间凝住了，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两人擦肩而过。

　　这是要当做不认识吗？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叶西灵不知道哪生来的怒意，站在了叶岱青的身前。“无……”叶西灵正要喊，却被身后的叶岱青拉住了手腕。

　　确实，这个时候，这种场合。

　　说什么都是不该的。

　　“哥哥，走，我们去后山。”人越来越多，叶西灵拉着叶岱青往一边靠。

　　那姑娘站在大殿的门口，佛子的到来丝毫都没有让她分心，她只看着叶岱青。

　　无韵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亲自给佛像供桌上添上了香油，动作优雅至极。

　　他扫视着众生，淡淡瞥了一眼曲明。

　　这一幕自是无人知晓。

　　曲明的妹妹刹那间寒毛直起，三步做两步拉住了曲明的胳膊。“哥！哥你听到了吗？”

　　曲明一阵莫名：“怎么了？”

　　曲明的妹妹惊恐地看向周围，刚刚我听到有人和我说：“他不是你的良缘。”“但问题是，是……我周边根本就没有人。”

　　曲明有些莫名其妙：“你听错了吧？你说的那，隔空传音，得是内力多深厚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你肯定是幻听了。”

　　曲明的妹妹显然有些心神不宁：“是……是不是佛？”

　　曲明没在意，“那对兄妹刚刚还在这的呢，这都还没说上话，就不见了？”

　　众人忙着拜佛子，自然是没有注意到逆着人流走的叶西灵和叶岱青。

　　好不容易出了人潮涌动的大殿，在偏殿耳房里，叶西灵看到了熟人。

　　小沙弥拿着一只火信子，跪在小供桌旁认真点香。

　　叶西灵拉着叶岱青走了上去，她伸出手在小沙弥面前晃动了下，凑过去开心地喊了句：“小和尚。”

　　小沙弥吓了一跳，手上的香差点摔在地上。还好他稳住了，转过身看，整个人都差点摔在地上。

　　“你……你……”小沙弥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怎么了？”叶西灵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西灵！”叶岱青淡声警告。

　　小沙弥看到叶岱青之后得救了一般，躲在了叶岱青的身后，可怜兮兮地喊：“叶公子。”

　　叶岱青笑着摇了摇头：“她跟你闹着玩呢。”

　　小沙弥看着两人，一拍脑袋，说：“你……你们今日真来了。贵人在等着你们呢，你们快跟我来。”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师叔的卦真准。

　　叶西灵自是不信：“这玩意儿还能算出来？”

　　她心中明镜儿似地，若是没有六皇子的准许，六皇子宫中那小太监敢把主子的位置卖与她知道？

　　她自是不点破，拉着叶岱青跟着小沙弥进了后山。

　　叶岱青也是许久没来了，后山小禅院景色相较夏日亦是风采不减。天早已转凉，凉风料峭，小禅院周边却依然生机盎然，一捧野草皆有禅意。

　　来的时候叶西灵便与叶岱青说了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还六皇子的东西。

　　叶岱青还是嘱咐道：“我在凉亭等你，不准多生事端，事情办好后我们就回去。”叶西灵装得乖巧，一一应道。

　　她看着叶岱青走进后山禅院的小凉亭之后这才放心，正准备走进禅院内，便看到了无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面前。

　　“踏叶无声，佛子内功又进了一层。”叶西灵忍不住啧啧称叹，这书里小世界无韵武力值确实是最强的，到后期入空境之后更是自在大圆满。不过这一世她哥哥在，无韵也别想后期自在大圆满了。

　　想到这，叶西灵想起刚才的事情就来气，忍不住多了句嘴：“佛子方才在大殿不是还在受信徒朝拜吗？不是不认识我们的吗？这下是怎么了，为啥眼巴巴赶过来？着急啊？”

　　无韵抬眸不语，眼中的情绪很淡。

　　叶西灵无所谓，笑了一声。出了气，满意了。她指着前方树影掩映下的六角凉亭道：“我哥哥到前面小亭子去了，佛子，给你个忠言，我哥吃软不吃硬。”

　　无韵依旧不语。

　　叶西灵看无韵听得仔细，心道孺子可教也，很认真地给了建议：“无韵禅师，我如果是你，我就认真道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能再撒撒娇，我哥什么气都消了，你要不试试我这方法？铁定管用！”

　　叶西灵摆了摆手，只当无韵依旧不会回应，自己走进了禅院里。依旧是熟悉的参天榕树。

　　“好。” 空灵默然，如瓷相击。

　　“什么？”叶西灵一惊，她转过身看着树枝嫩叶微动，她这是，听到无韵说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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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徐徐，前方树影摇曳，珊珊可爱。

　　“叶小姐，好久不见。”

　　榕树下棋桌旁坐着许久未见的魏玄渊。一身锦丝银袍，眉眼很深，贵气逼人。

　　能把价值连城的锦丝银袍穿得这么好看的，她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舒乐和，一个是魏玄渊。魏玄渊的气势十足，五官浓丽，俊朗魄人。

　　舒乐和的眉眼相较于魏玄渊的刀削斧凿，线条更为柔和，又因为病恹恹的，看着温和儒雅、清越舒朗。

　　再加上舒乐和喜素色，从不锋芒毕露。

　　叶西灵收了心思，道，怎么看，都是舒乐和顺眼。

　　叶西灵道：“上次相见，六皇子让臣女好好守着我的小命，不要玩死了，臣女回家想了许久，觉得确实应该如此，”

　　魏玄渊抬眸：“今日叶小姐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事的？今日叶小姐倒是格外谦逊知礼。”

　　叶西灵笑了一声，心道，今日不是有事找你吗？

　　她自顾自地坐在了魏玄渊对面，两指捏着一枚黑石棋子，把玩起来。

　　“臣女今日是来和六皇子殿下做笔交易的。”叶西灵说。

　　“什么交易？”魏玄渊手上拿着一个白玉酒壶，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晃了晃，酒香浓烈，清风沁人。

　　叶西灵未答，轻嗅，微微蹙眉。心道，这酒怕是江南最好的玉琼。

　　玉琼又称玉液琼浆，只供达官显贵，酒醉人却不伤身，千金难买。香气如此浓烈，只怕是新酿，八百里加急才出现在桓阳城。不愧是六皇子，桓阳城的纨绔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