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反派当男主自救指南》春天怎么还不来

29、过往

　　“砰砰砰。”几声脆响打破了街上的喧闹，顿时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寂静无声的场景。

　　乔虞站在一处桥上，脚下的市街看得仔细，远眺声响发出的地方，就看见三个身着同周边人极其违和的人，明明是烈日，却个个头戴纱巾围着头，乔虞看得细，他们三人腰间都佩了把刀，脚下的皮革也仅仅只包住了脚底的部分，估摸走几步都得被磨破。

　　他们聚在云梦阁前，一副气势汹汹地模样，时不时还能听见传来几声凉国的话。

　　但云梦阁自她刚离开时，就闭了门，此刻几人也不好破门而入，只好在门前吆喝着听不懂的话。
　　乔虞皱着眉头，心道：好生嚣张的几人。
　　本打算他们不惹出大事，单纯闲的无事，来叨扰别人的清闲也就罢了，谁料，只见原是在那三人中，最靠边的那人，随手抓起身旁一人的领子，用力朝云梦阁大门甩去。
　　只听又一声脆响，被甩出去的人登时口吐大滩淤血，昏了过去，那三人倒是像看了热闹似的，朗朗笑出了声。

　　笑完就打算在抓一人故技重施，可那围观的人在他们靠近时都纷纷逃窜，这瞬间没了人瞧。

　　如此行事都没人阻拦，怕是这朝廷都空了人吧！

　　那三人也不去抓逃窜的人，其中一个身子个矮小的，从刀袋旁甩出一条黑色的长鞭，嘴里念着什么，乔虞听不清，一遍喊着，一遍将长鞭甩在昏迷的那人身上。

　　阵阵打在肉上的声音，听着人发颤，乔虞这才看清局势，这三人是在逼阁主现身，阁主前些日子才同器驯尔过了招，估计也是落了伤，不好出面，这是打算乘人之危啊。

　　乔虞在他即将打下第三鞭的时候，抓起旁边一处挂着帘帽，垂下的纱布将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为确保万无一失，她又撕了衣裙的一角蒙在脸上，完成后就越过一条街。

　　她从云梦阁的侧旁跑出，三人无法看清的地方，她顺着旁边堆积的杂物爬上了云梦阁的顶上，就这样直愣愣的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

　　乔虞朝下故意压低嗓音喊着：“喂，这是大魏的土地，如此行事，是你们主子给的胆吗？”

　　那三人显然听着了她的话，也明白了意思，脸上都带着讽刺的笑。

　　站在三人中间的人，顶着一脸嘲笑，操着一口不流利的话磕巴道：“大魏实在懦弱…怎敢…对我们大凉…如何？”

　　“是吗？原以为凉国同我们交好是为了共赢，没想到，是这种缘由啊。”乔虞沉着声。
　　“大魏现如今……竟然需要女人…来救…真是可笑！”话音刚落，又一阵狂笑。

　　乔虞却当没听着般，无所谓的晃了晃头，懒道：“你们凉国人都如此傲慢无礼吗？”

　　寂静了一会，他们的脸上都有迷茫之色，不好发作，只当她说的是好话，立即接道：“自然！”

　　这下，该乔虞发出了狂笑，嘴上不依不饶：“什么货也敢入我大魏疆土撒野。”

　　他们这句倒听了明白，脸上登时有了愠色，纷纷把腰间的大刀拔出来，这大刀到了那些人手上，乔虞才发觉竟同他们人一般长，给人看起来平添几分威慑。

　　面上仍一副随意姿态，手上拎着刚刚爬树时随手折的一根树枝，在空中甩了几下，发觉手感还挺好，又折去树枝上旁生的尖芽。
　　底下的人一瞧此人如此妄为，其中一人一怒之下，将练武人很喜欢藏着的小刀朝她摔了过来，剑锋来势汹汹，乔虞旋身躲过，“砰”匕首掉在乔虞身侧，那扔刀之人气急攻心，正往云梦阁附近能爬上屋顶的杂货处走着。

　　就在四人纠缠时，乔虞站的地方正巧能看清云梦阁大门，大门在三人分心时，忽的开了道缝，里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抓起半死不活瘫在地上那人的领子，等三人回过神来，似乎才惊醒自己来的目的，立即放弃了挑衅他们的乔虞，纷纷跑过去察看紧闭的大门，用力拍打着大门，也不见有再开的迹象。

　　一顿踹门、敲门的动作都使了个遍，三人怒气直冲冲，意外有默契般倒退了好几步去寻找刚刚在屋顶的人，可乔虞自然不能与他们硬碰硬，等三人去察看大门时，翻墙、提裙、摘帘帽，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般逃离了纷扰的现场。

　　乔虞不禁感叹道这三傻大个光长气势不长脑子，同她上回寻的那几人堵女主真是一模一样。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下去，她路过大堂时，瞥见了里头正办着看似是家宴的模样。

　　她来了兴致，跨过大堂门槛，径直走向那摆着菜肴的桌子，坐在宴席上的几人见着她，更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好似她来不来的无所谓。

　　乔虞合礼数地朝主位上那两道身影伏拜，就毫不客气地入座到了乔礼遥身侧空着的位置。

　　大概真的是家宴，见没外人，主位上坐着的是黄大娘子和乔老爷，二人相敬如宾，有时乔老爷还会掩着嘴角的笑。
　　坐在她对面的是林姨娘，乔礼姣生母，正一副无心牵挂世事地吃着糕点。林姨娘的旁边坐着个盯着主位上的两人，一副怨气满满的武姨娘，可乔虞又在宴席上看了几眼，没看见原书里写着的第四房姨娘，心下好奇，她侧着身子，靠近乔礼遥一旁。

　　小声问道：“阿姐，怎么不见四姨娘？”
　　只听此话一出，乔礼遥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晦明变化的眼睛盯着乔虞实在不好受，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就打算缩回身子闭口不谈时，就听着身旁人语气平平道：“她早逝世了。”

　　此话信息量巨大，让乔虞心中莫名起了股怪异之情。

　　若是四姨娘早死，那这三姨娘估计是替四姨娘的位置，难怪当时觉得武姨娘明明是刚入的门，怎的比上一个入门的人封的名分还大。

　　这下解释得通了，乔虞也意外安静下来，她从不记得自己在原书的前期看到过关于女主家门的介绍，还在脑子里摸索着乔府关系时，就听着主位上乔老爷洪亮的声音。

　　“各位！今日家宴，我是为了吩咐一件府上上上下下都要重视的事！”他说得手晃在空中，“后日便是秋山迂骑围猎，这围猎会乃是每年个官府家门中轮着办一次的大会！今年正巧巡到了乔府，我府虽没有能上场围猎的人选，但是…”

　　“我希望姣儿和遥儿都能在这次围猎会上，寻到良人。”

　　乔虞一脸鄙夷的神色盯着台上再给自己施压的人，乔老爷此番话大概是在提醒自己乔礼遥没能嫁给周府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忽的，一声娇媚的声音插道：“对啊，老爷此番好意，姣儿遥儿，你们可都得多感谢感谢老爷。”

　　武姨娘的话，让众人的眼神都纷纷瞥向她，乔虞侧头看乔礼遥的神色，竟然一点也没看见异样，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这不是谈论她的婚事。

　　“还是悦儿懂我！”乔太傅脸上的笑意更浓。

　　“老爷啊，你看我们乔府，这几年皆是受到了皇上恩赐，朝廷上很多人的盯着我们，觊觎乔府的势力…”武姨娘脸上立刻挂上的忧心忡忡的神色，还故意拎起自己的手绢擦拭着不存在的冷汗。

　　等了好一会，见乔太傅没什么大动静，才继续道：“老爷有些话我们闭着门说，乔府若一直出不来男子，怕是会令人诟病，就如…当年那般。”

　　“蠢货！”
　　一旁听着话的林姨娘忽然情绪失控地骂道，她摔了手上的糕点，一股狠劲将酒盏摔在大堂中间，喷溅的酒水如同泉水般散开。

　　武姨娘显然被吓着了，站立起身，扭捏地跑到乔老爷身侧，哭嚷着太吓人的话语。哭得梨花带雨的，乔虞看了都得夸演技好。
　　林姨娘面目狰狞，比往日温文尔雅的神情毫不相干，她愤愤指着武河悦，骂道：“武河悦老爷惯着你，宠着你，不代表整个乔府都得顺着你，不该提的你若是提了，自然有人能处置你。”

　　被骂之人捏着嗓子，眼睛还留着泪水，哽咽着道：“老爷，你可得替悦儿讨个公道，我不过是为了乔府着想，你看她。”

　　乔老爷见不得此场景，心疼道：“雪儿，你先坐下，悦儿并非那般意思，你冷静些。”
　　语气中的偏爱不言而喻，林雪洳气急反笑，神色又沉了下来道：“老爷偏袒她，我自然是知道，整个乔府谁人不知你乔重申早就被迷了心智，是非不分了！可你莫要忘记了，是谁让你在朝廷上站稳的脚跟！”

　　“林雪洳！你够了！”
　　“乔重申你才是够了！你能忘本，我不能！她今日敢借着此话当饭后谈资，往后呢？她若是脚下踩着我们大家的命，你该当如何？”

　　话语刚落，激烈的争吵忽的停下，乔虞仍然还处于不明缘由的状态，一副当看热闹的姿态瞧着台上。

　　似过了良久，正当乔虞觉得乔太傅无话可说时，他才振振有词地说出一句令人心寒的话：“雪儿！你疑心太重了！”
　　林雪洳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不再如刚刚那般失控，但仍然一副不屑的语调：“是吗？到底是我疑心重，还是她从来没安好心过？”
　　言罢，她就甩袖带着贴身丫鬟离开了宴会。
　　只留坐上之人面面相觑，黄大娘子一直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放下杯子摇了摇头，也跟着甩袖而走。

　　武河悦也停下了哭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小声道：“老爷，是我错了，我不该提的…”
　　乔老爷似乎有些无心管辖了，瘫在座位上，哑着嗓子道：“不，悦儿你退下吧，我一个人呆会。”
　　武河悦一副不愿走的模样，乔礼遥看不下去，起身恭敬地拜了一礼，就走出大堂，在跨门槛时，就听着她刺道：“雪姨说得不错，阿爹可莫要忘了本。”

　　乔虞也不打算留下看两人腻歪，寻了个借口，就跑开了。

　　家宴散的快，出来时也没过过久，回到自己的小院，乔虞就一副神秘地拉着福儿走近屋内。
　　她得知道为什么林姨娘有如此大的反应。

　　乔虞与福儿面对面相坐着，她先行开口：“福儿，我问你个事。”

　　福儿面上疑惑更甚，不解道：“小姐何事还得如此？”
　　“这个很重要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若又让林姨娘听着，怕是得和她闹翻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乔府最忌讳提的事是什么？”
　　“最忌讳…你是说四姨娘吗？”

　　“四姨娘？”
　　“嗯，就是死在旧宅的四姨娘。”

　　“估计是，你同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小姐其他都忘了，应该没忘四姨娘是林姨娘的堂妹吧。”
　　乔虞摇头，她真是不知。

　　见状，福儿只好道：“好吧，我们乔府历代原先是湘江的一处盐商，日子不算富裕，但至少过得无缺吃喝。”
　　“老爷是乔府第四代家主，老爷上位后，就一心打算往朝廷发展，变卖了家产，去做了当今皇上年轻时的太傅，慢慢的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在朝廷上实力愈发强大。”
　　“可是，老爷能得到赏识都是因为四姨娘为他求得的。”

　　乔虞发问：“为何如此说？”

　　“老爷初来乍到，自然也是个毛头小子般，做事也会得罪人，他为了巩固权力，娶了当时在朝廷颇有身望的黄氏，就是黄大娘子的娘家，黄氏原本不打算嫁自己的亲生闺女，可不知老爷开了什么条件，让他们一夜之间改了想法，立即同意了。娶了黄大娘子后，老爷在朝的声望逐渐变高，又去同当时还掌握兵权的林府谈婚事，林府很看好老爷，一下子定给老爷两桩婚事，那就是林姨娘和四姨娘。”

　　“我听说林姨娘是不愿嫁的，还险些上了吊，可四姨娘不一样，她是自愿的，听闻仰慕老爷很久了。”

　　“四姨娘比林姨娘晚一天入门，没能同老爷一同拜天地，大家当她是个妾，也就潦草过了遍行事就入了洞房，不久过后，老爷在朝廷上的实力如日中天，很多人来拉拢他，可老爷都一一回绝了，我也不懂为何如此，但这自然让乔府得罪了些人。”

　　“老爷得罪了当时很受皇上得宠的许府，乔府被压迫快无法翻身时，四姨娘去求林府出手，林府家主见不得女儿如此，去劝说皇帝，这才得以幸免于难，此后老爷就格外宠幸四姨娘，本安安分分过着生活，可老爷野心不死。”

　　“去联合众人弹劾许府，许府被抄了家，老爷也因此受到皇上赏识，原先与老爷结盟的人却看不管了，纷纷在皇上口中说着老爷的不忠，那时皇上多疑，就听说老爷最宠爱的女人是四姨娘，就心中起了计划，他次日就令老爷将四姨娘送给在皇上口中说他坏话的那家家主中。”

　　“乔府上下都清楚这件事成了的话的结果，林姨娘当即就跪求老爷不要听令，可老爷却只是无情地拍了拍四姨娘的脸，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日子，提伞送走了四姨娘。”

　　“被送去后不久，老爷才得知四姨娘当时已有身孕，想要阻止行进的马车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找到四姨娘时，发现四姨娘死在了旧宅的书苑里。”

　　“老爷吓破了胆，连夜举家搬离了在湘江的宅院，来到了大魏都城。此后，乔府实力愈发增强，可除了乔府的人，没人知道这其中缘由。”

　　乔虞一时说不出话来，心寒至极，似一口淤血堵在喉头无法吐出。

　　福儿离开时，她还坐在板凳上，良久，一颗滚烫的泪水砸在自己的手上，乔虞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泪，但是眼泪如断了弦般滚落。

　　等哭累了，她才感到一身疲倦，睡倒在床上。
　　天光大作，隐隐从木窗旁透过一丝一缕的阳光撒进屋内，屋内不再是漆黑的，染上了明媚阳光，登时就变得亮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