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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雪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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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几若摆睏袂去,全世界揣袂着你的形影。”
林嘉颂没给裴知意发消息,裴知意也没对他提过那天的事,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但林嘉颂知道,后来裴知意数次约见乔迈勉他也知道。
——他在跟踪裴知意。
林嘉颂拿起日历,7、11、13几个数字被圈了起来,这代表裴知意半个月见了乔迈勉三次。
他们总在咖啡厅碰面,每次乔迈勉都有说不完的话,林嘉颂不敢离得近了,怕被发现。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至少……他们还没上床。
林嘉颂觉得可笑,却又诡异地平静下来。对,裴知意没跟乔迈勉上床,所以她还是属于自己的。
时间不早了,林嘉颂无心看书,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一通电话在此时打了过来,屏幕上的名字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喂,映雪。”林嘉颂接通电话,率先开口,然而那边一直沉默,只有隐隐约约的呼吸声,让林嘉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映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呼吸声加重了,周映雪终于开口,嗓子哑的像磨了砂:“嘉颂,我好难受。”
“你生病了?”
“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我就一直头晕……”
周映雪的话被痛苦的吸气声打断,林嘉颂听出不对劲,忙追问:“你怎么了?”
手机那头断断续续:“嘉颂,我的手流了好多血啊,晚上做饭时切到手了,怎么都止不住……好疼……你能来看看我吗,我实在没力气自己去医院了……”
印象中周映雪总是很有活力,她这幅样子,林嘉颂很担心。
“好,你先想办法止血,我马上过去。”
林嘉颂飞速穿好衣服,小珍珠和林稚都睡了,他不想吵醒她们,便写了一张纸条贴在门上,特意标了拼音好让小珍珠认读。
至于要不要跟裴知意也说一声,林嘉颂犹豫片刻,胸口涌上一股憋闷。不说,凭什么他要报备。
得知林嘉颂要去照顾生病的朋友,司机把车速提得很快,一直把他送到地库楼下,林嘉颂不敢耽误,径直上楼敲门。
周映雪人还清醒,但脸色很差,左手食指裹着纱布,雪白浸成深红。
情况比林嘉颂想得严重,进了客厅,桌子上摆满了菜,家庭药箱反而被扔在地上,里面的药物翻得乱七八糟。
林嘉颂第一时间检查周映雪的伤口,她食指上的刀口极深,几乎露骨,怪不得一直止不住血。
“你要去医院缝针。”
“我不想去。”周映雪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地板上也滴了不少血。
“万一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周映雪仰面往后躺,右手搭在额头上,左手递给林嘉颂,仿佛没有痛觉:“没事,你帮我包扎一下就行,我一只手总是弄不好。”
林嘉颂拗不过她,只得照做。周映雪盯着被裹好的手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林嘉颂笑不出来,扶着周映雪坐上沙发,转头看到一桌子没被动过的菜,问她:“你还没吃饭吗?”
“没。”
“菜都凉了,我去热热。”
林嘉颂挑了一荤一素准备端到厨房,周映雪拉住他:“把那盘芦笋热了吧,你爱吃。”
“不用,我吃过饭了。”
“那好吧。”
周映雪慢慢放下手,林嘉颂五味杂陈,把素菜换成芦笋端了进去。等他从厨房出来,周映雪已经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给他。
林嘉颂拉开椅子坐下,并没有去接那杯红酒,劝周映雪道:“别喝酒了,对伤口不好。”
“不喝酒,”周映雪晃晃酒杯,猛灌一口,面上在笑,眼里却没半点笑意,“我睡不着,整夜整夜失眠。”
林嘉颂沉默,周映雪把给他的酒收回来,倒进自己杯中:“你不想喝就算了。嘉颂,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吧,我很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映雪,你别这样。”林嘉颂拿出两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和周映雪一人倒了一杯水,“我们以水代酒,你吃完饭快去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周映雪听了果然不再喝酒,端起水杯敬林嘉颂:“谢谢你今天愿意来。”
林嘉颂与她碰杯,把热好的饭菜盛给周映雪。
“你也吃。”周映雪夹了一筷子芦笋放到林嘉颂碗里,“我知道你爱吃这个,尝尝我的手艺。”
林嘉颂没有一点饥饿之感,但却不想拂了周映雪的好意,夹起芦笋喂进嘴里。
“挺好吃的,跟以前一样。”
“哈哈,这道菜还是你教我的呢。”
林嘉颂也笑了笑,周映雪的眼神忽然沉下来,落到林嘉颂嘴上:“她会给你做饭吃吗?”
等了半天,周映雪没得到回答,自嘲地岔开话题:“好吧,我不问了。来,再干一杯。”
林嘉颂拿起杯子,两人沉默地喝水、吃饭,可惜一个不饿,一个注意力根本不在食物上,直到饭菜又变凉了也没吃多少。
“我来收拾,你快去休息吧。”林嘉颂站起身,不知是起猛了还是怎么地,一下子竟然有些头晕。
周映雪扶住他:“你怎么了,要不要再喝点水?”
林嘉颂揉揉额角,眼前的景物有点虚幻:“可能是我最近睡太晚了,我缓一下就好。”
“你也睡不着?”
“我在……看书……”
林嘉颂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机械地回答问题,周映雪手掌下滑,顺势扣住他的腰:“今晚留下来吧。”
林嘉颂被吓了一跳,意识恢复不少,抽身避开周映雪。
“不行,我要回去。”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回不去了。”
周映雪逐渐靠近,眼神清明,声音平稳,没有半分在电话里的颓靡。
林嘉颂纵使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周映雪是故意骗他来的,当即推开她往外走,然而刚迈开腿便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周映雪把林嘉颂接个满怀,手掌贴住他的后腰细细摩挲:“嘉颂,你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吧。”
林嘉颂浑身酥软,提不起一丝力气,说话都艰难:“你做了……什么……”
“我在水里下了药,是你自己要喝的。”
周映雪知道林嘉颂不会喝酒,便把药下在了水里。她也想着,要是林嘉颂没喝水就算了,可是林嘉颂喝了,所以这是天意。
周映雪拥住怀里的人,爱怜地抚摸他的身体,林嘉颂汗毛倒竖,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处以极刑。
“映雪,求你了……放我走……”
“这可不行。”
周映雪亲亲林嘉颂的眼睛,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拍的照片,是那天裴知意与陆安在咖啡厅见面。
“你看,这就是你爱的裴知意,她口口声声说爱你,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她又在爱谁呢?”
陆安……他们什么时候见的面……林嘉颂越发昏沉。
“裴知意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她根本不在乎你。”
林嘉颂眼皮沉重,脑子里好像有一口煮沸的锅,让他无法思考。
“映雪……你别……”
林嘉颂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周映雪抱着林嘉颂去了卧室,雪白柔软的床单平整地铺在床上,早已等候多时。
林嘉颂无知无觉,双眸紧闭,脸上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泪痕在灯下泛出一点明光。他虽然安静地躺着,呼吸却乱得厉害。
周映雪轻抚他的面颊,灼热的体温烙在指尖,引诱她继续往下深入。
“嘉颂,我怎么可能放开你?”
“你为什么非要喜欢裴知意?”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
“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
……
周映雪眼神炙热,动作轻柔,一颗一颗解开林嘉颂的扣子。随着衬衣被拉来,周映雪看见了他腹部横陈的刀疤,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道伤还真是丑陋,狰狞如蜈蚣,裴知意见过吗?她只要见了,一定也会觉得恶心吧。
但这全都是她的错,她就不该出现在林嘉颂的生命里,更不应该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嘉颂,别担心,过了今晚我会带你去最好的医院,帮你把这条疤除掉。”
周映雪条慢条斯理地调整手机支架,将镜头对准林嘉颂,定格他的睡颜,和他裸露的身体。
咔哒一声,房门被反锁了,林嘉颂的手机也被关机,现在谁也别想来打扰他们。
周映雪贪恋地盯着林嘉颂的脸,目光舍不得移开片刻。
长夜漫漫,在厚重的窗帘遮盖下,屋内的灯光和动静没有一丝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