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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笛家药房 ...

  •   趁着官兵们查收家产的时间,白芝忍不住询问父亲:“父亲一向是谨小慎微,在宫里侍奉多年从未出错。这次诊治皇后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迁抬了抬眉眼,摇了摇头,双唇紧闭,并未发一言。

      白芝没有再继续问。

      一个时辰后,白府所有人开始连夜赶路。

      荣华富贵虽已不再,但这一路却有众多百姓相送。

      他们大多是白迁曾救助的病患,虽不富裕,但也塞来许多吃食、衣物。

      押送的官兵也被这些自发的善举所震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制止过。

      *

      白家被流放青州已有一月。

      一路颠簸,白迁又郁郁寡欢,甚少说话,到了青州后,身子便一直十分不适。

      一路上百姓给的碎银铜钱贴补都用于购置房屋,日常开销之上,所剩已经不足以支撑几日。

      全家人都等着吃饭,白迁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提着药箱就要出诊。

      可从大门走出还不到十米,便觉得头脑昏沉、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任何预兆地晕了过去。

      白芝瞧见了,忙将父亲扶进了卧房。

      这一月以来,白家虽落魄不比从前富硕,可父母却从未将重担放在白芝肩上。

      连向笛也是一如既往地尊敬她,自发揽下了照顾白芝起居的活,懂事非常。

      但白芝知晓,向笛这几日偷偷去外面奏笛,还被一些小人言语羞辱。

      她终于放弃维持人设了。

      系统崩不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装下去,她的道德就要崩了。

      “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

      “上次的任务奖励是黄金一两,这次的任务奖励能不能多给一点啊?”

      “系统,你人呢?”

      不管白芝如何呼喊,系统都没有任何应答。

      很好。系统,我记住你了!

      白芝将母亲喊来,嘱咐她照顾好父亲。

      白夫人不解:“芝芝,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不要只顾眼前的苟且,要背上心爱的小药箱,前去能够赚钱的远方。”

      白夫人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伸手碰了碰白芝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

      正巧此时,向笛走了进来。

      白夫人赶忙叫他过来,语气凝重。

      “向笛,你说我这闺女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颅内有疾了呢?”

      白芝顿时哭笑不得,但她表示完全能够理解。

      原主是个骄纵任性于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大小姐。

      可白芝不是。

      她从小无父无母,在福利院的资助下,凭借自己的聪慧和勤勉,不仅小学、初中都有跳级,更是一路读到了研究生。

      白芝坚信,无论处于何种逆境,只要辅以辛勤的雨露,便是旱地也能开出繁花三千。

      “母亲,这种话是不是应该背着我说更合适一点?”

      白夫人郑重其事:“芝芝,我知道你心疼父亲辛苦,想要帮衬家里。”

      “但你从小到大从来醉心于玩乐,家里的医书就是一个字也没看过,如何能够出诊?”

      “母亲,我知道您的疑虑,但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就信口胡诌啊。”

      白芝在现代的工作虽是以花疗为主,但是基本的医学知识她私底下都有去学,甚至还因为兴趣看了很多中医相关的书籍。

      用在这医学技术完全不发达的古代,应该也足够施展了吧?

      白夫人还是不放心,但苦于女儿执着,她对着向笛说道:“向笛,你陪芝芝去吧,若是遇到什么事,多少也能护着她点。”

      白芝了然,果然医患纠纷是从古到今常有的事。

      向笛点头,示意白夫人放心。

      “我们走吧,娘子。”

      向笛帮白芝背着药箱,两人并肩往镇上的集市走去。

      路途并不遥远,但不尴不尬的氛围却将这段时间拉长了许多。

      白芝没忍住想要打破这片寂静:“向笛。”

      向笛歪头看着她,似是极为恭顺,“怎么了,娘子?”

      白芝脸色微红:“...要不你以后还是换个称呼吧?”

      “娘子这是何意?”

      向笛不悦,声音也沾染上了不解和委屈。

      “你我成婚已有两月,我为何不能叫你娘子?”

      二十六岁的女人绝不认输,她绝不承认自己被两个字撩得心慌。

      所幸便敷衍了过去。

      “没事,我就随口一提,你别当真。”

      到了小镇的集市上,白芝找了处摊贩较少的位置,将一块黑布铺在地上。

      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写有字的木板,立在了一旁。

      向笛仔细看了看木板上的字。

      笛家药房,今日开张。

      一张单子,二钱银两。

      三教九流,无法模仿。

      四方提倡,五碗过岗。

      向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睁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连忙挪开了视线。

      真是有辱斯文。

      虽然知道白芝只是不方便以真名出诊,才随意择了个“笛”字。

      但向笛心里却隐秘地开心了一瞬,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白芝将药箱打开,里面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字条。

      白芝皱眉,这什么玩意儿?指甲油都没这么五颜六色。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来形容恰如其分。

      五彩斑斓的黑。

      向笛看出了白芝的迷茫,主动为她解释了一下各类药物的名称、作用。还没等白芝缓过神来,第一位病患就上门了。

      一名身强力壮的男子面色痛苦着开口,音色像极了嘎嘎叫的小鸭子:“大夫,你快帮我看看吧……我喉咙不适,莫说吃饭,就是咽口水都困难。”

      白芝心想,你一开口,我很难不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白芝翻看药箱,找到个小羊毛刷子,抵住男子的下唇:“你张嘴,尽量张大,我帮你看看。”

      “啊---”

      “你这是扁桃体发炎了啊...”

      “扁桃体是什么东西?”

      白芝这才反应过来古代根本没有扁桃体一说,于是改口道:“嗯...就是上火的意思,初步推断是胃炎上火之症,你近日饮食是否较为辛辣?”

      “是!近日我娘子天天都给我做辣的菜肴,我虽喉咙肿痛难忍,但却...却不敢直说...”

      男子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害臊却又甜蜜的模样。

      白芝定定地望着男子,有所感悟道:“原来古代也有耙耳朵。”

      “无伤大雅,我为你开点去火养胃的药,你回去告诉你娘子,医师让你近日注意饮食,不可再吃辛辣。”

      白芝一面说着,一面在药箱里翻找。

      “逍遥散...长命丸...护心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跟大学里番茄炒蛋别名为法式甜酸西红柿片配黄油鸡蛋粒有什么区别啊?

      白芝的视线落在了两瓶名字相似的药物上。

      去火露、败热膏。

      看起来都是去火消炎的药物,只不过这患者上火并不严重,应该选用药效较弱的那瓶。

      正当白芝纠结着时,一旁的向笛开口了:“这名公子上火症状并不严重,去火露就够用了。”

      向笛伸手取出一瓶去火露,递给了男子。

      白芝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向笛接过男子付的铜板,交给白芝,解释道:“我母亲身子一直不好,为了照顾她,平日里我也自学了些医术。”

      向笛眼角浮出笑意:“不过都是些皮毛,不成器的。”

      “倒是娘子你,今日令人出乎意料。”

      没想到我还有惊喜是你不知道的吧?白芝生出些许骄傲之意。

      在向笛的相助之下,白芝又医治了几位病患。

      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之时,一名穿着破烂,灰头土脸的年轻小伙佝偻着身子路过小摊。

      他犹犹豫豫,在附近徘徊了许久。

      白芝注意到了他,主动与他沟通:“公子是有什么不适之处吗?”

      小伙说话有点结巴:“不不不是我...是我母亲...”

      白芝招呼他在摊前坐下,轻声道:“你母亲有何症状?”

      小伙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先看了看白芝身旁的向笛。

      白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让向笛先去附近逛逛。

      确保向笛听不见后,小伙方才开口:“我母亲她她她...月事不调,每次都会腹痛,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原来如此。

      白芝也尽量压低声音:“那你母亲之前可有去看过大夫?”

      小伙长叹了一口气,言语间满是无奈,结巴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我母亲十分传统,认为女子来月事疼痛是常有的事,所以一直不愿就医。”

      “其实我之前偷偷去医馆帮她开过药,可她就是不吃,还叫我别再浪费银两。”

      白芝身为女子深有同感。

      不是所有女子来月事都会疼痛,若有疼痛的情况,一定不能强忍着,需要按情况吃药,喝热水,做好保暖工作。

      在现代尚不是所有女子都明白这道理,更何况是这些封建制度下的可怜古代女子。

      白芝略加思索,她知道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难一朝一夕就能被改变的,所以只能曲线救国。

      “我有个办法,月季花有活血调经之效,对于月事不调、腹痛不适治疗效果都很好。”

      “你可以摘一些月季花,将花瓣碾碎,放入白粥中。别告诉你母亲这是药物,只说是创新膳食即可。”

      “这方法真是妙,我家附近刚好就有一颗月季树。谢谢你,大夫!”

      男子一改来时的丧眉耷眼,脚步轻松地跑走了,全然没听见白芝在身后的叫喊。

      “喂,你自己的毛病不用治吗?我看你气色也很不好啊,喂!”

      男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尾后,向笛才默默回到了白芝身边,试探着问:“若都像这样不开药的话,我们笛家药房岂不是要倒闭了?”

      白芝嘴角露出笑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向笛没再说话,额头却冒出了些许汗珠。他一时没弄清自己对白芝这段时间来的变化产生的情绪,究竟是惊讶,还是惊喜?

      不远处,一醒来就因为担心女儿而跑来的白迁,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在一旁搀扶着他的白夫人,脸上则是露出了欣慰万分的笑容。

      “老爷,说句不合时宜的话。”

      “祸兮福之所倚。”

      “我倒觉得咱们家这次变故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芝芝变得比从前懂事温柔多了。”

      “性子变了也便罢了,这医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白迁神色微动,大步走上前去,望着正在收拾药箱的小两口。

      他疑惑道:“芝芝,你何时学会了医术?”

      白芝面露难色,对突如其来的人设崩坏还没来得及想好借口。

      “老爷有所不知,芝芝她私底下其实经常翻阅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看得多了,也便学了几分,再加上今日遇上的疾病均较为简易,有我在旁相助便也不难。”

      向笛缓缓开口,帮白芝解了燃眉之急。

      白芝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神色很是复杂。

      向笛在撒谎。

      不过看白迁和白夫人的样子,他们应是信了。

      老两口两相欣慰地回家了。

      白芝饶有兴趣地看着向笛:“你为何会知道,我私底下经常翻阅医书?”

      向笛愣了一秒,低声道:“我猜的。”

      “方才我只是略微为你解释了一下各类药物的名称、作用,你便可以融会贯通,为患者开出正确的药方。因此,我猜想娘子虽未实在出诊过,缺乏认知与经验,但私底下应是熟读医书的,才能举一反三,正确理解我说的话。”

      白芝浅浅地笑了笑,知道向笛是在胡诌,但没拆穿他,只一味地看着,觉得小朋友一本正经的模样甚是可爱。

      同一时间,不远处走来了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看起来很不好惹。

      “你们是哪家的?谁允许你们在这儿摆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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