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顾魏W

2、第 2 章

　　向前方走了一里路，穿过一片林子，下个坡，就是专门被聚集在一个村落里的被感染的村民。

　　叶怜人戴上了一张浸泡过药汁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终于，他看到了历尽千辛万苦才能看到的灾民。在前朝，太医们认为瘟疫是天灾，但是在大楚，瘟疫是人祸。

　　大楚的第一任皇后林问渊在生前曾对楚国占领地区颁布过许多政策制度，甚至对医药和古书上的记载组织过汇总，考究结果认为瘟疫的产生来自于因饥荒等灾难而流浪的难民或者外地传入。

　　叶怜人看着他们脸上生满毒疮，还冒着脓液，深深叹了口气，在帝都，是见不到这种大场面的。

　　他走进去，新建的房子十分简陋，有些甚至是临时搭建，因为是临时聚集地，灾民太多而房屋太少，更多的人是在外面的地上躺着，生死不知。

　　在村口有一个焚烧尸体的大火炉，还能走动的人抬着尸体颤颤巍巍的走到火炉旁，将尸体吃力的扔进去。染上瘟疫的人的尸体必须烧掉，这是上面的命令，也是为了活命。

　　前朝贵族迷信，奴役百姓，民怨四起，大楚建立后，下令地方官吏教化百姓，敬鬼神而远之。
　　所以对瘟疫的防范措施并没有过多抵触，不过，抵触的大多可能已经死了。

　　叶怜人来之前看过这个地方的资料，甚是奇怪。瘟疫的发生都是有条件的，要么是有外邦人传入，要么是发生洪灾或者旱灾后，大批难民聚集，而在他们的聚集地环境恶劣。

　　毕竟饭都没得吃了，哪有心思打理自己呢？这样瘟疫可能滋生。但是这个地方根本不符合条件。

　　首先从海上来的外邦商人都只能通过专门的通商口岸来到大陆内部经商，这个渔村离最近的通商口岸还隔着两个州，所以病源不可能是外来。

　　但是云州并非是什么穷乡僻壤，最近几年也未有灾情，没有难民，哪里来的瘟疫呢？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或者——有没有什么毒是可以扩散到大面积的？投在水里？那目的是什么，制造恐慌吗？叶怜人想到了很多，但这些事他都能想到，更何况那个手眼通天的皇帝了。
　　罢了，这些事也轮不到一个太医来管。

　　“你是什么人？”一个看着还算健康的小伙子看着叶怜人站在那里，于是出声询问。

　　“我是朝廷派来救济村民的大夫，来这里看看情况，这是令牌。”叶怜人掏出了一个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示意自己不是坏人。

　　“哦，大夫啊，需要我为你领路吗？我来这里虽然时日不多，但还算了解。”小伙子了然道。
　　“好，劳烦你了。”叶怜人躬身行礼谢道。

　　小伙子说他叫石安三。一路上叶怜人了解到，这个小伙并非是因为感染而进来的，而是因为与感染者密切接触，自愿进来照顾：感染的百姓。幸运的是这个年轻人还没有明显的感染症状。

　　帮助叶怜人看完部分感染者的状况后，石安三带着叶怜人来到村落外，来到几个简陋的房屋处，对叶怜人说：“这是来这里查看情况的官员和大夫们的临时休息处，你若要离开就得在这里换了衣服，沐浴了再走。”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在此呆的这段时日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这些村民的症状似乎并非普通瘟疫。”

　　叶怜人看过情况，只觉得此次与之前的鼠疫之类的症状有许多不同，倒没想过不是疫病，疑惑道：“如何见得？”

　　石安三道：“我啊，之前是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村子里，来这里探亲，后来就呆在这里照顾亲戚，这段时间我却并未感染，来这里的大夫也好，太医也好，似乎都未出事，只是附近的州部感染的百姓还在增多。”

　　“竟有这种事……”叶怜人跟着石安三的思路思考起来。

　　“所以我说啊这里也许是个福地呢！受到了此地神明的庇佑，我看这次瘟疫就是被谁诅咒了！”石安三突然激动起来，似乎非常肯定自己的猜测。

　　“啊？这话可说不得，当今陛下不信鬼神，不喜这些言论，你若是在官员面前这样说，恐怕会收到责罚。”叶怜人哭笑不得，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呢，听到这样的话只能叮嘱他不要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