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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今时与往日 ...

  •   问对了人,两三句浅问小鹏丢盔卸甲承认尚大小姐“无意中”将集体生日会信息透露给张奶奶。为了息事宁人,他强调当真是无意,据说前几日张奶奶一时兴起,非要在后厨露一手做她拿手的炸酱面,珊珊帮忙借口跟着学,张奶奶问她有没有心上人,学会了可以做给心上人吃,尚大小姐不好意思了,反问张奶奶这手艺做给谁吃,张奶奶说给他最疼的儿子,于是话赶话说到生日会。
      小鹏讲到后面快哭了,感觉他真的害怕,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尚大小姐,一边碍于我和尚山的关系。着实不忍心,我安慰他说:“知道了,大家都无心的。”记得尚山说珊珊是宝龙山养老院志愿者,如今两家养老院同属尚利集团旗下,认识张奶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
      事态发展容不得多思,张奶奶所在的均享养老院被强制介入调查,尚利集团股价大跌,尚山的名字再次进入公众视野,甚至网传尚家同父异母的兄妹貌合神离,年底终将上演“尚利集团鹿死谁手”的家族大战,舆论发酵速度之快仿佛背后有看不见的手。
      张奶奶去世后,杂志社一直处于静默状态,从面子工程到耳光项目,社领导们唯恐避之不及,中间我又病在宝龙山医院,背锅的人都没有。醒来后查看手机,不到两天时间社长给我发了几十条语音,先是了解事件原貌,得不到回复并获悉我晕倒住院后,改为关心我的健康状况,之后终于不再硬撑,小心翼翼探问尚总打算如何危机公关?
      个人的好奇心可以压制,然而我是杂志社未来领导班子成员之一,杂志社的前途命运我不能袖手旁观。
      医院静养的几天,尚山寸步不离陪伴我左右,像普通情侣一样,看书,聊天,吃饭,睡觉……谁也不想打破平衡,陆其翔似乎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抑或告诉他了他假装不知道,诚如我知祸起尚珊不敢戳穿。
      直至某天半夜梦话泄露心事。我梦见集团再次派调查组入驻杂志社,沿着我与尚山的绯闻顺藤摸瓜扯出300万广告费背后买官嫌疑。百口莫辩的我被梦里情形吓出一身冷汗,醒来时眼角仍有真实的泪。尚山搂着我安抚说:“我把责任担下杂志社就没事。”言语间呼吸平稳沉厚,他的情绪稳定我的情绪。
      “有人针对你?”我不想直接说出尚珊。
      “针对我就不是大事。”
      “针对谁是大事?”
      马上逼近答案了他却把话题转向一边。“想知道我怎么喜欢上你的吗?“他语气轻快甜蜜像是要把我从噩梦中赶快拉回来。而这个话题我也感兴趣。
      “嗯。”我保持镇定应了一声,其实内心早已小鹿乱撞。记得杂志社与他第一次见面,他看我的眼神不像陌生人,不想高估一见钟情的力量,可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又太像一见钟情。吕珊告诉我尚山曾在养老院见我做义工,然而那段隐藏记忆终究不在我的记忆里,他见过我不代表我们见过彼此。
      “三年前考察均享项目,第一次见到你,你正给张奶奶洗脚,别的义工都戴口罩,只有你抬着笑脸跟张奶奶说话,笑容特别温暖灿烂,窗边阳光洒在你的侧脸,当时觉得这女孩子真好看啊,阳光是最好的滤镜,你的脸是最美的风景……知道你们杂志社与养老院定期联谊每次我都到场只不过没人知道,暗中注意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长得很像惠利年轻时候,后来你在我办公室看到的合照平时锁在保险柜里,那天你第一次现场办公,我就摆出来了,我想让你知道长得像我妈不是泡妞的话,但也知道这种替身梗没法让你动心,但是无所谓了,你已经结婚了,我没有理由无缘无故接近,丁万外面玩的那些东西,你不想知道,我也不深说。可是他这样对你,我不得不出现……”
      “运气不好。”我丧丧地说。
      “以后不会了,有人想把你赶出杂志社,不仅不能走还得好好做下去,只有坐上一定位置才不会轻易被排挤。”
      谁想把我赶出杂志社?来不及深究,只听尚山顿了顿说:“张奶奶的儿子小10年没回国,工作人员跟我说你经常探望张奶奶,她看的书和电影都是你推荐的,平时来不了你们也保持视频,针对书和电影总有讨论不完的话题,每次身体心理状态测评,张奶奶的指标都很优秀,肯定有你的功劳……”
      除了他说阳光打在脸上觉得我长得真好看时,我的手心冒了汗,其余听上去都像老板对员工的赞赏,我淡然回敬:“谢谢……”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回想起与张奶奶的过往,那些面对面的欢笑,隔空传递的默契,类似母女的亲情,从此天人永别。
      “想奶奶了?”尚山轻拍我的后背。
      “也想妈妈。”
      “乖,我在南坡给奶奶选了一块墓地。”
      “谢谢你,尚山。”
      他忽然严肃:“恨张奶奶的儿子?”
      “嗯……”我没法否认。
      “觉得我比他更残忍更决绝?”
      “……”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听我说,小景。”他一字一句格外郑重,“都是故意的。对待惠利,我的亲生母亲,如果不是用这样的态度,她早已人间蒸发了。你相信我吗?”
      这句话直戳神经,“为什么这么说?”我搂紧他的腰,脸颊贴近温热的胸膛,倾听他心跳以辨别每句话的真伪。
      “我帮她,希望她能放过我妈。”
      “帮谁?珊珊?”
      尚山没有正面回答,松开我坐起来,燃一支烟走到窗边。远离都市霓虹的喧嚣,宝龙山夜色漆黑如墨,徐徐吞吐的烟圈犹如白雾,将今时与往日糊成一片。
      “我帮她守护尚利,等她成年后完好无损交到她手里,如果想搞垮我主动权完全在她手里,可是如果想搞垮养老院来搞垮我,我不会允许她找到发力点。”
      “得到尚利仍然不满足吗?”
      “终究有得不到的。没有什么能弥补一个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再不能像正常女孩子那样尽情享受生活,她得不到的,我也不配拥有,爱情、亲情……”
      “亲情?”说爱情我能理解,原本以她的条件男人随意挑选,现在连一个心理医生都搞不定。亲情就不能理解了,虽年幼丧父但身边亲人的爱还少吗?
      “外界看我们身在高处继承万贯家业是人中龙凤,殊不知,我们也只是利字当先亲情淡薄的可怜虫,汤玉香一心想让儿子继承产业,女儿不过是争夺利益的牺牲品。珊珊学会坚强也是不得已的事,最早在宝龙医院的时候,汤玉香象征性来过几次,转去宝龙养老院后基本不露面了,起初放弃生命的态度很坚决,经过陆医生治疗慢慢阳光起来,理解了现实也接受了现实,后来加入志愿者团队积极生活,不再以受害者心态看待自己,可是深埋心底的东西挖不走,汤玉香的弟弟汤玉宝也就是珊珊的舅舅经常来看她,关于车祸添油加醋置喙了不少,负责贴身照顾的人说经常听珊珊在梦里喊杀了她,以为只是一句梦话,直到惠利有一次煤气中毒我才知道汤玉宝串通了宝龙寺扫地僧动了手脚,珊珊有没有参与我不清楚。”
      “之前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几个月前尚山把珊珊的专属相册交我手里时充满怜爱与欣赏的表情。
      “我也,不希望是这样。”
      “现在凭什么确定?”
      “她知道了,陆医生的目标,是我……”
      “汤玉香告诉她的?”
      “聪明。”尚山转回头来,双臂抱于胸前,此时已能直视我,“小妈知道我对珊珊心怀愧疚,明着没有指手划脚,暗里全是推波助澜,但凡我存半点私心,惠利都不是现在的样子。好在珊珊是她女儿,全力扶持她女儿,桌面上挑不出理。尚利在我手里的时候,可以交给珊珊也可以不交给她,可惜尚野这小子被宠成纨绔子弟,结交狐朋狗友,三天两头给家里惹花钱摆不平的麻烦。集团正式交给珊珊,尚野的希望也破灭了,这时候搞垮我,让我在集团失去公信力,或许他们还有一线希望。”
      我知道,尚山终于被触犯底线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他在别人的眼里和在我的眼里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我眼中的尚山鲜少攻击性,遇到最棘手的问题顶多回避。有点害怕看到陌生的他,也有点期待看到陌生的他。
      “你想怎么做?”我颤颤地问。
      “她不想尚野进去的话……”他悠悠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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