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陆忍辛》我叫李碗碗

3、向女主say Hi

　　作为本书的女主角，谢蕴的身世自然也少不了狗血。她的生母是丞相的表妹，当年被丞相纳入府中七个月便生下了谢蕴，两年后又和人私奔。丞相是个贪官，却很看重宗亲血缘，哪怕和这位表妹并不怎么熟，为着血缘关系也帮忙养了孩子，对外只说她早产伤了身子病故了。
　　丞相从未对人提起过谢蕴的身世，相府不缺多养一个孩子的钱，又到底是自己的外甥，他自然不会苛待。但谢蕴从小心思就细，脸皮又薄，常常能察觉到丞相待她与待其他兄弟姐妹不同，却不敢细问，整日纠结着，给自己平添不少烦恼。
　　不过整体而言，谢蕴还是很配当一个主角的。她自卑内敛，但遇到机会从不畏缩；她沉默但聪颖，不论兵法还是医术，她总是一点即通；更难得的是，她不会因为有天赋就松懈，一直勤奋好学，做什么事都认真踏实，从不叫苦喊累。她有格局有想法，心系苍生，去赈灾愿意和灾民同吃同住，去边疆行医能将自己的营帐让给伤兵，熬夜照顾病人。
　　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冬天的风夹着细小的雪雹，打在脸上生疼。陆忍辛早就对穿书的原理感到好奇了，趁现在剧情线还没开始，主动出击接近女主，就算探索不出什么名堂，先跟女主建立良好的感情基础总是没错的。
　　陆忍辛想着，加快了脚步。

　　观鹤斋的院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陆忍辛探头往里瞧了瞧，看见一个小丫鬟正在安静地堆雪人。
　　“忍冬。”陆忍辛推开门，笑着唤了一声。
　　“蕤宾姐姐。”忍冬年纪小，见人还有些怯生生的，“有什么事吗？”
　　“这几日连着下雪，我们家少姥特意命人赶了几件冬衣出来，给姑娘丫头们分分。”陆忍辛笑道，“你们院如今还是疏影姐姐管事吗？”
　　忍冬摇摇头：“疏影姐姐病了，如今是九畹姐姐管着。我们姑姑在练字呢，我带姐姐进去。”
　　陆忍辛跟在她后头，忍不住问道：“你们院里怎么这么安静？”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忍冬道。
　　这算什么答案？陆忍辛感到稀奇，但不等她再问，忍冬已经打起帘子：“姐姐稍等。”
　　陆忍辛应下，趁她通报的功夫掸了掸身上的雪，又回头瞧了瞧院里的梅花——这一看不要紧，却让陆忍辛大吃一惊，满院都是黄色的腊梅，哪里有林钟采回去的粉色？
　　陆忍辛还在纳闷，忍冬已经来请她了。陆忍辛只得进屋，交过东西后，硬着头皮开口：“姑姑院里的梅花开得真是极好，我这个不懂花的都瞧着喜欢，不知姑姑可否赏我几枝？”
　　谢蕴穿着中衣，丝绸般的长发披在肩上，温雅美丽，和陆忍辛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她笑道：“这几日的梅还没到最好的时候，我本想着过个三五日邀姊妹们来一起赏梅，你若喜欢，我让人先给你采些。”
　　陆忍辛干笑：“那先谢过姑姑了。府里多种红粉的梅花，没想到姑姑原来偏爱黄梅。”
　　“我们原也不知道，这苗种是三年前我们姑娘在花神节上得的，据说被得道高人开过光，今年才是第一次开花。”九畹大咧咧地接过话，“据说它能引来九霄仙子，帮着添福添寿、遇难呈祥。”
　　难道林钟看错院子了？陆忍辛心里纳闷，也不敢多问，匆匆应了几句，接过忍冬递来的花篮便回了栖梧院。
　　出观鹤斋的门时，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观鹤斋的梅花长得都不高，被院墙和影壁一遮，院外的人倒看不见什么。
　　雪下得更大了。
　　谢蔚午睡还没起，徵音正和林钟在屋里下棋。陆忍辛将花篮往桌上一放就去喝水，徵音掀开遮布一瞧，顿时笑了：“看来这是合家欢了，又抱这么多花回来，栖梧院马上要改成栖梅院了。”
　　“四姑姑大方，我说喜欢立马给了我一堆。”陆忍辛将茶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缓了口气才接着说，“可是观鹤斋种了一院子的黄梅，一点粉色也看不着，我想着肯定是林钟记错了地方，道完谢就赶紧跑了。”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林钟怪异地看着她：“可人儿，你得眼疾了？”
　　看到徵音和林钟双双露出诧异的神情，陆忍辛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发现桌上哪有什么黄梅，分明是几枝粉润剔透的梅花，和林钟摘回来的如出一辙。
　　什么情况？
　　陆忍辛震惊了，难道女主的主角气运已经强悍到了这个地步，把院子里的梅花都染成黄色了？
　　徵音担忧地看着她：“蕤宾，你身体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先回屋睡会儿吧，我让人给你抓些药来。”
　　陆忍辛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她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可能是因为盖着布，忍冬拿错了。……不，不对，应该是我看错了。”
　　花篮的遮布是陆忍辛亲眼看着忍冬盖上的，不可能会拿错，但她也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她询问谢蕴为何偏爱黄梅时周围众人皆神态自若，她们看到的一定也是黄梅。
　　莫非真是主角气运实质化了？可要是这样，为什么只有花被染色了，谢蕴的白色中衣也应该被染成黄色龙袍才对。
　　陆忍辛想起九畹说这是开过光的花，难道这是个判断主角的金手指？
　　陆忍辛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花和那个高人没准都和她的穿越有关。为了搞清楚真相，第二天她又跑了一趟观鹤斋，想打听那个得到高人的消息。
　　“你们院也想要这花？那何必麻烦，开春从我们院移一株不就行了。”九畹道。
　　“不不，我们少姥的花签不是梅花。”陆忍辛忙摆手，“所以才想问问，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位高人？”
　　九畹思索片刻：“就是偶尔碰到的，也是那个高人来主动找的我们姑姑，好像是在……庙后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庙后？你们跑到庙后去干什么？”陆忍辛奇道，她穿书后也跟着谢蔚去过庙会，知道这里的人都觉得庙后是阴阳交接之界，轻易不会去。
　　“噢，我们那天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那儿去了，不过什么也没发生。你要实在想见那个高人，可以等花神节再去碰碰运气。”
　　花神节在二月，等的时间倒也不算长。陆忍辛将揣在怀里的几朵梅花拿出来看了看，还是金黄色。
　　她叹了口气，过几天谢蕴就要办赏梅宴了，到时候梅花的秘密必然会被发现，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这边陆忍辛还在纠结，谁知一觉醒来，她手里的梅花就成了孤品。
　　就在林钟摘回梅花的第三天，夜里一道冬雷降下，让观鹤斋的梅花全都遭了殃，一株也没能留下，一间离得近的耳房还遇了火。赏梅宴办不成了，陆忍辛也成了唯一知晓梅花秘密的人。
　　那天她和林钟拿回院子的花早早就败了，唯独那几瓣她贴身携带的仍然娇艳如初。陆忍辛并非没有起过疑心，也想过这花可能是以人的精血为养料，但作为穿书以来获得的第一个类似金手指的装备，陆忍辛到底还是没舍得丢掉它，只是用香囊袋子裹了装在外衣袖中，隔了几层随身带着。

　　观鹤斋遇了雷火，短时间内不好再住人。丞相早有意重新翻修住宅，从前怕人说他奢侈，借此机会干脆大修丞相府，自己则带着家眷去郊外的宅子小住。
　　丞相在外一向立的是清廉人设，这次出行自然也尽量从简。只是丞相府素来奢靡，就算留了一半仆从在府中，出行的队伍也依然壮大。不得已只得再将另一半人分做两拨，一拨先去外宅洒扫候着，所有人总共留不到二十个仆从在身边跟着。
　　栖梧院的二等丫鬟有十二人，皆是按照古音十二律起的名。谢蔚让十二律的六阳律留在府中，六阴律跟着去外宅。陆忍辛猜测这应该是某种御下手段，把同宿舍的人分开，防止有人搞小团体。
　　陆忍辛所占的身体是二等丫鬟行七，本该留在府中，只是林钟害了风寒，实在不能工作，只能和陆忍辛换班。
　　二等丫鬟本来就只有轮班没有双休，现在好不容易天降的长假没有了，陆忍辛颇有怨气，恨不得世界立刻爆炸，也不管要跟女主处好关系的flag了。毕竟她打工的基本信条是，工作就是为了放假，没有什么事能比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更重要。
　　为了出行的事，府中上下一连几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陆忍辛很讨厌这种每个人都急匆匆的感觉。好在她是先过去的一批，这样的工作氛围不会忍受太久。

　　临出发前一天，她在屋里收拾着自己的包裹，一等丫鬟羽音在一旁给林钟把脉。
　　陆忍辛对羽音有印象，书中曾提过，此人的母家父族均是医者，家中不幸遭了变故，是谢蔚搭手救了她，故而她对谢蔚一直死心塌地。后期谢蔚和女主为敌，羽音凭着一手高超的医术给女主添了不少麻烦，是反派身边数一数二的狗腿……啊呸，得力干将。
　　“你这瞧着倒不像一般的风寒，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熬剂药来。”羽音把林钟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然后对陆忍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陆忍辛正在心里腹诽人家，突然被cue不禁有些尴尬，仿佛羽音已经用读心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硬着头皮走出去，心里不停默念“你什么都听不到你什么都听不到”。
　　“我觉得，林钟这不是风寒。”
　　站了半晌，羽音才悠悠开口。
　　“啊？”陆忍辛心里还在竭力抵抗那不存在的读心术，一时没反应过来。
　　羽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看她的症状，不像风寒，倒像中毒。”
　　陆忍辛愣了半天，最后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羽音赶紧解释，“只是林钟的病实在蹊跷，不管当天我压下去多少，第二日仍旧恢复原状，甚至一日日地恶化下去。我怀疑是夜间接触了什么东西，中了风邪。”
　　陆忍辛这时反应过来，羽音说的“中毒”指的应该是过敏。她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确定，姐姐能否给我点时间，明天我给姐姐答复。”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陆忍辛点点头，正欲开口，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商音打断了。
　　“快！去看看少姥。”商音一把拽过羽音就跑，看着二人着急忙慌的样子，陆忍辛也不由得跟了上去。

　　“姐姐！”
　　羽音冲进屋内，只见众人乱作一团，谢蔚坐在床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颊边，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听到动静，谢蔚向她看来。羽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蔚一把抱住，耳边同时响起她撕心裂肺的嚎啕。
　　“没事了姐姐，我在这呢，没事了。”羽音立刻伸手将谢蔚紧紧搂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低声安抚她，一边用眼神询问旁边的人。
　　羽音个子高，泪如雨下的娇蛮大小姐和她长身玉立的忠心侍女，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看。
　　陆忍辛：？
　　陆忍辛：嗑到了。
　　宫音冲羽音摇摇头：“我一直看着，什么都没发生，姐姐一醒来就突然这样了。”
　　陆忍辛听着宫音的话，心慢慢沉入谷底。
　　书中没有这段剧情，她却莫名笃定，谢蔚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