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王》意不忘

2、宴会插曲

　　维安妮刚走到宴会厅门口，想询问姐姐找到了没有，就听见格雷迪这么说。

　　姐姐受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即使不离开城镇，也有可能在哪里摔跤，或者从谁家的屋檐上脚滑摔下来，她似乎没有毫发无伤的时候，全家人对希尔达受伤都已经见怪不怪。但这一次，维安妮突然感觉浑身冰凉，仿佛冬朔年的彻骨的风雪提前吹到了自己面前，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梦，她做过无数次的梦，这让她有些颤抖，但不能确定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礼仪队列已经解散，可以自由活动了，现在让他们全部出动，两个人一组去森林里寻找。不……等等。”

　　听到背后传来维安妮小姐的声音，雷蒙转过头，向维安妮垂下脑袋。维安妮有些不安地点头回应，她靠在雷蒙身边，轻轻挽住雷蒙胳膊，忐忑地看向格雷迪：“你还好吗？可以带路去找到我姐姐吗？”

　　“可以，小姐。”

　　维安妮伸手拦下一个侍者，从餐盘上取下来一杯荆棘果汁递给格雷迪：“那么你去门口找到特里安骑士，只有你们两个去，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看见，悄悄把姐姐带回来，从后门送她到我房间。其他的事情，回来之后我再问你。”

　　格雷迪接过果汁，渴极了的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一仰头将那杯果汁喝完，略带酸涩的果汁浸润喉咙，他有些感激地将空杯子还给父亲，稍有些踉跄地跑着离开，去寻找特里安骑士。

　　雷蒙看向这位皱着眉的小姐，作为看着她长大的人，雷蒙知道这位小姐是如何聪慧，也知道这样焦急和不安极难出现在她脸上，当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说明一定要发生什么事了。尽管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留着金色瀑布一般长发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会发生。

　　过了一会儿，维安妮才放开雷蒙的胳膊：“时间差不多了，去下令吧。”

　　维安妮说完这句话，立刻大步走向宴会厅里面。

　　宴会已经开始，维斯特洛被簇拥在人群中间，作为今日宴会的主角之一——在陛下莅临的情况下，他只能是主角之一——他正在弹奏仙月琴，人们快乐地随着他的琴声跳海高姆地区的传统舞蹈，蹦跳着欢笑着。那些和皇帝陛下一样有着漂亮红头发的年轻人们也在跳舞的队伍中，他们似乎是第一次学习跳这种舞蹈，好在动作十分简单，在人群里，这些王子和公主也受到感染，也都笑着蹦来蹦去。皇帝陛下和豪恩正在喝酒聊天，笑得那么畅快，卡特琳娜和皇后这对阔别已久的亲姐妹依偎在一起，亲密地说着姐妹之间的密语。

　　维安妮拿起一杯葡萄汁，“不小心”将一点紫红色的果汁洒在了自己裙子上，于是她提着裙子，沿着宴会厅的边缘，打算离开这里。

　　“我想您一定是维安妮·纳尔逊。”正如维安妮预料的那样，一个穿着精致红黑色礼服的年轻人走过来，他生得高大英俊，梳得油光水滑的红色小辫子搭在他的肩头，注意到对方春日草原一般青翠的眼睛正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维安妮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容。她抱歉地低下头：“是的，殿下。您对我的称呼令人惶恐。”

　　这位王子也微笑起来，弯腰行礼：“我是西蒙·苏利文。我一直想见一见传闻中的北境明珠，没想到您比我想象中更加漂亮。”

　　“第一次与殿下您见面就是我弄脏了裙子的狼狈样子，实在失礼，”维安妮也提着裙子屈膝回礼，“请容许我回房间换一身衣裙，再来与殿下聊天，可以吗？”

　　西蒙·苏利文摊开手，面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他始终像面对一位公主一般用着敬语，没有丝毫改口的意思：“这几点葡萄汁完全不会影响您的美丽。需要我护送您回房间吗？”

　　“不麻烦您了，毕竟这是我家。”维安妮俏皮地眨眨眼，脚步轻快又不失礼数地离开。

　　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西蒙撅起嘴：“明明还是个小孩。”

　　这次皇帝带着孩子们来这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联姻。纳尔逊家是北境向内地的第一道关隘，是必须笼络的家族，在上一辈，豪恩大公和皇帝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必担心纳尔逊家族和皇家的关系，但到了子代和孙代，这种关系必然会发生动摇。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联姻。他们家的大儿子维斯特洛已经成年，完全可以娶一个公主，而纳尔逊家这一对双胞胎女孩，也一定会有一个嫁到皇家来——西蒙毫不怀疑豪恩·纳尔逊也会乐于促成这件事，自己的女儿是未来的皇后，豪恩大公疯了才会不愿意。

　　原本西蒙是很期待和这位北境明珠见面的，真的见到之后，他却有些失望。并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她太滴水不漏了，那样美丽的脸蛋，漂亮的头发，如果在一个稍微笨拙些、稍微脆弱些的小女孩身上，最好再骄傲一点，有些不切实际的皇后梦，那么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让她钻进自己怀抱，让她主动脱掉她那漂亮的裙子，在自己面前殷勤地翘起娇小的屁股。

　　但这位维安妮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西蒙再次加入到海高姆舞蹈的人群里，一块吃不到的小蛋糕就这样被他抛在脑后。

　　维安妮并不知道那位主动上来搭讪的王子此时在惋惜什么，她一边示意守候在走廊的侍者宴会厅那边需要更多的人手，将他们支开，一边快步穿越走廊回到房间里。

　　她让侍女安娜跟她一起回房间，锁上门，但又不敢锁太久，在侍女帮她换衣服的时候，维安妮始终焦急着，但背后的丝带那么麻烦。

　　在系好蝴蝶结的同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安娜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蝴蝶结的样子，维安妮就冲到了门边，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的却不是特里安骑士和姐姐，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维安妮房间门口，红色的齐肩卷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下来，男人微笑着看向维安妮，但那笑容让维安妮毛骨悚然：“小独角兽，你在躲避什么？你的姐姐呢？”

　　维安妮知道呼救无用，是自己支走了这一路的侍者和护卫。于是她拍拍裙子上那点褶皱，保持住了她完美的形象，笑容甜美：“请问您是什么人？在淑女的房间门口站得这样近，在我的印象里这可算不上什么友好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