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女王与冷眼船长》树氏树

5、99号

　　【冷眼船长】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姓名，你现在就是99号，在2016年7月7日的雨天出现。”，我的灵魂在同另一个男孩的灵魂交流。
　　“我死了吧（某个农村的方言，倒也能听懂）。”99号露出黯淡的眼神。
　　“你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也不需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将会在白天占据我的身体，而在下一个雨天离开这，离开人世，彻底地。”
　　“嗯——”，他显得有些呆滞。
　　“会有人打我吗？”，他憋了许久才多说一句话。
　　“不会。”
　　“你是被——打——”我试探性地同他交流。
　　“嗯——好像是，被打死的。”，他支支吾吾。我也没感到意外，总会有一些人会意外地记得他们死亡的方式。而至今我都没有看透这其中的奥秘。
　　“其实有关于我的名字，我也记不太清。我想问一句，我是谁？”
　　“我不知道。而且你是谁对于这个人世不再重要了。”
　　然后，我继续跟他交代我所知道的我与他灵魂同体的一切，然后便陷入沉重的睡眠。
　　“你是小冷吗？”，之树母亲看着从门口出来的之树，身上的气质让之树母亲觉得有些陌生。
　　“我不是，我是99号。你好，妈——妈？（夹点方言，总体是蹩脚的普通话）”，99号看着面前别人的母亲，却还是被自己那句妈妈给触动了。
　　之树母亲张开双手，99号便缩着身子，一副怕被打的模样。
　　之树母亲抱着他，用温柔的语气，轻声说：“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真的让你受苦了。”
　　99号忍不住哭泣着，对于这个世界，他认识的时间不是很久，却已经感受到许多黑暗，仿佛度过比自己所经历的时间更久的日子。
　　“来吃早餐，别饿着。”之树母亲拉着99号的手。
　　“妈妈，你不生气吗？白天，我会抢走你儿子的身体。”
　　“不生气，我知道每个来到这里的你们都是最可爱的孩子，也都是我的孩子。”，之树母亲一副深情的模样。
　　“99号，你想做些什么吗？”
　　“我，想吃一次，就一次，冰淇淋！我有一次从地上捡起一个冰淇淋，特别好吃。虽然吃了，肚子会痛。”
　　之树母亲望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由得心疼。做母亲的人看到可怜的孩子，不管多少次都难避免地有怜悯之心。
　　“冰淇淋没问题的。尽管我不能拯救你的一生，但妈妈能给你的是现在的幸福。听得懂吧？99号。”
　　“谢谢，妈——妈。”，99号还是不太习惯眼前的妈妈，说完就用手吃着荷包蛋，吃得满嘴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好吃！”
　　这又是有着怎样悲惨命运的孩子呢？之树母亲只是好奇，但从来都不会深问，因为那些悲惨是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不可触摸的伤口。也或许，那些孩子们早就忘却一切。

　　【茉莉女王】
　　今天碰巧遇见冷眼船长，冷眼船长跟他的母亲手拉着手在路上排队等着冰淇淋。
　　多大了，还跟着母亲手拉手。像个十岁小孩一样。我不由得偷笑，忍不住又想起之前他交朋友的生疏感。好多事情对于他而言都是第一次。我总有一种错觉，我变成一个来到他的世界的强盗。
　　“我再追加两个冰淇淋，招牌冰淇淋。”我跟冰淇淋店员说。
　　拿着冰淇淋，我跑到接近队尾的地方。
　　“喂，好久不见。小冷。”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吓得直接缩进母亲的怀里，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像这样，这是什么情况？返老还童？
　　他母亲安慰着他，然后对我说：“茉莉你好啊，你也来买这一家的冰淇淋啊？”
　　“嗯，我给你们也买了冰淇淋，招牌冰淇淋。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不用在这耗着时间排队。”
　　“那真的帮了大忙，正好我儿子想吃冰淇淋。”之树母亲接过我递给她的冰淇淋。
　　冷眼船长听到冰淇淋，便不再缩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冰淇淋。
　　“茉莉啊，冰淇淋买了，我们可能得先走了。谢谢你啊，茉莉。有空来家里玩啊。”之树母亲拉着之树离开。
　　“嗯，不用谢。拜拜！”
　　看着他们走了一段，冷眼船长撇下他的妈妈，走回来，到我的面前。
　　“对不起，我不希望给你带来坏印象。我嘴也笨。但是但是——” 冷眼船长说话有些奇奇怪怪，还夹带着方言。
　　“你突然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奇奇怪怪的冷眼船长，满满的陌生感。
　　“因为他，不是，是我，可能很喜欢你。”，他用方言顺畅地说完，就急冲冲跑回去。
　　我愣了一会儿，刚刚我是被表白了吗？被冷眼船长？可是我们才认识几个月的时间？
　　我不小心触碰一下自己的脸蛋，烫的要命。我赶紧吃口冰淇淋，降降温。这真的是我处理不来的棘手的事情。
　　“一个女生遇到一个男孩说喜欢那个女生的话，该怎么办？”，晚上，我问晓雯。
　　“这是好事啊——喜欢就接受啊。不喜欢直接拒绝好了，不过可以委婉些。另外，喜欢不一定都是男女情爱，也有可能只是朋友间的相互欣赏。”，晓雯涂着指甲油。
　　“对啊，喜欢不一定如此狭隘。而且关于喜欢这种事情，我是真的无知。”
　　“说得好像被表白的人是你一样。”晓雯一副嗅到八卦的样子，停止涂指甲油，然后便看到我把染发剂往我自己头发上抹。
　　“我去，你好不容易恢复一段时间的黑长直，为什么要变回去。”
　　“因为我喜欢。”
　　“那你怎么就如此笃定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就不笃定喜欢别人的心情？”
　　“这个怎么能比。什么嘛！我说的被表白的人不是我。”，我慌张地乱涂乱抹。
　　一个电话打过来，是许一北。
　　许一北问我：“过几天是爸生日，你要来吗？”
　　“我会来的。准时。”
　　我同父亲之间，我曾经不想有这样的处境，那时的他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置之不理；如今的我，想成为父亲心中的一根刺，至少这样他对于我还有该有的痛觉。这一头披散的彩发就是，我这根刺外表亮眼的颜色。尽管我其实并不确信自己喜欢这样，但至少我现在觉得我应该这样。仔细想想，我是在报复，还是渴求父亲的一点关注呢？
　　我不愿意承认后者，因为那样的自己太可怜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