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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罗公子 ...

  •   五更时分,楼里有磕碰的声音响起,应当是仆役在收拾桌椅。

      戚无涯听着外面的声响,便揉乱自己的头发,调整神态,走了出去。

      毕竟是第一晚,有些不适应也正常,戚无涯正好借此隐瞒过去。

      听见楼上有脚步声,众人还当是哪位姑娘收拾得如此利落,往常哪个不是要等他们扫洒完了再起的,于是一抬头就见有些失神落魄的“无涯相公”在廊下颤巍巍地走着。

      有机灵的丫头,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轻巧踩着楼梯进了老鸨的门。

      戚无涯看着那一挑绿色的身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咚~咚~咚...”

      “无涯相公,该吃朝食了。”

      丫头绿芽用盘子盛了一碗白粥,支棱着耳朵站在门前,可是房间里并没传出什么动静。

      又转头看向老鸨,想让她拿个主意,没等老鸨说话,房里传出了些微喑哑的声音。

      “绿芽,进来吧。”

      老鸨给了绿芽一个眼神,便示意她进去。

      绿芽推开门就见戚无涯靠在窗沿,一袭青衣曳地,神色淡淡地望着微暗的窗外。

      “无涯相公,早上刚熬的清粥,喝点吧。”

      戚无涯点点头,知道她来干嘛,也不和她多啰嗦:“把上东街李记药铺的大夫请来,我身体不太舒服。”

      绿芽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戚无涯主动提起了,心里顿时一阵欣喜,却又犹疑起来,看了他一眼,最后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老鸨在楼梯转角对绿芽说道:“去把大夫请来,人不愿意就多加点银子,总会过来的。”

      绿芽心里有些不快,虽说把自己放在戚无涯身边是为了看住他,但戚无涯这狗崽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怎么也年长他几岁,这么随意支使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

      绿芽到上东街药铺门口排队的时候,已经有两个阿婆在药铺门口占着位置了。

      李记药铺在蓟城这一片也是有名头的,药铺的李大夫不仅医术为人称道而且还是个俊后生,谁家女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乐意叫上这位李大夫来瞧瞧,很得闺中女子的喜爱。

      所以,这李大夫他能去楼里看病吗?绿芽觉得不可能,否则就丢了那些大户人家姑娘们的生意。

      来看病的阿婆坐在门槛边上揣着手,正唾沫横飞地说着近来蓟城的八卦。

      绿芽悄悄挪了挪步子,就听那年老的阿婆说:“罗府大公子前天去西巷找姑娘,真是遭孽,之前下城那事儿才过了多久,又出来嚯嚯人?”

      “听说他喝醉了和那些人花娘们玩什么猜词游戏,输了就用小皮鞭子抽人背上,有个花娘被抽的那叫一个惨,皮开肉绽的。”

      另一个阿婆讲出了她觉得更震撼的消息:“我听说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要算那个叫烟儿的,鞭子把下面抽的都...哎。”

      “听说他老婆还怀着孕,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真是遭孽哟,也不知道积一积阴德。”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压低说话的声音。

      绿芽听着她们说的罗公子,在蓟城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两年还因为他的风流韵事而闹分家,传得沸沸扬扬。

      罗家是远近闻名的茶商,茶叶生意不仅在云州红火,在旻州也是大受欢迎的紧销货。

      而罗玉是家主罗城和嫡妻聂云秋所生,两人郎才女貌又情投意合,喜结连理,自然成就了一段佳话。

      罗玉按理来说妥妥的下任家主的预备役,可谁知他长到七八岁时,他的本性开始暴露出来。

      小时候,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扒窗,不是这个丫鬟洗澡被看就是那个表姐被偷看。

      其次是和小动物玩游戏,上到他老父亲的买的各种珍禽,下到钻洞的老鼠,只要进了罗家大院里,过不了两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开始,两夫妻觉得孩子小不懂事,玩儿性大,谁也不当回事儿,而罗城就这一个独苗,随便罚一罚也就过去了。

      可越长大越不对劲。

      后院的丫鬟和杂役经常看见罗玉在大晚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站在院里的石案上,面朝新月,双手合十念诵咒语。

      罗家人又以为罗玉迷上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被族老拉去开解了好几天。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罗城安排了通房丫鬟以后,一切都变了。

      当天夜里,罗家后院的家仆在巡夜的时候,总能听到东厢房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时高时低,时而幽怨时而凄厉。

      他们疑心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之前不是还有人说罗玉迷上了鬼神邪术。

      即使有些害怕,还是叫上两个巡夜的兄弟一起,战战兢兢地往东厢赶过去。

      谁知刚到东厢院口,罗玉房中的一声惨叫划破了罗府的上空。

      惊得两个家仆连忙敲门询问,可罗玉正在兴头上哪管这些,直接把他们呵退了。

      ......

      东厢院外传来了三四人的脚步声,是罗城和他的妻子聂氏带着两个仆役气势汹汹赶了过来。

      罗城当即示意两人上前把门破开。

      砰!——

      门栓被踢成两截,滴溜溜地转到了桌面下。

      只见房间里,丫鬟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双手被染血的发带缠住高举过头顶,上半身耷拉在床外的白玉脚踏上,双脚分开,被牢牢绑在床柱两端,光洁的后背上被刻上了某种文字,血液从文字中不断渗出,看着十分地诡异。

      从白玉踏上逐级淌下的血,滚落到虎皮毯中,毛发也因为血液而粘连,像凶性大发饮饱了人血的鲜活猛兽。

      此时,

      罗玉正蹲在丫鬟的面前,满脸的意炫神迷,欣赏着她背上鞭痕和鲜血交织出的美丽画面。

      此情此景,看着让着毛骨悚然,罗城一见里面的惨状,连忙把妻子推搡出去,让两个仆役拉住了她。

      罗城有些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魇住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然后进去对着罗玉的背上就是一击,直接一脚把他踢倒,滑滑行出去落在了桌边。

      声音颤抖着问:“你还是我儿子吗?”

      “你这逆子!枉为人!!”

      看着女孩儿依然维持死前惊恐的眼神,罗城指着罗玉痛心无比的说道。

      外面的罗氏听见丈夫的咒骂,也管不了那么多,冲了进去。

      看着罗玉痛苦地伏在地上,快步上前把罗玉扶在自己的身上,大声哭诉道:“老东西,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你自己看看,这是那孽障做的好事!”

      “这么多年了,罗家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亏待吗?”

      “但是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罗城让开半个身位,让罗氏看看她口中的好儿子作下的孽。

      聂氏初看也是一惊,随后移开眼,捂着嘴巴抽泣,坚定的抱着罗玉的身体,防止罗城再出手。

      罗玉长的瘦瘦高高,此时倚在罗氏怀里活像被女鬼吸了精气似的。

      他在怀里划拉了好几下也没站起来,也许是罗城那一脚太狠了。

      他一手撑地,一手推开聂氏,在地上滚了两圈,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双手并用朝着丫鬟的位置爬了过去。

      罗城气得胸口发闷,直接冲外面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个逆子抬出去!”

      ......

      之后就传出罗家有野怪作祟,又请了几个假道士做法,把这事给慢慢压下去。

      可笑聂氏一向把罗玉视为心头肉,对他的要求基本就没有回绝过,看到罗玉如今的模样,她始终觉得是丈夫对她的孩儿太苛刻了。

      所以在禁足期间,罗玉只要一开口要东西就没一样短了他的,出了事情也是聂氏擦的屁股。

      罗玉虽然禁足了大半年,但出来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总是隔一段时间,便有女尸“秘密”从罗家抬出丢到乱葬岗,即使有人问起来罗家对外讲的也都是买来的奴婢不懂规矩,犯了主人家的忌讳,才被打死的。

      要说达官贵人有点小癖好很正常,他这动不动要人命的癖好,谁看了不发怵。

      但对这些说辞,大家都嗤之以鼻,没人明面拿出来讲罢了。

      家族本就对罗玉就颇有微词,现在见聂氏依旧如此纵容,根本不顾家族的颜面,反对的声音更是强烈。

      之后便是轰轰烈烈的分家事件,闹得满城皆知。

      罗玉好像对此并不在乎,分了家之后好像过得更加肆意潇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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